第227章 偷襲
晴空朗朗,照著每日的習慣,楚訓仍舊早早地便獨自騎馬來到了紫竹林內練劍,一練,便是整整一個時辰。
竹林空曠,了無人煙,長劍在手中自由地左右舞動,帶著強勁的風力掀起竹葉片片,片片竹葉迎風飛舞,一時間如天女散花般震撼人心。
凝聚的注意力都全然放在了手中的長劍之上,額上有細汗緩緩滴落,楚訓也無暇去顧及,長臂一揮,長劍帶動著凌厲的勁風劈向不遠處的一棵竹子,只聽見「咔嚓」一聲,被勁風劈到的竹子瞬間攔腰成了兩半,斷口整齊光滑,未有半分不平,當真是凌厲無比。
未及時收回的劍氣震懾著四周的竹子,霎時間竹葉片片飛舞而落,楚訓長身立於其中,如刀片般的竹葉從身旁紛紛而落,有的落於身上,有的飄揚落地,倒是更加襯得其愈加氣質出塵,武功更是一流。
突然,楚訓眉心一皺,丹田之中內力匯聚,腳尖輕點,整個人已凌空飛起。
不遠處,一匹棗紅駿馬正踏著馬蹄快速朝著此處而來,眼看著便要進入紫竹林的範圍,馬上之人卻在此時敏銳的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兒,思慮之下猛然抬頭,卻只見泛著寒光的劍尖垂直刺下,速度很快,簡直讓人猝不及防,也避無可避。
馬上之人心中大驚,也來不及多去考慮其他,當下便放低了身子,小小的身子貼在馬背之上,以手上的力道緊握住韁繩,隨後身子向著一旁倒去,再加之很好的控制住了馬兒的方向,方才險險地躲過了楚訓當頭刺下來的那一劍。
眼見著自己那一劍未有刺中,反而被那人給靈巧地躲了過去,楚訓心中那強大的勝負欲便被倏然激起,心中那原本平靜如一汪湖水不起漣漪,如今也因著這突然出現的這人而漸漸的波瀾大起。
那人來得也正是時候,正巧他也覺得一個人練劍挺無聊的,這下卻好了,有人來陪他「練劍」,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唇邊輕輕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楚訓再次匯聚內力,輕點腳尖,便又提氣追了上去。
馬兒腳程雖快,但到底沒有被發揮到極致,再加之楚訓輕功可是一等一的好,不過只眨眼間便已經以輕功追上。
「吁——」
眼前一道黑影落下,前路被堵,馬上之人不便前進,唯有拉緊韁繩,迫使奔騰的馬兒停了下來。
楚訓穩穩落地,這才得以看清擅闖自己領地的那人是誰。
窈窕身段,輕紗覆面,雖只是露出了兩條彎如皎月的柳眉,以及那一雙清澈靈動的美眸,但只一眼望去,就光憑這身段也不禁猜想,那面紗之下,想必也是一個極美的人兒。
明媚陽光撒下,更襯得女子的肌膚勝雪,白皙猶如那雪山之上最純潔的白雪,那麼白凈,不染一絲污垢。
只是這多看了幾眼,卻不禁叫楚訓微皺了那兩條濃黑的眉頭,心中劃過一絲不太確定的想法。
這人的身形……好似在哪裡見過!
眸光瞥見自楚訓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遲疑,馬上的女子美眸微微眯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握住韁繩的素手緩緩鬆開,三枚銀針赫然出現於指尖。
不待楚訓發現什麼破綻,女子素手一揚,手中的銀針已快速飛出,每一針都直直朝著楚訓射去。
銳利的針尖散發出悠悠光點刺痛了楚訓的眼,餘光瞥見那快速朝著自己射來的三枚銀針,如此近的距離,只怕若是換了旁人,想來也是定然躲不過了。
但楚訓不同,只見著他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借著力道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快速轉著圈,而手中的長劍則護在腰間,隨著每一個動作,齊齊射來的銀針都被一一打回。
眼睜睜地看著楚訓不但躲過了自己的襲擊,而原本那屬於自己的暗器此刻卻驟然掉頭返回,而那銀針的目標,赫然就是……她自己?
女子頓時圓睜了一雙雲眸,判斷著銀針返回的方向,當機立斷選擇跳馬躲過。
只是,那女子對騎術似乎並不怎麼擅長,在跳下馬之後,卻因為腳不慎踢到了馬腹,馬兒一聲哀痛長鳴,那女子一時之間失了手中的韁繩,不但一躍從馬背之上摔下,就連那調轉而回的銀針也只是避開了其中兩枚,還有一枚銀針卻正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女子的左臂,只疼得那女子不禁輕皺了兩條好看的柳月眉。
馬兒受驚,卻是因著受了長期的訓練,一聲哀鳴之後便又安靜了下來。
楚訓翩翩然落地,每一個動作都盡顯瀟洒恣意,視線落在那受驚之後卻在瞬間又安靜下來的馬兒身上,眸中不禁一閃而過一抹讚賞之色。
若是換了只一般用來拉車或是趕路的馬兒,在受驚之後,只怕此刻都早已棄主人而逃得遠遠的了。
但是那經過特別馴養的馬兒卻是不一樣,它們不管是受了多大的驚嚇,就算是受了傷,流了血,卻也不會輕易拋下自己的主人而獨自逃命。
轉眸再看一眼那躺在地上,因為不善騎術而不慎摔下的女子,楚訓卻是搖了搖頭,滿面不屑。
也虧了這麼一匹上好的馬兒了,自己是一匹好馬,卻偏偏遇上了這麼一個人,這騎術,簡直是……不忍直視。
無暇去顧及楚訓看向自己時是什麼樣的一個態度,摔下了馬,女子只覺得渾身都疼,尤其……那被銀針扎到的地方更是一陣疼痛。
素手撐著膝蓋起身,餘光瞥了一眼仍舊扎在自己手臂上的銀針,女子想也不想地利落拔下,雖是沒有刀入身體的那般巨疼,可還是多多少少也有些感覺。
那是真疼。
不過幸好,這銀針之上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要是之前她在這上面放上一些什麼,只怕現在危險的,不是楚訓,而是她了。
心中暗自慶幸的時候,女子只覺得頸邊一陣冰涼,順著這感覺抬頭望去,卻瞬間驚大了一雙雲眸。
「說,你是什麼人?」長劍直指女子白皙的脖頸,楚訓冷淡著語氣,方才還有些警惕的心,如今也都淡去了不少。
雖是見著眼前女子的騎術不怎麼樣,但是不能輕敵這個道理他也懂,面前之人雖是女子,但若不是同道中人,他也同樣不會手下留情。
被他用長劍指著,女子更是倔脾氣的不作理會,清亮的眸子透著一股子的倔強,那高傲抬著下巴的動作,怎麼看怎麼是挑釁。
那模樣,儼然就是一副「我就不說,看你能拿我怎麼辦的姿態」。
「喲,還挺倔!」被她那一副明明已經處於劣勢,卻還敢不怕死挑釁的勇氣給一驚,楚訓輕聲一笑,「好啊,那就讓我卸下你的面紗,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我的地盤。」
話如此說著,楚訓倒也當真是動了手,手中長劍揚起又落下,而伴隨著長劍放下的動作而一同飄落的,還有女子覆面的輕紗。
「是你?」抬眸,卻在看見女子面紗之下的真容時而微微愣了一愣。
「夕若煙,居然是你!」楚訓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今天是鬧哪兒出?騎馬?還搞偷襲?
瞧著因為摔下馬,髮髻之上略沾了幾片竹葉的夕若煙,此刻的她,哪兒還有之前所見到的那份端莊之感?瞧她如今這狼狽的模樣,還有方才她那些舉動,楚訓便忍不住的想笑。
而事實,是他真的笑了,而且笑得絲毫不給面子。
這可是赤果果的嘲笑啊!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不滿地努了努唇,夕若煙揚手就要打下。
眼尖的看見她要動手,楚訓忙出手抓住了她尚未來得及落下的玉手,強忍著笑道:「你看看你自己,髮髻上都沾著樹葉了,還不快些取下來,真是笑死人了。」
生氣地一把抽回手,夕若煙雖然惱,但也還是下意識地要伸手去取下髮髻上的樹葉,直到感覺差不多了,方才抬眸朝著楚訓狠狠瞪去一眼。
「都是你,害我摔馬。」
楚訓未有防備,生生挨了夕若煙的一腳,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愣怔之後,卻是露出了滿面的無辜,「我……這我可冤枉啊!」
「噗嗤!」
被他那無辜的表情給逗樂,夕若煙掩唇一笑,笑過之後,仍是抬頭,以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看著他,是半點兒也不覺得是自己理虧在先,「我不管,要不是因為你讓銀針調轉而回,我至於為了躲避而不慎摔下馬來么?」
視線瞥到自己被銀針刺中,尚且還有些隱隱作痛的地方,夕若煙更是不樂意了。
這躲避不成,反而還摔下了馬,這摔就摔了吧,卻又偏偏中了一針。
天吶,還有比她更加倒霉的人么?
聽她這麼一說,仿似這所有的罪過都變成是自己的了,楚訓一臉的無辜模樣,面對她的伶牙俐齒,偏偏,他又是賭不上一句。
合著,他這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擾,然後被人襲擊,再到自己為了躲避而做出自我保護的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全是他的錯了?
由此可見,這女人,還真是一個十分小氣又霸道的生物,不管事實如何,真相如何,總之在她們的眼裡,反正錯都是別人的,而她們就永遠都是對的就是了。
這霸道的女人不好惹,這既霸道又伶牙俐齒的女子更是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