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能留了
北冥風聞言斜睨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對,秦樺亦是不閃不避,眸中流露出的堅定,也已然透露出了他此刻心中的堅定。
「我知道你心中也許有所顧忌,但成大事者,就應當不拘小節。」秦樺頓了頓,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成熟穩重來,「你能有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你的每一步走得有多艱難,我都一一看在眼裡,這片江山不但有你的心血,也有我的付出,所以,我們絕不能輕易失去。」
大掌落在北冥風的肩頭,那微微壓下的力道帶著秦樺心底的堅持與肯定。
這片江山是他與冥風共同打下的,他不會覬覦這北朝國至高無上的位置,但是卻也不能夠讓別人隨意侵佔了去。
這個位置,只能夠是屬於冥風的。
視線落在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大掌,北冥風目光定了定,忽然掀唇一笑,「朕與你的想法相同,語寧是朕的表妹,她想要什麼,朕都可以儘力去滿足她,這是朕作為一個表哥應該做的事情。」
「那你……」收回了手,秦樺定定的望著他,心中正詫異著什麼。
北冥風卻是一笑,起身,負手而立道:「朕可以答應讓她嫁給北冥祁,但是,朕卻不會容忍有人來覬覦朕的皇位,朕的江山。」
黃袍加身,北冥風負手而立,高大的身軀中透露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霸氣,那衣袍之上所繡的兩條金龍盤旋,更是彰顯著他的地位尊貴無比,威嚴不可輕犯。
精緻的五官顯露出一股冷冽之氣,但不同於北冥祁的狠辣,他的冷,是對著那些妄圖覬覦他江山,覬覦他身邊之人的冷,雖然做事不同於北冥祁那般的狠辣果斷,卻也叫人不敢輕易忽視,更加不敢允以挑釁。
緊緊盯著他修長的背影,秦樺緩緩起身,眸光微微閃爍,有些不確定的道:「那這麼說,你是要開始對平南王府下手了?」
北冥風不置可否,好一會兒才回過頭望著他,只是方才還浮現於臉上的淡淡哀愁已經徹底消失,轉而浮現的,是獨屬於天子的那份霸氣。
他踱步上前,定定的道:「如你方才所說,朕該還的已經還清了,既然他從一開始就只不過是在利用朕,而不是將朕當成他的親外甥看待,那麼朕,也無需對他太過容忍客氣。」
母妃是上官衍的親妹妹,可母妃在世之時便已經叫他提防這個舅舅了,那也就是說,對於上官衍,他也不需要多加忍耐。
縱為血緣之親,倘若上官衍安安穩穩的做他的平南王,只在冀州城享受他的一片天地,而不去妄圖覬覦其他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那也就罷了,但如果他狼子野心始終不改,那麼,也就別怪他不念血緣親情了。
「你打算怎麼做?」多年的兄弟之情也不是假的,經北冥風這麼一說,秦樺很快便領悟了他話中的意思,於是問道。
「朕收到消息,明日一早,北冥祁便會帶著語寧前去冀州城。」北冥風冷冷一笑,心中更是對此鄙夷到了極點。
秦樺聞言也只微微一愣,但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
古往今來,女子成親之後都有三日後回門一說,上官語寧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沒想到,北冥祁明明就不喜歡上官語寧,指不定還因為她代替夕若煙上了花轎一事而對其心生厭惡憎恨,可是為了她背後的平南王府,即便心中再恨,卻也能夠忍得下這口怒氣。
這北冥祁娶不成若煙,卻娶了一個背後有著更大勢力的上官語寧,也不知冥風走的這一步棋,到底是對?還是錯?
鄙夷的笑容之後,秦樺開始有些隱隱擔心,照著如今的情形來看,這北冥祁借著上官語寧三日回門的機會前去冀州,若非不是有什麼計劃,他隨便找一個推脫的理由即可,犯得著自己親自去?
看來,北冥祁這一次是鐵了心的要抓住平南王府這一脈的勢力了。
「冀州相隔皇城有著千里之遠,就算他們明日早早的便出發前去,沒有個三天三夜是到不了的,屆時,三日回門的時間早已經過去。」秦樺在心中默默的算著時辰,同樣,也在暗自擔憂著。
「兩城相隔千里,三日回門看的不是時辰,而是心意。」北冥風星眸微眯,隱隱透露出一道危險的光芒來,「如果朕沒有料錯的話,平南王對語寧要替嫁成為祁王妃一事本就抱有不贊同的心態,畢竟在他心中,以他平南王府的勢力,語寧嫁什麼人沒有?向來都該是別人求著語寧下嫁,而不是語寧自貶身份,用這樣的方式自己主動貼上去。」
頓了頓,北冥風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怕只怕,北冥祁明明心裡不喜歡,表面卻還要做出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就憑著這不遠千里也要陪著語寧回門的心意,平南王只怕也會摒棄前嫌,就算一時還不能接受,也不會對北冥祁再有什麼排斥的想法。」
「可是依照上官語寧那個性子,只怕也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的。」回想起從前在宮中見到上官語寧時,她那一副趾高氣昂,得理不饒人的樣子,秦樺心中便不禁一陣惡寒感襲來。
猶記得最初見她時,他還在心裡腓付,不知將來會是誰娶了她,指不定成親後會是怎樣的飽受摧殘,卻沒想到……
偏偏這個人,竟然會是北冥祁。
北冥風搖了搖頭,深深吸納一口氣,方道:「你也太不了解語寧了。她既然都願意為了北冥祁而來求朕,甚至都不惜用『代嫁』這種下作的方式也要嫁給北冥祁,那就明擺著說明了,這北冥祁在她的心中,佔據的份量可不少。」
「再多,也還能比得過你這個寵她,容她的親表哥?」秦樺隨口接上這麼一句,可待這話一經出口后,卻恍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聽了他的話,北冥風卻只是苦笑著搖頭,這感情的事情,誰又能夠說得准呢?
不過依照今天的局勢看來,指不定事實還真就是如此。
今日進殿的時候,他刻意留意了一下上官語寧,他發現,不過只一個晚上的時間,語寧整個人都彷彿憔悴了不少,與北冥祁做著恩愛夫妻之時,也能夠輕易看得出是有多麼的不情不願。
不是真心喜歡,語寧又怎會容忍到這個地步?
北冥風嘆氣搖頭,秦樺卻是滿心焦慮,看樣子,他們是註定了要失去平南王府這一勢力了。
如此說來,這平南王府,也是斷斷不能夠再留了。
兩人沉默間,玄公公踏著小步子匆匆入內,對著殿中的兩位主子一一行禮之後,方道:「皇上,祁大人與祁侍衛在外求見。」
北冥風回神,視線與秦樺稍一對上之後,便道:「有請。」
「是。」玄公公頷首應下之後,便又匆匆折身出了大殿。
目光自已經空蕩了的大殿外收回,秦樺道:「既然他們來了,想必是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們日後再議。」
「不用了。」北冥風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絕,「你我手足之情勝過親兄弟,朕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瞞著你的,你不需要離開。」
秦樺不言,微微垂下頭去,心頭卻是生著一道異樣的情緒。
不出一會兒,玄公公便領著祁家父子入內,而後又折身出了大殿,為他們守著殿外去了。
祁家父子步至殿中,拱手行了一禮之後,北冥祁凝著他們,聲音平淡無波,「祁大人在大理寺牢房受了委屈,朕不是讓你在府中好生休息嗎,怎麼又進宮來了?」
「皇上。」祁零雙膝跪下,兩手貼著冰冷的地面,頭顱更是低低地垂著,儼然一副行跪拜大禮的姿態。
北冥風一驚,「祁大人這是做什麼,還不快些起身。」
說著,北冥風便要親自上前去攙扶,可這才剛朝前走了一步,原本站定的祁洛寒也跟著下跪,拱手道,「皇上對微臣父子恩重如山,微臣父子蒙受不白冤屈,所有人都對我們避之不及,只有皇上,還有秦將軍深信微臣父子的清白,並且還努力找尋證據還我們一個清白公道,此大恩大德,微臣實在無以為報,此生此世,只衷心聽於皇上吩咐,為皇上盡忠。」
言罷,祁洛寒也彎腰深深叩了一個頭,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是清清楚楚的溢於言表。
這下北冥風也算是清楚了他們今日的來意,敢情他們這是來特意謝他的搭救之恩的。
抿了抿唇,北冥風目光睇向身旁的秦樺,秦樺頷首會意,於是含笑上前扶著他們二人起身,「二位大人何必行如此大禮,皇上勤政愛民,既知二位大人實屬冤枉,定然是會想辦法還二位大人一個清白公道的。」
由著秦樺與祁洛寒一左一右的扶起,祁零強忍住要老淚縱橫的衝動,感激道:「皇上待我祁家的恩情,老臣銘記於心,若皇上有什麼吩咐需要,老臣父子,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今日他們祁家能夠逃過這一劫,表面雖是秦樺與楚訓兩位將軍竭力搭救,可他心中也甚是明白,這背後若是沒有一個地位更高之人的首肯,就算是有秦樺與楚訓的相助也是無濟於事,而他們父子二人,只怕也是要真的要難逃一劫了。
「祁大人言重了,朕不需要你們赴湯蹈火,也不需要你們以死來證明自己的衷心,我北朝正需如二位這樣的忠肝義膽之士,你們只需要盡心為我北朝盡心盡職,這便是對朕最好的報答了。」北冥風平靜的道。
眼前這兩人,他們一個是若煙的義父,一個又是若煙的弟弟,要是他真讓他們去做什麼需要赴湯蹈火的事情,那丫頭還不得恨死他!
想起前兩日因為祁家父子含冤入獄,夕若煙哭得那叫一個慘吶,至今想想都還讓他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