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誰也幫不了
走在繁華熱鬧的鳳凰大街之上,夕若煙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出神,更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祁王府,只知道,她終究還是服軟了。
因為慶兒在她心裡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她不能自私的選擇用慶兒的性命去交換自己的幸福。
因為,她是真的不忍心。
試問,她就連對一個陌生的人都狠不下這份心來,又如何能對自己朝夕相處,待如親妹妹的慶兒狠下心來不管不顧?
是的,她終究還是低頭服軟了,是真的認輸了。
何況不止是慶兒,還有義父,還有洛寒,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將這麼多在乎她的人置於死地。
如果真是那樣,她也太自私了,自私到,就連她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若煙姑娘,若煙姑娘。」
失神間,夕若煙忽略肩頭一沉,下意識回眸一看,卻發現竟是多日不見的柳玉暇。
「若煙姑娘?」
見她神情不對,柳玉暇輕輕喚了一聲,回頭對李掌柜對視一眼,可對方也是一無所知的模樣。
柳玉暇心頭疑惑,拉了拉她的手,微微笑道:「若煙姑娘,咱們也好久沒有在一起聊天了,今天正好碰到,不如,就去醉仙樓中喝杯佳釀,咱們也好敘敘舊不是?」
夕若煙不言,目光落在柳玉暇的身上,看似在看著她,實則卻是不知在透過柳玉暇看向哪裡,整個人看上去,就好比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一般,只叫人覺得無比的陌生。
她的不尋常柳玉暇自是看得出來,同夕若煙一樣,柳玉暇也是一個心思極其縝密的女子,見她如此,也自然是能夠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這個事情,一定還不是一個小事。
於是她笑了笑,親昵地挽過夕若煙的玉臂,柔聲道:「若是不說話,就當你是答應洛!」
夕若煙仍是不言,既不拒絕,也不表示同意,柳玉暇卻不管那些,只要她不做反對,那她就全權只當她是答應了。
今日她與李掌柜帶著幾個侍女出來,不過只是尋思著要重新買些什麼,好讓醉仙樓也煥然一新一番,總不至於一直陳舊不變,倒叫人失了新意。
可是誰能想到,這東西沒選上,倒是那麼巧的就碰見了若煙姑娘,而且看她的臉色,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待柳玉暇的示意,李掌柜倒已先一步的便領會了她的意思,帶著侍女們退至一旁,將去往前方的路給讓了出來。
今日是為出來添置東西,柳玉暇也沒讓人準備馬車,兩人走在回醉仙樓的路上,夕若煙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倒是柳玉暇費了許多的心思與唇舌,卻是始終沒能夠讓她開口半句。
如此一來一回的,便也很快的到了醉仙樓。
為了避人耳目,柳玉暇讓李掌柜帶著侍女們從醉仙樓大門進入,而她與夕若煙,則是特意繞了一段小路,由後院的角門進入。
「老闆娘回來了,快進來吧!」吩咐好一切的李掌柜來到角門,剛一開門便見著自家老闆娘與若煙姑娘相攜而來,立即堆著滿面的笑容迎著她們進內。
「都交代好了嗎?」挽著夕若煙的玉臂走上樓閣,柳玉暇還不忘回頭對著李掌柜吩咐。
「老闆娘放心,一切都已經吩咐好了,老闆娘就只管與若煙姑娘在樓上敘舊,不會有任何人進來打擾。下面的事情小的也會盡心處理,不會打擾到老闆娘。」站在樓閣之下,李掌柜仍舊笑得溫和,對於柳玉暇尚未出口的吩咐,他也早已經瞭然於心,並且也已經吩咐妥當。
對於他,柳玉暇也是放著一百二十個心的,聽他這麼一說,便也不再多言,挽著夕若煙的玉臂便徑直上了三樓雅間。
摒退了樓中伺候的侍女,柳玉暇挽著夕若煙十分親昵的步入了自己的房間,隨後將房間輕聲掩上。
「若煙姑娘快快坐下,咱們這兒啊新進了上好的鳳凰水仙,味道還不錯,就只等著若煙姑娘你給個意見了。」熱情地拉著夕若煙坐在紅木圓凳之上,柳玉暇笑意冉冉,說話間已兀自倒上了一杯香茶遞上。
杯盞遞至面前,夕若煙卻是連視線也不曾移動一下,只緊緊盯著某處出神,對一切事,一切話都置若罔聞。
再次碰了壁,柳玉暇臉上的笑容一僵,下一刻卻又舒緩了臉色,將手中的杯盞緩緩放下,「這裡只有你我,要是有什麼事情,若煙姑娘你不妨直說,說不準啊,我還能給你出個主意呢!」
「你幫不了我,這一次,誰也幫不了我。」夕若煙喃喃出口,眼眶在一瞬間變得紅潤,卻又強忍著自己不讓淚水滑落。
可就是這般越是隱忍,在外人看來,卻越是覺得楚楚動人,讓人心生憐憫。
饒是柳玉暇身為女子見她如此,在詫愣之時,心也開始漸漸變得不忍起來。
斂盡面上勉強露出的笑容,柳玉暇更加軟下了語氣,一本正經的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若煙姑娘你如此難過?」
認識了夕若煙這麼久,見她如此還是第一次,想來,這其中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就連皇上都一心護佑的人,又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況且她都是一直認為,只要是夕若煙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都會有人絞盡腦汁的都去摘得,然後再爭先恐後地送到她的面前供她欣賞。
畢竟能得皇上一心一意對待的人,是不該有如此煩惱與憂愁的。
就在柳玉暇暗自猜測這其中的原因之時,一個重磅消息卻突然砸下,直驚得她久久都未能回神。
「後天,我就要嫁給北冥祁,成為他的王妃了。」
這一次,夕若煙總算是肯正眼看向柳玉暇了,這話說得平靜無波,若非不是那隱忍不住而落下的淚水出賣了她此時的心境,倒還真叫人該以為她只是在隨意說笑而已。
畢竟,誰又能夠想到,本來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竟然會突然說要成親,這不是太讓人意外了嗎?
其實就算是今天她沒有遇見柳玉暇,沒有將此事告知,大概不需要一個時辰,整個靖安城的百姓就都該知道了吧!
畢竟北冥祁早有要娶她的心思,從前她未曾答應,他便已經開始著手布置新房,如今她好不容易答應了,他又豈會將此消息隱藏,而不鬧得人盡皆知?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北冥祁便已經開始讓人散布此消息了,因為只要這消息一經大而廣之的散布出去,她便沒有了反悔的餘地。
不然,就算不等到北冥祁來親手收拾她,就單單隻憑著「拒婚祁王」這一點,她便足以死在各種輿論之下,再無生機。
不是么?
「等等,等等,你先讓我捋一捋。」柳玉暇抬手著急打斷,一雙魅惑美眸此刻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看向夕若煙,頗有一種自己是聽錯了的模樣。
「你是說,你要嫁給祁王殿下?」
沉默之後,夕若煙點了點頭,雖然不願承認,但那畢竟還是事實。
這下柳玉暇卻是再也坐不住,「呼」的一聲站起,震驚過後,便是滿心的反感抵觸,「為什麼呀?你不是和皇……」
感覺到自己聲音太大,柳玉暇及時壓制住自己心裡的激動,附身湊在夕若煙面前,小聲道:「你不是喜歡皇上嗎,怎麼又要嫁給祁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決定了要嫁給祁王,那便再也沒有了後悔轉圜的餘地,畢竟皇家的親事,可不是那樣容易說退就能夠退得了的。
何況,祁王和皇上可是親兄弟,朋友妻尚且還不可欺,她要是真嫁給了祁王,那便成了皇上的弟妹,他們將來還能走到一起嗎?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夕若煙轉眸凝著那個似乎看上去比自己還要激動一些的女子,忍不住試探般的問道:「這是我與皇上之間的事情,你為何會知道?」
為了確保安全,她與北冥風之間的事情可是從未有對外人提及,哪怕是她待如知己良朋的柳玉暇也從未說過,那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與北冥風之間的事情的?
見自己一時在衝動之下說出的話引起了夕若煙的懷疑,柳玉暇有意避開她投來的目光,而後在她身旁就近的位置坐下,有些顧左右而言他,「我……我不過只是猜測,你又何必如此緊張?」
「是么?」她可是記得,柳玉暇是從未見過北冥風的,又如何能夠猜測這些事情?
見她不信,又唯恐自己再經她逼問而露出了什麼馬腳,柳玉暇便乾脆眼睛一閉,隨意扯了一個謊,「是啊,那外界不都在傳嗎,說南詔國雲烈王子在太極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願以南詔國十座城池換娶一個夕御醫,這天下掉餡餅的事情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偏偏皇上還給一口拒絕了,這不明擺著是將你看得此江山還要重要嗎?」
好在這是靖安城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一件事情,那時候還曾一度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一陣閑談,所以她以這個為借口,想來應當是不會引起懷疑的。
至今她尚且都還記得,當初這個消息傳出的時候,人人都在猜測,不久的將來,皇上是否當真要將夕御醫納入後宮。為了這個猜測,還有不少人在賭坊將此當成了賭注,可是誰又知道……偏偏半路殺出一個祁王殿下,竟生生地攪了這一段好姻緣。
原本的猜疑卻在聽了這話之後漸漸打消了,夕若煙垂首斂目,對於這個解釋,她既不表示同意,也不為此反駁什麼。
當初發生了那件事情,外界會有何種傳言她不是不知,別說是宮外,就是後宮的流言也是不少,聽過,只是不曾去計較罷了。
見她不再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柳玉暇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趁著這個當兒,便又繼續追問:「要嫁給祁王,這,應該不是你的本意吧!」
夕若煙再次轉眸看向柳玉暇,對她的聰穎已不再抱有任何猜疑,遂點了點頭,「他抓了慶兒,以慶兒和祁家要挾我,我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