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在你下面
「這裡什麼都沒有,你耍我?」夕若煙回頭怒瞪北冥祁,這四周空蕩蕩的,除了兩面石牆與來時的路之外再沒有任何出口進口,心中不免得有種被人愚弄了一遭的感覺。
「都說夕御醫聰明絕頂,有著一顆別人所沒有的玲瓏心,怎麼也會被這表面的現象所迷惑?」一直忍耐了夕若煙許久,眼見著她是越來越得寸進尺,忠心如尤冽,自然是免不了開口為自家王爺辯駁幾句。
只是這一辯駁,不但得到了北冥祁的一記厲眼,更是激怒了本就心有怨憤的夕若煙,得來了一通好不嚴厲的臭罵。
「尤冽,你憑什麼數落我?要不是你抓了慶兒,又陷害義父與洛寒,我至於會落到這個地步嗎?」夕若煙踱步上前,對著尤冽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這兩天她真是受夠了氣,北冥祁拿著她身邊的人威脅她,她敢怒不敢言,現在又跟著他們走了這麼久,簡直就像是被人狠狠戲耍了一番,心中本就積聚著滿滿的怒氣,這個尤冽倒好,現在竟然還敢來數落她。
難道,就真當她是軟柿子,隨便別人捏圓搓扁嗎?
「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在背後做了什麼好事,慶兒落入你們的手中,難道不是你做的?祁家被陷害,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證又被人殺人滅口,難道不是你做的么?」心中的火焰已經被徹底挑起,夕若煙緊逼著尤冽步步後退,真真是將這兩日以來所受的委屈全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他非要逞能,以為忠心護主就是好奴才嗎?不,他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可以發泄心中不滿的借口而已。
反正是白白送上門來的,既然能夠罵一頓讓自己消消氣,她何樂而不為?
「……」
尤冽已經徹底啞然,對於夕若煙這連番的數落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只是有想到,原以為這夕若煙一路走來默不作聲的,應該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才是。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清楚明白,好像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的眼睛一般。
可要是他知道,其實這些事情不過只是夕若煙自己的猜想,最後之所以能夠確定這些猜想屬實,不過也還是因為看了他驟變的臉色才能認定的。
尤冽要是知道自己被戲弄了,不氣得當場七竅生煙才怪!
對於夕若煙一張伶牙俐齒的小嘴,尤冽早已是領教過的,他的嘴粗笨,比不得夕若煙的巧舌如簧,之所以敢跟她嗆聲,不過是打著慶兒在他們手上,他們有著這個把柄作威脅,便以為夕若煙就算是生氣也斷不會亂來,卻沒想到,他還真就是猜錯了。
那個女人,還真真是個不怕事的主兒。
尤冽已經被逼得退無可退,張了張口想要辯駁,卻愣是好半天沒有擠出一個字來,倒是更加助長了夕若煙的氣勢。
她步步緊逼,言語咄咄逼人,絲毫不帶留情,「你別以為背後有人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我告訴你尤冽,你正大光明的對付我可以,但是對付我身邊的人就是不行。」
夕若煙情急之下語調也不由得高了起來,這話雖是在對著尤冽說,可這其中真正要警告的人,卻是另有其人。
而那當事人卻並不在意,原本想勸解兩句的話全堵在了喉間,聽著那些滔滔不絕的數落聲,北冥祁卻是心情大好,背倚著石壁,挑眉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場「好戲」。
「別怪我沒提醒你,動了我夕若煙的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啊!」
被夕若煙步步緊逼後退的尤冽,大掌不慎觸上一旁的石壁,不過只稍稍用力,大掌觸上的那一塊石壁竟生生地凹陷了下去,隨即只聽見「轟」一聲,腳下所踩著的石板突然鬆開,兩人都齊齊往下掉去。
見尤冽觸動了機關,北冥祁臉色驟變,可當他反應過來之時,只得以看見一抹水綠色的身影急速下墜,也來不及顧及其他,縱身一躍便也跟著跳了下去。
三個身影相繼消失在黑洞之中,隨後又只聽見「轟」一聲,原本分開的石板又再次合上,只餘下女子的驚叫仍在空中久久盤旋。
身體急速下墜,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縱然一向鎮定如夕若煙,此刻卻也同樣嚇得失聲驚叫起來。
慌亂中也不知是什麼抓住了自己,夕若煙心中一驚,雙手拉住對方使勁兒往下一扯,不多時,人卻已經下墜到了最低端,而底下則是傳來了一聲沉沉的悶哼聲。
身體不再下墜,而意料中的疼痛也並未來臨,夕若煙仍是有些心有餘悸,緩緩睜開雲眸,眼前觸及的卻是一片漆黑。
底下不是硬幫幫的底面,相反還有些軟軟的感覺,夕若煙心中慶幸,還好是下墜到了一個有軟墊的地方,否則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殘也非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不可。
還真是謝謝老天保佑!
正在暗自慶幸間,一道突然亮起來的光線刺痛了眼,夕若煙下意識別過了頭,待好不容易適應了之後,正要抬頭大罵那個沒教養的野孩子,卻在抬頭間看見了尤冽正以一副十足驚訝的目光望著自己。
那驚訝的模樣,嘴巴張得都足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你……」尤冽一手執著蠟燭,另一手正顫抖不止的指著夕若煙,張了半天的口,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一個完整。
「你什麼你?」夕若煙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都是你,沒事瞎碰什麼機關,我警告你,今天要是見不著慶兒,我跟你沒完。」
夕若煙一激動,狠狠的一巴掌拍下,也不知是拍到了什麼,反正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倒是只顧著去想那是一個什麼感覺了,竟然都沒有聽見一聲沉沉的悶哼聲從下方傳來,倒是驚得尤冽的嘴張得更大了,指著夕若煙卻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被他這麼一折騰,心中的氣未消,可是擔心慶兒卻是真的。
左右望了望四周,卻並沒有發現北冥祁的影子,夕若煙心頭疑惑,瞪著尤冽更是沒好氣的問道:「你們王爺呢?」
不會這真是他的陰謀,甩下他們自己走了吧!
依照北冥祁那陰狠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爺他……他在你……」
「我在你下面。」
一道弱弱的聲音自身下傳來,夕若煙一個激靈,待思緒在回攏之後,倏地一下便立時彈起。
「王爺。」尤冽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也顧不得夕若煙剛才做了什麼了,一個箭步上前,小心扶著北冥祁便站了起來。
「我不是……」道歉的話語哽在喉間,夕若煙緊緊盯著自地上站起來的那個「軟墊」,想想自己方才的舉動,不禁羞得一張俏臉通紅。
雖說她是真的很討厭北冥祁,但到底還是自己不小心把他給當成是軟墊給坐了下去,想想都羞愧不已。
「王爺沒事吧,可有傷到什麼地方?」扶著北冥祁站起,尤冽掩飾不住心中的擔憂,一時著急,卻是連方才夕若煙對王爺的不尊敬都給拋到了腦後。
北冥祁擺了擺手,臉色有著絲絲蒼白,「本王沒事。」
就算是有事,那也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那得多丟面啊!
抬頭緊緊盯著面前臉頰緋紅卻無所表示的女人,北冥祁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說是生氣,倒也還沒有,說是愧疚,可明明是她坐了他啊!
剛才在上面,尤冽不慎觸到了機關,他本是想要拉住她來著,可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自己也跟著掉了下去。
後來在下墜的途中他抓到了她,本來是想借著內力護著她,即便是掉下去了也不會讓她受傷,可是誰又知道,中途自己卻被她給反抓了一把,還被那丫頭使足了勁的往下扯著,真是有內力也使不出。
誰知最後……他卻結結實實的成了她的人肉墊子,還……穩穩地挨了一個耳光。
抬頭接觸到他投來的視線,夕若煙不禁俏臉更是一紅,原本想要辯駁一些的話語,此刻卻是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雖說這觸碰到機關是一個意外,拿他當了人肉墊子也是一個意外,但到底還是她的不是,尤其……尤其是還坐在他的身上,真是想想也覺得羞愧。
石室里的蠟燭已經被點燃,眼前的視野恢復了明亮,夕若煙左右打量,視線卻在瞥見石室內的一道身影之時,瞬間驚得膛大了雙目。
「慶兒。」
夕若煙驚異,也來不及再去注意其他,大步便朝著石室內跑去。
石室里有一張石床,慶兒就躺在上面,只是不知是什麼原因,慶兒昏了過去,任憑夕若煙如何呼喊也不做一點回應。
「慶兒,慶兒你睜眼看看我,慶兒你怎麼了?」
顫抖的手指撫上慶兒有些冰冷的臉蛋,夕若煙聲音不由得哽咽,眼眶一紅,生生便要落下淚來。
她總算是見到了慶兒,這丫頭,不過才只一天未見,卻彷彿消瘦了好多,臉色也變得蒼白,真真是叫她心疼到了極點。
只是為何,不論她如何呼喚,慶兒卻總是不做一點回應,不禁叫夕若煙更添擔心。
彷彿想到了什麼,夕若煙素手搭上慶兒的脈搏,不過剎那,卻已臉色大變,回眸怒視著身後的兩個男人,「你們竟然對慶兒使用了迷香,你們對慶兒到底做了什麼?」
慶兒昏迷,且還是中了迷香,這一天一夜被關在這石室之中,夕若煙實在是不得不想,慶兒究竟有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
尤其石室如此冰冷,慶兒在這裡,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
一想到這兒,心頭也不禁微微有些酸澀。
揮開一直扶著自己的尤冽,北冥祁挺了挺筆直的身軀,也不作隱瞞,「也沒做什麼,只是這丫頭太吵了,未免她壞事,所以才用迷香把她迷暈的。」
他雖然是想要利用慶兒這丫頭來威脅夕若煙,但到底她們還是情深意重的主僕,他想要得到夕若煙,並不只是單單想要得到她這個人而已。
更重要的,還是心。
所以,就算是看在夕若煙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對那丫頭做什麼,若非不是擔心北冥風會循跡找到這兒,然後壞了他的計劃事,他也不至於會用迷香將慶兒迷暈。
這一切,不過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
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只是為了她一人而已,可是偏偏,她卻絲毫也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