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吃醋了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有多久,夕若煙漸漸從迷糊當中醒來,雲眸微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黃色的紗幔。
素手撐著床榻坐起,身上的錦被順勢滑落,胸前有著涼涼的感覺傳來,頓叫她尚且還有些迷糊的思緒清醒了不少。
低頭一看,夕若煙方才發現自己白日里身著的雲錦已經被褪去,此刻換上了一身素白的裡衣,而現在衣襟半敞,沒有了被子的遮蓋,微風吹進,自然有些涼涼的感覺。
若是在別的地方她穿成這樣,第一個反應一定是驚惶不安,可是這裡卻是她最為熟悉不過的地方,故而即使知道自己衣衫不整,也並沒有多大的訝異。
抬手以食指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待好不容易讓腦袋清醒一些了之後,夕若煙方才抬眼環顧四周。
視線落到半開的窗欞處,入目是一片黑壓壓的天空,月光灑落在窗欞上,遠遠望去倒也十分柔和。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已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如今早已是皓月當空的時候了。
好像白天她也沒做什麼,今日竟然會睡了這麼久。
夕若煙努了努唇,目光隔著紗幔望向外殿的方向,輕喚道:「冥風?冥風你在嗎?冥風?」
連連喚了數聲,空蕩蕩的內殿除了自己的聲音之外,竟是寂靜一片,就連窗外鳥兒飛過樹梢,扑打著羽翼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心中,竟莫名的有了一絲失落感。
只是奇怪,冥風怎麼會不在這兒?
「北冥祁,你卑鄙。」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斥責,夕若煙渾身一個激靈,白日里那些不好的回憶一下子鋪天蓋地出現在腦海之中,緊緊地包圍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原本已經淡卻的回憶突然之間又再次襲來,她清楚的想起了今日在祁王府中曾發生了什麼。
北冥祁,竟然不顧她的掙扎反對,就在祁王府的水榭之中差點兒強要了她。
若非不是冥風出現得及時,她當真是否就要……被他玷污了?
「不,不,我不要這樣,我不要。」
頭好痛,夕若煙雙手捂著頭用力地晃著,不但頭痛,心更痛。
她越是不想要去觸碰那些回憶,那些回憶便越是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之中,不但是今天這一次,就連同那晚在鳳鸞殿中的回憶也一下子蜂擁而來。
曾經的屈辱,今日的恥辱,這些都讓她覺得好噁心,她想要逃開,可是她逃不掉,冥風呢,為什麼不來救她?
緊緊拽住衣襟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微斂的鳳眸驀然圓睜,隨後竟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赤足便跑了出去。
「冥風,冥風,冥風……」
一路喚著,喊著,夕若煙沒有閑心去顧及赤足踩著地板傳來的冰涼之感,她只知道,她好怕,真的好怕。
無邊的恐慌感襲來,沒有安全感的世界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而那個唯一能夠讓她重拾安全感的人,就只有冥風。
太和殿佔地寬廣,從內殿走到外殿,夕若煙一路喚著「冥風」而至,卻在踏足外殿之時,整個人突然愣住。
然而怔住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就是秦樺與楚訓也同樣是震驚到無法言語,均用一種震驚到極點的目光向她投來。
「你……」遠遠的指著她,楚訓已經訝異到就連自己的疑問也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他早就知道皇上待夕若煙不一樣,可是他卻萬萬想不到,這種不一樣,竟是她會公然出現在皇上的寢宮,這可是自北冥風登基以來,除了先皇后外無人再享受過的殊榮。
而且還這麼的……衣衫不整。
楚訓是震驚,秦樺是訝異,而他的訝異卻並非是來自於夕若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而是她這一身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三個大男人的面前,似乎……可不怎麼好吧!
吃驚不過在剎那,秦樺忽然勾唇一笑,緩緩將目光移至某人的身上,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見著他們都用一種別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夕若煙心中只覺一陣奇怪,低頭一看,竟嚇得差點兒沒當場大叫出來。
剛才她只顧著找冥風了,竟然忘記自己此刻不過只穿了一身裡衣而已,衣襟微微敞開,甚至都能夠看見裡面最貼身的粉紅色肚兜。
真是丟死人了?
臉頰莫名起了一陣燥熱,夕若煙雙手環胸,想要遮擋住胸前不慎露出的風光,可無奈腳下也未有穿鞋,一雙白嫩纖足就如此毫無遮擋的暴露在人前。
心中既羞也覺得尷尬,正當她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時,卻突然感到肩上一沉,回眸望去,一張熟悉的俊顏浮現在眼前,頓叫她一顆慌亂不定的心頓時安穩了下來。
「咳咳!」秦樺以手做拳放在唇邊故意咳嗽了兩聲,意在打破眼前的尷尬局面,也瞬間將楚訓還沉浸在震驚當中的思緒喚回。
回頭冷冷瞥了殿中兩個閑人一眼,北冥風面色一冷,伸手將夕若煙打橫抱起便往著內室而去,再不回頭看上一眼。
「他們……」指著二人消失的方向,楚訓一時無言。
秦樺卻是一笑,伸手搭在他的肩頭,笑得肆意無拘,「別他們了,估計他倆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完事呢,我們在這兒待著也沒事,一同出宮喝酒去吧。」
「可是祁家的事情……」
「喝酒也可以聊事的啊!」不再聽楚訓的各種猶豫之詞,秦樺直強拉著他出了大殿,「走吧。」
內殿中,北冥風滿腔怒火無處可泄,視線時而落在身側一臉無辜可憐的小人兒身上,心中憐惜升起,卻又在瞥見她那一身單薄到幾乎可以用「透」來形容的衣衫,心中的怒火又再一次被無情點燃。
天知道,當自己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的時候,他是有多憤怒,多麼想殺人,尤其……還是當著他的面。
最可氣的是,那兩人還就這麼直挺挺的盯著他的女人看,半點兒也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的意思,這簡直是挑釁,是侮辱。
他真是恨不得挖了他們的眼睛,叫他們再看。
「冥風!」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夕若煙伸手輕扯了扯某人的衣角,聲音溫柔宛若三月春風,卻又更加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見他不做回應,夕若煙抿了抿唇,壯著膽子將身子朝他又挪近了半分,仍舊軟著聲音,輕言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他們在外面。」
如果知道除了他外,還有別的兩個大男人在大殿內,她是打死也不會出去的。
真是丟死人了!
臉頰莫名一紅,夕若煙垂下頭來,想想方才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原本心中盛怒難平的北冥風,回頭一看那張比花還要嬌顏美麗的容顏,見她面頰紅潤如雲霞飛之而上,心,竟不覺一軟。
原來,再鐵骨錚錚的漢子,也有被一個人打敗的那一天,而那個人,註定會成為他一輩子的牽挂。
若煙便是他一輩子也放不下的牽挂。
心中莫名嘆了一口氣,北冥風坐直了身子凝著她,大掌不覺撫上她微微有些發燙的臉頰,細細撫過,「雖說是夏日,但地上這麼涼,踩在地上很容易生病的。」
憋了許久的怒火,可當對著她時,卻又實在不忍多說一句苛責的話語,只唯恐自己一個大聲了,會再次嚇著她。
「我還以為,你剛才生氣了呢!」小心翼翼的抬頭,夕若煙此刻像極了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剛才只單看著他的樣子,那冷冽鐵青的臉色,那渾身都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時候,她竟莫名的有那麼一點懼意。
雖然知道,就算是生氣,他也絕不會傷害到她,可是這種感覺,是真的不好。
「生氣,我當然生氣了。」一秒變了臉色,北冥風正襟危坐,斂去方才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陰冷著一張臉凝著眼前一副小心翼翼模樣的小女人。
「你也是,大半夜的穿成這樣出去見人,這還像話嗎?」
大半夜的衣衫不整,還赤足踩地,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真是快氣死他了。
緊緊的盯著她,方才的小心謹慎卻在聽了他最後一句話時,夕若煙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再不見方才的半點兒懼意。
原來他生氣不是因為別的,竟然是因為……吃醋。
「我竟沒想到,堂堂北朝國的天子,竟然會吃醋,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夕若煙捧腹大笑著,再不見白日里的端莊,一時間壓抑在心底的陰霾都統統消失不見。
她還從沒見過冥風吃醋,這是第一次,且還是對自己待若手足與十分器重的大臣吃醋,真是笑死她了。
「我說,這有這麼好笑嗎?」扶著她因為大笑而軟軟倒向一邊的身子,北冥風含笑凝著她,方才的怒意也在這一刻全然消失。
「當然好笑了,不過就這麼一點兒小事,值得你這樣嗎?」坐直了身子,抬手在他的鼻樑上快速颳了一下,夕若煙笑意盈盈,「那樣生氣的樣子,只怕,該要嚇到別人了。」
北冥風冷冷一哼,「瑾瑜那小子才不會被嚇到。」
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還能不了解他嗎?這會兒子,還指不定在哪個地方喝酒玩樂呢!
而此時,另一邊正在與楚訓喝酒談事的秦樺,竟是真的忍不住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果然,足見背後是真的不能夠說人的。
「好啦,你也別生氣了,今晚我不回景祺閣了,就留在這裡陪你好不好?」抱著他的手臂,夕若煙溫言道。
「這可是你說的?」北冥風聞言,眸中大放異彩,一個想法自腦海中一閃而過。
「想什麼呢,我要你幫我想想如何解決祁家的危機,不許想別的。」一記爆栗敲下,夕若煙不滿地努了努嘴。
眸中光彩陡然暗下,北冥風失落地嘆了一口氣,果然,這天底下,是不會白白掉下餡餅來的。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