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替你家王爺教訓你
一聲厲喝自門外傳來,夕若煙踏著步子翩然進入廳內,兩眼直接無視北冥祁的存在,徑直朝著主座處走去。
目光冷冷掃過仍執劍與祁洛寒對峙的尤冽,清亮的眸中帶了明顯的慍怒,濃濃的警告意味甚濃。
尤冽心中不服,但卻礙著夕若煙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他想動卻不能動,唯有咽下心中那口氣,收了劍回到了北冥祁的身旁。
夕若煙卻並不理會他,冷眼一掃過,便轉身面向了祁零,「對不起義父,是煙兒讓您受委屈了。」
「煙兒,你不該來的。」伸手著急握住夕若煙的葇荑,哪怕知道如今說這話已經晚了,但祁零心中仍是免不了的擔憂。
「放心吧義父,我沒事的,您先坐下,喝杯茶壓壓驚。」扶著祁零小心坐下,夕若煙遞了茶水上去,臉上笑意暖暖,竟是一副悠然無懼的模樣。
那鎮定自若,半點兒不見慌亂的樣子,若是旁人不知,就該真以為此事是與她無關一般。
心中的懼意未退,祁零的手仍是有些微微顫抖,卻仍舊還是接過了夕若煙遞來的杯盞。
他雖是不希望煙兒被卷進這些是是非非之中,但很明顯祁王今日是沖著煙兒來的,而且,也半點兒不肯給他面子。
剛才尤冽那一劍可不像是來假的,他倒現在還在懷疑,若是方才寒兒沒有及時出現擋下那一劍,那麼,他今日是否就當真是要命喪於此了?
這個祁王,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不顧這裡是祁府,不顧他是朝廷官員而讓手下刺殺,這份狂傲,可真是叫人心驚。
茶水已經有些涼了,小小一口茶水入了口中,瀰漫著的是滿滿的苦澀,實在叫人難以下咽。
杯蓋合上,祁零將杯盞置於桌上,心中恐懼難平之外,也還擔憂甚重。
而面前,哪怕是尤冽收了劍之後,祁洛寒卻仍是沒有將寶劍收回,那發著寒光的劍尖仍是只指向了一個方向。
尤冽。
夕若煙回眸看見,玉手搭在他握緊劍柄的手背之上,原想讓他將劍放下,無奈卻不是那麼容易,哪怕是加大了力氣,可也仍是不見他移動分毫。
這個洛寒,還真是一個倔脾氣。
不過也是,尤冽差點兒用劍刺傷了義父,別說是洛寒生氣了,就是她也有些憤憤不平。
明白這一點,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麼。
玉手再次搭上他的手背,這一次夕若煙沒有用力,而是用自己手心的溫暖漸漸將他處在憤恨生氣的思緒拉回。
感受到手背之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祁洛寒緩緩垂眸看去,當看見夕若煙眸中跳躍著的某些光彩之後,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竟不必她再使勁兒,自己便緩緩將手放下。
「你終於出現了。」北冥祁唇角緩緩勾起一笑,一抹得意瞬間浮上心頭。
夕若煙轉過身來,回眸嫣然一笑,卻帶著無盡的冰冷與疏離,「只怕是我再不出現,今日認親喜事,就該變成我義父的喪事了吧。」
這個北冥祁為了逼她現身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倘若今日尤冽真不慎傷到了義父,那她可就真是罪過大了。
視線無意掃過廳中放置著的幾口大箱子,夕若煙微眯了一雙好看的鳳眸,臉上的冰冷不禁更加深了一些。
看來方才那兩名婢女的確是沒有說謊,既然北冥祁今日已經堂而皇之的將這些聘禮抬到了祁府,那麼,不顧她的意願擅自布置婚禮,這件事兒,北冥祁可是真做得出來的。
顯然昨日的拒絕他是真沒有聽得進去,若是聽進去了,今日,他便不會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夕若煙微微抬了抬頭,一臉的高傲不屑,即使如今面對的是威名赫赫的祁王殿下,也是半點兒不減其氣勢。
「這麼多的禮品,祁王殿下就只為前來賀我與義父的認親之喜,是不是,也太過破費了一些?」
舉步緩緩走向那口裝著無數珍奇珠寶的大箱子,夕若煙目不斜視,抬頭,只聽見「嘭」一聲,原本打開的箱子已經重重合上。
這一聲不知震撼了多少在場之人的心,這看似無意的舉動,實則卻已經清楚的表明了夕若煙的立場。
祁王的提親,她,拒絕。
這一拒絕,一旁婢女的心再一次被緊緊揪起。
方才她們老爺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祁王的提親,結果人家就直接下令讓手下動手,若非是少爺來得快,尤侍衛那一劍,可真是會要了老爺的命。
如今祁王的余怒未消,大小姐此番又做得比老爺還要決絕無情,要是再次惹怒王爺,她們不敢想象,以祁王那嗜殺的性子,到底會不會讓她們祁府上下一起陪葬?
以方才的情況看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眾人屏息凝神,擔憂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朝著廳中對視的男女身上投去。
只要在場之人不是傻子,任誰都能夠看出,此刻,祁王不是沒有生氣,只是在隱忍著,至於因誰而隱忍,眾人心中也是心知肚明。
夕若煙卻絲毫不懼,仍舊抬頭徑直對上他的一雙墨瞳,唇邊笑意盈盈,似在挑釁。
「夕若煙,你別太放肆。」北冥祁不語,尤冽卻已經忍不住要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誰料,夕若煙卻並不因著他的話而放軟自己的態度,反而轉眸看向他,一時間眸中的凌厲盡顯。
雙目對視,長年跟著祁王在戰場之上廝殺的尤冽,此刻竟也因為夕若煙的一個目光而微微有些心驚,腳步也在下意識的動了動,而這還是從來未有過的事情,卻也真實存在。
夕若煙雖是女子,女子本該是最為嬌弱的,可是不知為何,她的身上卻總讓人覺得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有些疏離,也有幾分冷漠。
尤其是現在,那目光凌厲萬分,竟是……比王爺的還要讓人心生懼意。
感受著尤冽面上的變化,夕若煙勾勒唇角,舉步朝他緩緩走去。
「你……」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廳內響起,夕若煙面不改色,卻已穩穩一巴掌落在了尤冽的臉上,那力道之大,再加上女子指甲本就纖長,所以一巴掌下去,不但頓時叫尤冽的臉上生出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也還出現了五道血痕。
被指甲划傷。
頃刻間,廳內清晰可聞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不但是伺候在一旁的婢女驚得張大了嘴,就是祁零與祁洛寒父子也是驚訝萬分。
許是沒料到夕若煙會突然一巴掌打向自己,尤冽愣了愣,待至反應過來之後,心中便就只剩了一片滔天的怒氣,手撫上劍柄,作勢便要將佩劍拔出。
可是還不待他將佩劍抽出,又是「啪」一聲,夕若煙手起手落,尤冽的另一邊臉上也同樣出現了五個巴掌印,更是驚呆了所有人。
若說之前那一巴掌已經讓尤冽心中盛怒,那麼這一巴掌,便讓他已經有了殺人的衝動。
手中的長劍被「刷」的拔出,夕若煙不躲不避,眾人都以為那一劍定會毫無疑慮的刺進她的胸膛,然而祁洛寒卻早已料到尤冽會有此種舉動,幾個箭步而來,手中的長劍抬起,已在尤冽手中的劍落下之際硬生生的給擋住了。
寶劍相對,不論是內力還是氣勢,兩人都毫不留情,大有一種定要將對方打敗的信念。
方才尤冽敢行刺自己爹的事情祁洛寒還沒有報仇,如今他竟敢再將劍刃指向了自己的長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又怎能容他?
內力通過手中寶劍攻向對方,尤冽亦同樣還擊,夕若煙在旁看著,沒有其他人的擔憂與驚愣,相反,她倒是十分的欣慰。
不過只一天不到的時間,她卻已經看清了祁家父子的心。
義父待她猶如親生女兒,縱然利刃架臨在頸邊,可為了她的終生幸福,義父仍然不肯鬆口讓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而洛寒也待她真如親姐,哪怕對方是祁王的人,哪怕知道得罪了祁王這樣的大人物,日後在仕途上的道路定然會坎坷不平,但真在性命攸關之際,他卻仍然選擇了她這位長姐。
義父與洛寒待她情深義重,若是不為義父出這一口氣,她心中實在難平。
收回落在祁洛寒身上的暖意視線,夕若煙別過頭去看面前已經氣紅了眼的尤冽,冷冷一哼,「說我放肆,那尤侍衛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不怒不喜的聲音,卻帶著氣勢逼人的寒意,尤冽愣然,想不到,這夕若煙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堵他的口。
心中分神,祁洛寒卻趁機運足內力,尤冽猝不及防,攻來的內力打到自己的心口,使得他不禁連連後退,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尤侍衛。」
被擊傷的尤冽不服氣,還要上前與祁洛寒一較高下,卻只聽得夕若煙厲聲呵斥。
道:「這裡是祁府,你休要放肆。」
「可是……」
「可是什麼?」夕若煙冷冷一哼,舉步朝他走近一步,語氣冰冷,「可是你以下犯上,不但意圖行刺朝中大臣,甚至狗仗人勢,在祁府撒野,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方才那兩巴掌,一巴掌是打你以下犯上,另一巴掌,我是替你家王爺教訓你,教訓你這個狗奴才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有著祁王爺撐腰就膽敢在祁府胡作非為,簡直是丟盡了祁王爺的臉面。」
「我……」
「就憑著這兩點,別說是打你兩巴掌,就算是我殺了你,那你也是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