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來過,是嗎
天剛蒙蒙亮,一縷陽光撒入屋內,慶兒揉了揉雙眸,漸漸從夢中蘇醒了過來。
只是剛一將頭抬起來,頸邊便傳來了一陣痛感,直疼得慶兒險些叫出了聲。
只是奇怪,昨夜她明明就守在床榻旁照顧主子的,怎麼今兒個一醒來,卻是趴在桌上睡著了呢?
難道,是因為她昨晚太困,所以忍不住就給睡著了?
心中的疑惑還沒有得到一個解答,房門卻已然被人推開,北冥雪大步入內,秦樺緊隨其後,見是他們二人,慶兒也顧不得頸邊的疼痛了,忙斂衽行禮,道:「奴婢參見九公主,秦將軍。」
「快別行禮了,夕姐姐怎麼樣,高燒可有退下去了?」一個箭步來到慶兒的面前,北冥雪伸手將她扶起,卻只是一心擔憂著榻上女子的安危。
昨夜她原本也是不想回雪梅殿的,只想留在景祺閣中照顧夕姐姐,畢竟夕姐姐這一次病得這樣嚴重,不在身邊近身照顧,她是真的放心不下來。
只可是昨夜耐不住秦大哥的勸說,人雖然是回去了,但是一整個晚上也沒有睡好過,一顆心便全顧著擔憂夕姐姐的身體了。
這不,今兒一起來,便忙拉著秦大哥往著景祺閣處趕來,只希望一個晚上的時間過去,夕姐姐人已經沒事了。
「這……」
被北冥雪這般一問,慶兒竟有些啞口無言,想要回答,卻是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昨夜發生了什麼連她也不知道,今兒才剛一醒來,九公主與秦將軍便已經來到了渡月軒,要是問她主子的高燒到底有沒有退下去,其實,連她也不知道。
見慶兒吞吞吐吐的半天回答不上一句話來,北冥雪也是焦急了,也不待等她回答,人已大步走向了床榻邊,獨留下慶兒一人仍獃獃的站在原地。
「夕姐姐,原來你已經醒了。」
內室傳來北冥雪驚喜的聲音,慶兒一個激靈,也顧不得疑惑昨夜的事情了,轉身便往著內室而去。
秦樺也在外室,聽見北冥雪的聲音剛要進去,卻在經過紫檀桌邊時,餘光無意間落在了那擱置在桌上的葯碗上面,不過卻只微微怔神,便已經反應了過來,遂踱步進入內室。
「夕姐姐你是什麼時候醒的?身體可有好了一些?」素手探上夕若煙的額頭,發現觸手不再是那麼滾燙了,北冥雪方才鬆了一口氣,「好在高燒已經退下了,李太醫說,只要高燒退下,你就會沒事了。」
昨夜李太醫的話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仍是叫她有些后怕,不過現在沒事了,夕姐姐的高燒已經退下去了,人也清醒了過來,這便是最好的了。
「主子餓不餓,要不要慶兒去小廚房給你做點你喜歡吃的東西過來?碧粳粥好不好?」慶兒身體半倚在床榻旁,凝著面前那張仍是有些蒼白的小臉,不禁便一陣心疼。
昨夜她沒能好好照顧主子,竟然就這麼給睡過去了,不過好在主子已經沒事了,高燒也退下去了,否則,她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夕若煙不言,目光落在頭頂的紗幔之上,那樣專註的模樣,更像是在透過紗幔看著其他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一般。
北冥雪與慶兒兩人守在床榻旁,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麼,可她們的話,夕若煙卻是置若罔聞,仿似根本就沒有聽見一般,卻並不允以回答一句。
忽然想起了什麼,慶兒起身便朝著外室走去,「哦對了,李太醫說,葯一定要喝下去,現在一定已經涼了,奴婢再去……」
再去如何慶兒沒有再說下去,整個人只望著桌上那碗不知何時已經空掉的葯碗怔神。
奇怪,明明昨晚還是滿滿的一碗湯藥,怎麼現在卻……沒了?
她記得,她昨晚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能讓主子將葯給喝下去,每一次喂進去之後主子都將葯給吐了出來,可是怎麼……今天葯碗卻已經空掉了?
不但葯碗空掉了,就是主子的高燒也退了,人也清醒了過來,不過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主子的病竟然好得這樣的快,可真是奇怪!
慶兒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她只是有些想不透,如果昨夜她是真的累極了,所以才會趴在桌上睡著了,那麼碗中的葯是怎麼回事?是誰喂主子喝下去的?
莫非,昨天晚上有人趁她熟睡之際來過渡月軒?可那會是誰呢?
「在想什麼?」
一掌不清不楚的落在了慶兒的肩頭,秦樺沒有用力,卻足以將慶兒神遊的思緒喚回。
彷彿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被大人給抓了一個正著一般,想起昨夜自己的失職沒能照顧好主子,慶兒便有著一陣心虛。
「秦將軍,我只是……我……」
「行了,李太醫不是說葯一定要趁熱喝嗎,現在夕御醫已經醒了,還不趕緊熬藥去。」
根本不給慶兒解釋的機會,秦樺已經徑直將桌上的葯碗塞進了慶兒的手中,因為他知道,倘若昨夜真是那人來了,那麼慶兒,是一定不會有所察覺的。
只是也委屈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心也痛著,卻就是不能夠正大光明的來關心,也只能夠等到夜深人靜了,房中便就只有一個慶兒的時候,才敢現身探望。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也許是憐惜,也許是無奈,也許,是樣樣情感都摻雜一些。
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此刻也不是時候想這些事情,秦樺搖了搖頭,也不再多想。
垂眸見慶兒仍待在原地,低頭望著手中的空葯碗怔神,心中已猜到她是有所懷疑,但是這事,慶兒這樣單純又毫無心機的丫頭,還是不知道得為好。
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朝著坐在床沿邊上,正與夕若煙說著什麼的北冥雪望去,秦樺喚道:「雪兒,若煙才剛醒過來,身體還虛弱著,你就不要再打擾她了,先和慶兒一起去把葯煎了。」
「哦。」低低應了一聲,垂眸看向榻上仍是一言不發的女子,北冥雪小心為她捻好被角,「那夕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回眸仍是有些擔心不下,但既是秦大哥的意思,北冥雪也自然不會再反駁什麼,便當真起身走向慶兒,與她一同先行離開了房間。
等到北冥雪與慶兒一走,整個房間便就只剩下了秦樺與夕若煙,兩人久久不言,整個房間竟在立時間變得安靜了許多。
「好了,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了,要說什麼問什麼,你就只管開口就是了。」秦樺踱步至床榻旁,入目仍是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雖然比起昨日見到的時候臉色稍稍好了許多,卻仍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那麼蒼白,惹人心疼。
其實作為私交的好友,若煙病成這般,他是真的很心疼,也很要幫她什麼,可他力量有限,是真的無能為力。
只是再心疼也沒有什麼辦法,如今的事情,已經再不是他能夠隨意插手的了,只是希望,若煙能夠自己振作一點,如今的情況,能夠救得了她的,便就只有她自己。
「你故意支開她們,為什麼?」視線不曾移開頭頂的紗幔,在看些什麼興許連夕若煙自己都不清楚,雖然有些事情她現在自己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透,但至少此刻秦樺的所作所為,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有意支開,簡單熬個葯,又何必需要慶兒與雪兒兩人?景祺閣中的宮女雖不多,但熬藥卻是能夠支配出人手的,秦樺這麼做,很明顯就是在故意為之。
但故意的是什麼,要跟她說的又是什麼?
昨夜,她似乎看見了冥風,但是又好像只是幻境一般,似有似無,那麼虛無縹緲,那麼的不真實。
原本抱著僥倖的心理醒來,還以為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人會是他,可是不是,沒有他,整個房間中也沒有他,甚至,連屬於他身上的味道都沒有,一點氣息也不曾留下。
難道,昨晚就真的只是黃粱夢一場,都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嗎?
什麼時候,原來他也可以變得那樣的狠心?
眸中漸漸聚起一層氤氳之色,有關於秦樺為什麼要有意支開慶兒與雪兒,現在她已經不關心了,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想知道,昨夜,他是否真的有來過。
「昨晚,我好像看見他了。」回眸看向屋中靜靜佇立的男子,夕若煙說得那樣的小聲,小到猶如夢中囈語那般,若非不是因為房間里便就只有他們二人,也許連此刻秦樺也要以為,她到底是不是在與自己說話。
「哦?是嗎?」唇邊淡淡勾起一抹弧度,秦樺舉步上前,似無意般的問道:「他都說了什麼?」
其實冥風會說什麼,他都再清楚不過。
他與北冥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就是北冥祁這個親兄弟,怕是也沒他那麼了解北冥風。
冥風那個人最是重情重義,尤其是在發生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他便總覺得自己有愧於若煙,所以不管若煙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他全都會一一答應。
哪怕,是為了楊家翻案。
本來以為,只要再等三個月,三個月以後,若煙就會放下曾經的過往重新回到冥風的身邊,到時候,不管期間曾經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現在……
半路殺出了一個北冥祁不說,還攪和了一個雲烈進來,彼此之間爭奪也就罷了,偏偏,卻白白便宜了北冥祁利用這一次機會想要得到若煙。
這一次,事情只怕不會是那樣好收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