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秦大將軍
「主、主子。」
慶兒一改方才的得意洋洋,身子退了退,輕輕扯了扯夕若煙的衣角,顫顫巍巍的道。
感覺到了慶兒的不對勁兒,夕若煙回頭一看,原本詫異的心情,卻是在看見不遠處,那迎著陽光而立的男子時,也跟著不由得怔了怔。
「秦將軍?」
喃喃出口,見到不遠處的男子,夕若煙微微有些意外。
「能在這裡碰見夕御醫,可真是巧了。」
一道慵懶略帶調侃的聲音由遠至近,男子邁步來到夕若煙的面前,唇角揚著淺淺笑意,猶似三月春風。
「奴婢見過秦將軍。」慶兒俯身行禮,換上一臉的尊敬,再不見方才對著萍妃那般的厭惡之感。
男子揚手示以免禮,唇角笑意不減,一身藍色錦衣襯得其身形更加修長俊偉。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即可發現男子生得極其俊逸,濃黑的眉,如黑曜石般閃亮的雙眸,五官端正,單看外貌,竟是並不遜色於北冥風兩兄弟。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朝國同樣也手握五十萬兵馬大權,名聲威遠的一品大將軍,秦樺。
而他,也是朝中唯一一個能有權利和本事與北冥祁抗衡的大臣。
見著來人不是別人,而是秦樺,夕若煙原本還擔著的心,到了這一刻,也就全然放了下來。
莞爾,輕輕的道:「多日不見秦將軍,今日能在御花園碰面,確也巧了。只是不知秦將軍是什麼時候來的,來得多久了?」試探性的問出口,卻換來秦樺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容。
她有預感,方才發生的一切,他一定是全看見了。
心知夕若煙問的是什麼,秦樺倒也笑得坦然,負手立於陽光之下。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哦,對了,那叫做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秦樺故作玄虛的與夕若煙打起了太極,可是這話也不免得向人露出了一個信息,那便是,方才的一切,他確實都已經全部看見了。
而且完完整整,一點兒不漏。
夕若煙不語,靜靜的等著看秦樺的下一句話是什麼。
反而倒是慶兒急了,望望眼前的秦將軍,又看看自己的主子,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真急壞了她。
想想方才的一幕,雖然說是真的解氣,可是如果被外人看見,再一不小心給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麻煩出來。
瞧著夕若煙那一派鎮靜自若的模樣,秦樺心知,自己若想要在她身上尋點什麼樂子,怕也只是徒然了,故也不再打趣。
「其實本將軍來得也不早,只是好巧不巧的,看見了夕御醫教訓人那一幕,實在是讓本將軍大開眼界。」
回想起方才眉兒與萍妃連連挨打,卻又不敢還手的那一幕,實在是叫人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是嗎?」夕若煙輕笑一聲,「那依著秦將軍的意思,莫非,是打算幫著萍妃,要治下官一個以下犯上的罪洛?」
夕若煙挑眉看他,也不管他此次出現在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也不管他會不會將方才的事情給說出去,不過,既然她打都已經打了,便不會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這樣做。
然而,她明知他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卻還要如此多此一問,這樣做,也不過只是跟他學的罷了。
與夕若煙相識多年,秦樺也是知道她這番話里的真正含義,卻只是淡然一笑,「得了吧,就算我現在去皇上那裡揭發你,怕某人也不會捨得處置你吧!」
話音未落,卻換來夕若煙的抬眸一瞪,秦樺卻是笑得更加的肆意。
「行了行了,剛才的事情就當我沒有看見,我還要去太和殿,就不陪你在這裡閑聊了。」
秦樺轉身欲走,可就在剛走了幾步時又似想起了什麼,又突然倒了回來,「對了,那萍妃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你當心她日後報復你,走了。」
望著秦樺遠去的目光,夕若煙久久不語,思緒,卻已然飄向了遠處。
太和殿。
自秦樺來了太和殿之後,便一直在殿內陪同著北冥風下棋,四周的侍從宮人們也都已經被全部摒退,就連一向跟在北冥風身邊侍候的玄公公,也同樣只得留在殿外侍候。
棋局下了近半,雖仍未分出一個勝負出來,可較之北冥風之前與北冥祁的那局棋,卻是少了幾分兇險,多了幾分佈局精妙。
秦樺是北朝用兵最好的一位大將軍,向來棋盤如戰場,兩子交鋒,就猶如兩軍交戰,每一粒子都需經過再三思量,終才能夠得到最後的勝利。
北冥風與秦樺相識於兒時,兩人一起學習布兵打仗,一起學習劍術騎射,均視彼此為知己,為手足。
在朝堂之上,他們是最為默契的君臣,然而在私底下,他們亦是最為合拍的兄弟。
「怎麼樣?這一路可還順利?」輕輕落下一子,北冥風抬頭笑問。
「有你這個天子罩著,我能不順利嗎?」秦樺同樣調侃著北冥風,兩人半點兒毫無君臣之間的虛禮,談話間及其隨意,卻也正好體現了他們之間不同於平凡的情誼。
北冥風聞言卻是一笑,「聽你這樣一說,那朕自是不用擔心了。」
說罷,亦輕鬆地落下一子。
臉上的笑意忽然全數褪盡,兩道濃黑的眉緊皺在了一塊兒,秦樺左右四下一望,確定周圍沒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這一次祁王回朝,明顯是居心叵測,你為何還要將他留在靖安城?」
北冥祁為人十分狡猾,明面是為朝為國盡忠,在邊關苦苦鎮守五年之餘,不但頗得民心,甚至,還在邊關暗地裡訓練著屬於自己的兵馬,可見此人居心。
從前北冥祁在邊關,即便是在暗中訓練著自己的兵馬,可是有著朝廷的施壓,卻也不敢太過胡作妄為。然而這回到了靖安城中,從前他的舊部也還在,怕只怕……
北冥風深知他在擔心什麼,只丟了手中的棋子,將身子向後一靠,唇角勾起一抹邪魅,「你只聽到了這些,可還有聽到了些別的?」
「別的?」秦樺不解,「還有什麼?」
「你最了解朕,你何時有見過朕,打過無把握之仗?」端起茶杯放於唇邊輕泯一口,北冥風抬眸,眸中露出一抹精光來。
秦樺一時不言,他半個月前便已經離開了靖安城,對外宣布是受了風寒在府中養病,實則卻是受了北冥風之命,秘密前往江南驗收兵器。
昨夜剛回城,他便聽到了北冥祁要長留靖安城的消息,聽說,這還是北冥風自己的主意。
他雖與北冥風情同手足,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彼此的性格都是再了解不過的了,只是這一次,他卻疑惑了。
只因著昨夜回城的時候已經半夜,他也不好進宮問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今天進了宮,卻發現,這竟然會是事實。
北冥風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患?
臉上的擔憂之色愈來愈濃,秦樺不語,卻實在擔心日後會起什麼波瀾。
畢竟,這北朝江山,可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
見著秦樺這般擔憂的模樣,北冥風也猜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故而道:「你說,一個沒了實權的王爺,就算留在了靖安城,又能夠掀得起什麼波瀾?」
秦樺詫異不解,北冥風這話是什麼意思?
唇角勾勒一笑,北冥風起身,「朕之所以會答應讓他長留靖安城,無非就是想要他交出手中的五十萬兵馬大權。他既已打算長留靖安城,那麼鎮守邊關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該落到了別人的身上。」
秦樺看著他,心中反覆思索,忽又聽得北冥風繼續說道:「朕已經讓李將軍接手了祁王的兵權,從現在起,李將軍,便會代替祁王鎮守邊關,護我北朝邊防。」
「原來如此。」
秦樺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北冥風肯讓北冥祈留在靖安城,無非就是為了想讓他交出手中的五十萬兵馬大權。也是,一個沒了實權的王爺,即便是還存在著威脅,卻也不足為懼。
聽了北冥風的這一番解釋,那緊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著了地。
鬆懈間,腦海中一個畫面閃過,秦樺突然起身,「對了,方才我經過御花園之時,曾看見了夕若煙。」
「那又如何?」北冥風不以為然,一個瀟洒轉身坐於榻上。
夕若煙久居宮中,她既不是帶罪之身,又沒被禁足,出現在宮中,那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即便秦樺曾經見過她,那也不足為奇,又何必這樣大驚小怪?
未有理會秦樺的驚異,北冥風悠閑淡然地品著手中的香茶,唇邊一抹淡淡的笑意,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不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要說的卻不是這個。」秦樺轉身坐下,目光凝著面前一片風淡雲輕的男子,心中突然起了一絲玩意。
唇角勾勒一笑,秦樺理了理衣袍,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一開口,話語間竟是滿滿的惋惜之情。
「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出好戲你竟然也沒有看到。」
「哦?是嗎?」
北冥風挑眉,唇角噙著的似笑非笑看來滿不在乎,心中卻是在暗自斟酌著秦樺這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麼葯。
他好奇心本不重,旁人的事情他更是不願意多問,只是這事關乎夕若煙,也不免得勾起了他的幾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