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殺還是不殺
喬四爺是臨近半夜才回北院的,眾人以為喬老夫人留下喬四爺是因為高興,殊不知,兩人是在做別的謀划。
喬藴曦把衛南水留在了京城,起初衛南水是不願意的,喬藴曦拿出主子的氣勢才勉強鎮住了他。只不過,衛南水和顧瑾臻說得很明白,他的主子只有喬藴曦一人,其他的,哪怕手裡有他的賣身契,他也不在乎。
對於這點,顧瑾臻自然不在意,相反,他還巴不得衛南水一直是喬喬的「下人」,畢竟有個身份這麼高的下人,喬喬日後的路會更順暢。他之所以願意帶著衛南水,前世兩人的合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想喬喬身邊有個男人。
不知道前世的時候,衛南水是不是也有一段時間跟在喬喬身邊。
一想到這裡,顧瑾臻就氣悶!
還有那些,前世和喬喬有過接觸的男人,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
顧瑾臻壓下胸口的怒氣,在名單上落下最後一筆。
名單上的名字,是前世喬喬做了三皇子的外室后,經常出入她那裡的人,喬錦雯曾說,為了幫三皇子,喬喬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做籌碼籠絡這些人。
這番說辭,他自然是不信的。
若是喬喬真那麼做了,她還怎麼跟著端木清?
以端木清的身份,他的女人被人染指了,他的尊嚴和威嚴被臣子如此踐踏,殺了喬喬和那些人都是便宜的。
他不會做這麼大度的事。
可外面確實有這種傳言,不僅喬錦雯這麼說,一些其他派系的人也這麼說。
大家都猜測喬喬並非什麼三皇子的外室,就是他養的花魁,只要誰立了功,就可以與美人睡上一晚。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這種獎賞甚至成了一種殊榮,只有在喬喬那裡留宿的人,才是三皇子的心腹,也是將來三皇子成事後,會在關鍵位置上任職的人。
這些人,是他暫時能想起來的名字,他會一直查下去,他們沒碰喬喬是最好,若是碰了……
那就等死吧!
「爺,都準備好了。」湯圓一身夜行衣站在門邊。
顧瑾臻也是一身黑衣,兩人一前一後悄然出了門。
沒有坐馬車,也沒有騎馬,兩人站在牆邊,縱身一躍,暮色里,只看到兩道身影起起伏伏朝東邊縱去,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兩人到了一處宅子里。
這是外院,即使在暮色里也能看出它的空曠,且每一處都透著凄涼。
用這個字眼來形容京城的大宅子,還是城東這邊的大宅子,有些不妥,可入眼處空落落的,別說小橋流水了,就是樹都沒幾棵,不是凄涼是什麼?
暗衛倒是有幾個,先不說功夫如何,就是人數上就和這宅子不匹配,所以,顧瑾臻和湯圓雖然做著偷偷摸摸的事,可完全是以大模大樣的姿態走進前院書房的。
「來了。」屋內的人早已等候多時,從聲音上分辨,應該是名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語調平穩,口氣溫和,像老朋友一般打著招呼。
「殿下。」顧瑾臻和湯圓站在門口,兩人還算恭敬地問安。
端木景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沒有開口的意思。
顧瑾臻彷彿沒看到一般,帶著湯圓進了書房。
湯圓在門邊站定,顧瑾臻徑直走到端木景面前。
「顧將軍今兒給本殿下留言,本殿下不是很懂,還請顧將軍明示。」
早朝後,三弟按照慣例被父皇留在了御書房,他跟著眾大臣朝外走,顧瑾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悄聲對他說了句話,他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
作為鎮遠侯的外孫,又是定國侯的嫡子,顧瑾臻無疑在新一代權勢圈子裡是最耀眼,也是有能力的人,若不是定國侯的小心思,顧瑾臻絕對是三弟拉攏的對象,畢竟,他將來會襲爵,作為新一任的定國侯,三弟怎麼會放過?
沒想到,這麼厲害的人物居然會主動找他。
在眾多皇子中,他是最沒出息的那個,幾個皇弟根本就沒把他當成威脅,奪嫡的爭鬥中,他是最沒有存在感,也是最沒有威脅力的。
雖然他沒有奪嫡的心思,可被幾個弟弟如此看輕,心裡多少還是不服氣的。
可不服氣又能怎樣?
端木景啊端木景,你難道還沒學聰明,還沒看清現實,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憧憬嗎?
從朝堂回來,端木景就清醒了,心裡雖然奇怪,卻也不會懷疑顧瑾臻的動機。
鎮遠侯是三朝元老,是保皇派,不會拿他一個皇子開涮,還是最沒出息的皇子,誰看得上!
知道顧瑾臻不是玩弄他,可不代表他沒有怒氣!
他再不濟,也是皇朝的大皇子,是皇上的嫡長子,如何窩囊,也是皇子,顧瑾臻不過是臣子,憑什麼和那些人一樣,以為他好欺負,以玩弄他為樂!
只不過,窩囊慣了,端木景的神色與往常無異。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端木景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想了很多,且沒有被顧瑾臻看出破綻。
殊不知,顧瑾臻對端木景的了解超出了他的預料。
到底是經過了兩世,哪怕端木景掩藏得再好,他也知道端木景骨子裡是怎樣的人。
因為他看端木景不看表面,也不去分析、猜測他的動機、意圖,他全憑前世的經歷。
端木景不過是暫時的蟄伏罷了。
幾位皇子中,端木景是最沒背景,最窩囊,也是最先被皇上放棄的人,也就是這個人,在前世死死壓制著三皇子,直到他死,三皇子都沒有得償所願!
是啊,誰會想到,居然是這個最窩囊的大皇子,最後一直壓制著三皇子呢?
那段時間,三皇子的勢力被壓制,被打壓得很厲害,三皇子接二連三的不順,引得他勃然大怒。朝堂上的各派有各種猜測,可誰都沒把大皇子放在眼裡,這個被所有人忽略的人用自己的怒火,死死拽著三皇子登基的衣角。
這些,都是他重生后,從各種蛛絲馬跡中調查出來的。
所以,他今兒才會在散朝之後,悄悄遞了話給他大皇子。
兩人收起複雜的心思,顧瑾臻笑道:「殿下是聰明人,怎麼會不明白臣的意思。」
端木景心裡一緊,看向顧瑾臻的眸色倏然一黯,只一眨眼,就恢復了之前的溫潤。
「顧將軍,在朝堂上你我二人沒有交集,私底下更沒有往來,今兒你以這種方式造訪我的皇子府,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我有接觸,所以,顧將軍找本殿下,是想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臣想與殿下合作。」顧瑾臻更是直接。
「合作?」端木景自嘲地笑了,「不知顧將軍看上本殿下哪一點,想與本殿下合作?」
「殿下這些年韜光養晦,是想繼續隱忍下去?」
端木景心裡的凜然更甚,廣袖下的手握成拳頭。
那些都是他暗地裡做的,就是他身邊最親密的人都不知道,所有的事他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一是怕消息泄露,二是因為那是他最後的依仗,只有握在自己手裡,他才能稍稍安穩。
「你也是老三的人?」端木景嗤之以鼻,「這些年,老三招兵買馬,沒想到連顧將軍也是老三的人,說吧,你想怎樣?」
顧瑾臻夜探皇子府,居然是找他攤牌。
他不知道顧瑾臻知道多少他的事,顧瑾臻沒有把那些消息直接告訴老三,而是找他攤牌,估計是想換取利益。
就是不知道顧瑾臻想要什麼,他現在沒什麼是給得起的,還有就是,他給了好處,顧瑾臻會不會出爾反爾?
這不是單純地做生意,貨銀兩訖就完了,要是顧瑾臻得了好處,依舊把他出賣了……
殺還是不殺?
這念頭匆匆從他腦袋裡劃過。
端木景苦笑。
顧瑾臻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就是會點拳腳功夫,也沒那個自信可以殺死顧瑾臻,更何況,在人數上現在他根本就不佔優勢。
鬱悶地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湯圓,端木景咬著腮幫子磨牙。
「三殿下這幾年備受皇上寵信,辦了幾件口碑很好的公務,在百姓中的威信很好,還早就跟在皇上身邊批閱奏章,這次,更會隨臣到南疆樹立軍中威望。這樣的成就,大殿下望塵莫及。」
「所以,你今晚是來看本殿下笑話的?」端木景調侃了一句。
顧瑾臻搖頭,「殿下,臣已經說了,臣是來合作的。」
「本殿下不認為我們有利益一致的地方可以聯手。」端木景嘴硬地說道。
顧瑾臻難得耐心地問道:「殿下是在懷疑臣的誠意嗎?」
見端木景不說話,顧瑾臻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到他面前。
端木景漫不經心地接了過去,只一眼,神色巨變。
他仔細看著信紙上的內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穩了情緒,「顧將軍什麼意思?」
「殿下,這是臣的誠意。」
不舍地放下信封,端木景冷聲說道:「顧將軍的誠意,本殿下看到了,可你如何向本殿下證明這不是你欲擒故縱的伎倆?」
說他疑心重也好,說他過於謹慎,以至於躊躇不前也好,他不會輕易相信顧瑾臻。
顧瑾臻不惱,走到端木景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