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棺中美男
那伙人像是急著要把棺槨抬走,也不管玉棺的異樣,彎身就要背著離開。
「把玉棺放下,你們這麼出去會害死很多人的。」鬼婆跨步上前,擋住了那幾人的退路。玉棺越來越重,原本四人抬著只有點吃力,現在六個人抬著都面紅耳赤,累的氣喘吁吁。旁邊又過去了四個黑衣人幫忙,就看著那棺槨好似越來越重,把十個壯漢都快壓的貼近地面。
黑衣人中的為首那人,像是懂一些五行八卦,從懷裡抽出一道符貼在了撞開的一角上,又用眼神示意了剩餘的人,準備突破重圍。
「嘶」先是一個煙霧彈被他們丟了出來,白霧擋住了眾人的眼睛,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個火雷已在旁邊炸開。隨後,接二連三的火雷響徹天際。山洞被炸的碎石滿天飛,卻沒有坍塌的跡象。
真是多虧了他們的百般籌謀,良苦用心,顏玉清心中冷笑,難怪只有幾百人都敢闖進來,原來竟是帶著火雷。這種火雷威力不大,但對近距離又封閉的山洞來說,確實能實力扭轉敵眾我寡的劣勢。
煙霧漸漸散開,夏風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礦洞,顏氏部曲或躺或站傷痕纍纍,破爛的衣衫遮不住血肉橫飛的殘軀,那露出來的森森白骨刺痛了顏玉清的心。
他們曾是是那麼的風流俊逸白衣翩翩,戎馬生涯劍指天下,如今卻落得個遍體鱗傷慘不忍睹,而那些個始作俑者正背著玉棺,企圖離開。
「敢傷我的人,還想就這樣一走了之?!」怒火中燒的顏玉清眼睛蒙上了一層紅色的氤氳,渾身上下迸射出的紫色華光,驚呆了所有的人。
她懸在半空中,流光溢彩在周身飛速的旋轉,形成了一個斑斕的漩渦。漩渦中的她長發飄飄仙姿瑰麗,嬌艷欲滴的臉上中卻出現了一雙原本柔情的狠戾雙眸,漩渦中的她靜靜的注視著被堵在洞門口的幾百人,嘴角上揚聲音卻異常平靜道:「放下玉棺,過來領死!」
說話間,她周身紫芒大盛,穿過煙霧越過玉棺直逼那些人。強大的衝擊把他們震飛,玉棺「砰」的一聲重重滑落,發出一聲悶響,為首的黑衣人驚懼的大叫:「小心!」
眾人去扶,無奈為時已晚。玉棺的一角在觸到地面的一瞬間炸裂開來,裂縫順著一角慢慢上延,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后,玉棺四分五裂。
棺中有一人闔著眼睛,寧靜安詳的躺在棺底的「玉板」上,他屍身未腐,烏髮四散,挺鼻薄唇,飄逸寧人。
黑衣首領一見玉棺破碎,本還平靜無波的臉此刻變得猙獰,「兄弟們,玉棺已損,若不帶回去點東西恐怕是不好交差了。」說話間,已手起劍落,刺向受傷的顏氏部曲。
廝殺吼叫聲在礦洞中回蕩,重傷之下的顏氏部曲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飄零的身姿在長劍的揮屠下一一隕落。離顏玉清最近的黑衣人拔出長劍,血濺了她一臉,等不她上前施救,劍下人已緩緩倒下,閉眼前還不忘對她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
這就是她的顏氏部曲,陪著她平過鄭氏,救過顏宣,擊退胡人,守住綠松。一心為她,忠心不二,而眼下卻要命喪於此。
她的心被疼痛所淹埋,難以抑制的憤怒噴薄而出。顏玉清一手握著變色藍寶石,一手拿著紅綠寶刀,感受著寶石的溫度緩緩傳遞到她身上。她騰空而起,立於半空,單手執刀,飛射而出。
快!准!狠!
一擊射中命門。
黑衣首領還在和顏氏部曲的打鬥中轟然倒下。
顏玉清還在繼續的殺戮,殺紅了眼的她讓剩下的黑衣人心驚膽戰,開始有人往外逃去。
一直在山中觀望的火龍在那人逃出去不久后緩緩靠近,洞外亮如白晝,顏玉清看著一個個舉著火把,嚴陣以待的護衛,似笑非笑道:「原來大戰剛剛開始。」
越來越多的黑衣人湧入山洞,顏玉清的紫芒包裹著白衣部曲,光暈外,是一張張猙獰嗜血的臉。刀光劈向紫芒,每深一分,她的血脈就疼痛一分。
「噗——」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了玉棺男子的一臉,血中帶著的絲絲藍線在火光下晶瑩流轉,宛如晝夜中的一抹流星,燦爛耀眼。顏玉清飄然而下,砸在了玉棺男子的身上,殷風側首看來,隱在皮膚下的青金爆起,血絲遍布全身,呈張狂之勢,「你們敢傷他?!」
那聲音如蒼穹之音,浩瀚而廣博,帶著偉力。
刀光閃現,身影旋轉間,周身幾十個黑衣人倒下,而他自己由於嫉妒的憤怒,毛孔中都透出血滴。
向白大驚:「你這樣會爆體而亡的,快下來!」
殷風不理,他猩紅帶血的雙眸除了顏玉清,什麼都眼不見。他站在斜坡之巔俯瞰眾生,「殺她?償命!」
簡單的四個字卻蘊含了無數的張力,他一個翻身跳落地面,揮起鋼刀血,緩緩流到地面。烏壓壓的一群人像一個巨大的罩子,疊羅漢般的把他圍堵在內。
「咳——咳——」破碎的玉棺上響起了輕微的咳嗽聲,瞬間就淹沒在了「砰,砰,」的兵器碰撞聲中,一人緩緩睜眼,礦洞中的火乍然熄滅,漆黑一片。
洞中,靜的落針可聞,一切都透著靜謐詭異,仿若剛剛的打鬥皆是前塵往昔,早已沉澱在了波瀾壯闊的歷史長河中,變成滄海一粟。
「醜八怪,壓死我了!」輕佻的聲音劃開幽靜的礦洞,打破了驚悚的氣氛。
顏玉清被他一推,「咣當」一聲,頭與地面劇烈的碰撞,疼的她睜開了眼睛,「哪個混蛋推我?!」
火光四起,原本熄滅的火把在一瞬間點亮,一雙邪魅的眼睛彎彎含笑的此刻正盯著她。
男子身著薄玉蟬衣,腳蹬覆玉錦履,鎏金玉片腰帶上還墜了個威風凜凜的虎頭。他坐在碎玉棺中,半嗔還笑道:「有裂有紋,沒種水沒有色的石料到底給誰?」
黑漆星目橫掃間,有道不盡的風韻流淌。顏玉清有些看呆了,待緩過神來時,她玉指輕抬,面帶驚詫,輕呼:「你是玉棺男?!」
男子也不應,只悠閑的坐在碎玉中笑眯眯的望著她,望著她。直到看得顏玉清汗毛倒豎,冷汗直流,他才開口緩緩道:「嗯。」
只一個字的音,卻如泉水叮咚,輕盈美妙,讓人倍感舒爽愜意。可顏玉清卻沒心情體會這種美妙,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天啊,這人詐屍了?居然詐屍了!是不是來搶翡翠的?!
顏玉清的臉上變幻萬千,震驚、疑惑、驚恐、憤怒……呃,還帶了一點點不屑?
男子靜心仔細的欣賞著眼前女子的百變神情,孤傲邪魅的臉上閃過一抹寵溺。
寵溺?
向白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望了望顏玉清,又看了看一直含情注視她的玉棺男,眼中晦澀不明,心中驚疑不定:一個死人,到底想幹什麼?!
「謝謝你喚醒我」,玉棺男緩緩起身,單鳳眼掃過圍著他們的一群人,衣袖一卷,陰風陣起。還未等那些黑衣人緩過神,就已經一個個砸到礦洞的石壁上,鬼哭狼嚎聲四起,四周一片清明。
玉棺男回頭朝顏玉清望了一眼,眼中滿是:你看我多厲害?的得意神情。
顏玉清躺在地上看著前面那人,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有這人在,黑衣人怕是不用擔心了;悲的是,他這麼強,要是來搶翡翠,她怕是連渣都不剩了。
黑衣人何曾見過如此強勁的對手,揮手間天地為之變色,紛紛匍匐在地,磕頭告饒。
「誰派你們來的?」顏玉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玉棺男手指微動,馬上就有人口吐鮮血道:「是丁縣令讓我們來的,還請姑娘饒命。」邊說邊不停地磕頭。
「噢?還真是那個丁開河!」顏玉清黛眉微挑,嗤笑道:「一晚上都等不了,還漏夜讓你們趕過來,心真急啊。這麼著急,他自己怎麼不來?!」
她神色一暗,諸人垂頭不語。
「怎麼沒來?你看看這是誰!」
翡翠洞外,有個被拎起來的人,獐頭鼠目,縮手縮腳的蜷縮在半空中掙扎,他不停的揮手蹬腿,不是丁開河又是誰?
那人身後,冒出來一個半大的人,數月不見長高了不少,還有點被晒黑了,他拿著西瓜汁對著顏玉清喜眉眼笑。
「子恆,你怎麼來了?」顏玉清對著不遠處的子恆,招招手。他飛一般的跑過來,在顏玉清的身上蹭了蹭,撇了撇嘴道:「這個地方,巫蠱橫行,我再不來,恐怕你就葬身南中了。」
顏玉清又往外面望了望,子恆道:「不必看了,顏景行去找鋪面了,鄔惜鳳守著益州的店,今晚只有我來了。小姐姐,我困了。」
說著,也不顧顏玉清一身又是血又是汗,直躺在她腿上闔眼低喃道:「幾天沒合眼,累死爺了。」說完,就倒頭呼呼大睡了。
那個平日里極講究吃穿用度的臭小子,此刻枕在顏玉清腿的臉上,滿是寧靜祥和,卸掉了一切武裝與戒備,全身放鬆。
「姑娘,這些人怎麼辦?」拎著丁開河的人上前一步,把他同那伙黑衣人丟在了一處。
顏玉清認出他是經常守在子恆身邊那個叫阿魚的護衛,點點頭道:「先綁在外面,等明天再行打算。」
拇指山外此刻才算徹底的安靜下來,嘈雜了一晚上的森林回歸原本的幽靜,大帳中仍燭火躥動,受傷的部曲在裡面接受治療。
白霧如綸,仙氣環繞,顏玉清仰望著瓊林玉樹中透過的第一縷晨曦,心中有一股暖流緩緩劃過,澆開了她穿越后一直以來平靜無瀾的心。
她瞟了眼被她騙著喝下安神葯,一直醒不過來的軒轅珏,暗道:你就掙點氣吧,他日一舉登上大寶,也不枉崔、顏兩族為你而疲於奔命,天天心驚膽顫了。
剛想到此,她就笑了。到底是兩族為了他,還是他為了兩族?都不過是那紛繁世間的一絲追求罷了。
正想到這,子恆的護衛匆匆前來稟道:「姑娘,山下好像發現了一隊人馬,行步規整但略顯倉惶,正朝拇指山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