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徐徐圖之
顏玉清對他神秘一笑：「也許吧，還不是很確定。」說著，走上前去細細觀察。
原本圍在石柱旁邊的石涵等人，在看到顏玉清過來后，讓了個位置給她。陽光下，那幾個半透明的乳白色條狀小石頭，散發著瑩瑩的光澤，像極了破繭之前的小蟲。
顏玉清會心一笑，這麼稀奇的這東西，竟被柳敬亭發現了，這人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顏玉清退後幾步來到子恆身畔，耳語道：「我剛剛過去時，發現了上面的蟲子化石。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類似的介紹，這可是個寶貝啊！」
子恆一向喜歡寶貝，聽聞顏玉清這般說，眼睛咻的一下射向還在二樓捻著鬍鬚，一臉高深莫測的柳敬亭。
「諸位，諸位，」柳敬亭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口道：「今天請大家來，一是請大家幫忙品鑒一下我最近剛得的這塊石頭。
「二是應商會要求，舉辦一個展會。老夫年事已高，雖然收藏了不少東西，但很多都未公諸於世。藉此機會，也讓大家幫忙掌掌眼。」
樓下，一個身姿挺拔，洒脫不羈的玉面郎君，對身邊的姑娘道：「他這是在給他的孫子柳勉鋪路呢。」
「這是軒轅氏兄妹」子恆在旁邊提點道：「說話的那人是謝家嫡子謝萬，那個姑娘是她妹妹謝纖。站在他們前面那個濃眉鳳眼的男子，使他們的父親謝睿。」
「謝家盛產美男子啊，個個的風流倜儻」顏玉清發自肺腑的感言，一個軒轅珏也就算了，有權有貌。這個謝睿，看起來也是成熟睿智，飄逸脫俗。
子恆一臉不屑的抽了抽嘴角：「什麼眼光啊，風一吹就倒。我這個武可領兵，文能辨寶的美男子，你怎麼就看不到呢？」
逗得顏玉清掩嘴輕笑，聲音雖小，卻傳入了站在前面不遠處石達的耳中。
「顏玉清這麼歡喜，是猜到它是什麼了嗎？」石涵擴袖一甩，不悅的轉身望向她。
突然被點名，顏玉清有些錯愕，但很快便神色如常，她笑盈盈的問：「敢問郎君猜到此物為何了嗎？」
石涵雖沒料到她會膽大的當眾反問，但仍篤定道：「猜到一二。」
柳敬亭在聽到石涵說猜到時，捻著他沒剩幾根的鬍鬚，眼中高興地都要漾出水來：「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弄到的，看看福瑞軒未來的接班人能不能摸清它是什麼。」
石涵環視一周，眼光最終停留在了柳敬亭身上，朗聲道：「可能是赤玉。」
「赤玉？」子恆有些疑惑的瞄了眼顏玉清：「益州產的南紅？」
顏玉清輕輕點頭，對他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只說了兩個字：「大了」。
聲音雖不大，但在安靜的聚寶閣內，卻讓二樓的柳敬亭等人聽的一清二楚。
他望著樓下的顏玉清，聲音有些顫抖：「快，把那個姑娘請上來。」
她和子恆就這麼被小廝引著上了二樓，所經之處都是石涵等人羨慕夾雜著嫉妒的眼神。
他們來聚寶閣這麼多次，別說二樓了，就連一樓的展廳都只對他們部分開放。
難道就因為顏玉清說了兩個字——大了！就能破例上去了嗎？
多少年了，除了柳氏本族人，可能也只有刺史大人上去過。
顏玉清蹙了蹙眉，在眾人的羨慕嫉妒恨中，艱難的上了二樓。
被人仇視的感覺真不好，尤其還是這麼多人。
顏玉清剛剛上來，還沒來得及見禮，就被柳敬亭招手，問道:「你說的大了是什麼意思？」
這還是顏玉清第一次見到柳敬亭，一張和藹可親的臉上，翻著興奮的紅光。他眉眼期待的注視著顏玉清，企圖從細微的神情變化中，看出些端倪。
顏玉清直言道:「大了的意思就是，這塊石頭比普通的赤玉要大上許多，非常多！」
柳敬亭一聽，激動的瞅了瞅身畔的章大聽，眼裡俱是:「你看，我說吧」的神情。
弄得章大聽哭笑不得，只接著問顏玉清道:「那到底是不是益州的南紅？」
柳敬亭也豎著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
顏玉清瞄了眼樓下雞血色的石頭，輕啟檀口：「不是。」
就聽柳敬亭長長的舒了口氣，而旁邊的章大聽則憤憤的拍著柳敬亭的大腿，嘴裡還念叨著:「怎麼可能不是呢？顏色和質地都那麼像。」
忽的又轉頭看向顏玉清，正色道:「姑娘說不是南紅，那你知道是什麼嗎？」
「可能是樹化玉」，顏玉清清脆的聲音響遍了整個聚寶閣。
益州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在聽到「樹化玉」這三個字時，俱是一愣，還有這種東西嗎？
石涵咬牙切齒的瞪著樓上娉婷溫婉的顏玉清，這個可惡的姑娘，不在家待著，沒事出來招搖！
她今天的舉動引了達官貴人們的主意，不知會不會再次影響到金鳳祥的生意。石涵心中滿是焦慮。
「你怎麼知道是樹化玉，不是南紅？」樓下有人開口問。
「南紅產自益州，天生料小多裂。不可能開出這麼大的柱型石。而樹化玉則由被埋在地下的樹木經過漫長的時間演變而來。傳說還有綠、金、墨蘭等顏色。
「有些稀有的樹化玉上還有蟲子、樹藤、年輪等特徵，這個上面就有幾個乳白色的蟲子化石。」
顏玉清說到此處，樓下的人就一窩蜂的往樹化玉處擠，開始找她口中的蟲子。
「在這」已經有眼尖的人看到了。
「真有年輪」有人眼睛貼著樹化玉，手指指著一處正仔細研究。
柳敬亭和章大聽也按耐不住，並肩朝樓下走去。
待整個二樓只剩顏玉清和子桓時，子桓開口道:「我要買下它。」
顏玉清不加思索的直接回了句：「他應該不賣。」
子恆凝視著遠方，目光堅毅的對著她道:「五百匹戰馬，換你幫我拿下它。」
「五百匹？」顏玉清掩嘴驚呼。她居然不知道身邊的這個小人兒，還有這種實力。
誘惑，這是赤裸裸的誘惑！
明知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戰馬。
顏玉清凝眉沉吟，良久后緩緩開口：「讓我儘力一試吧。」
子恆欣喜的點點頭。他覺得，只要顏玉清願意，這事兒就能成大半了。
因為剛剛她小小的露臉后，已經在大家心目中樹立了一個光輝燦爛的形象。
柳敬亭引著大家開始參觀裡面的其他展品，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晶球，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水晶球好像是在白水晶內長了綠色的水草，造型奇特，甚為有趣。
顏玉清走上前，挑出一顆大的六顆小的，擺出了一個七星陣的形狀，柔聲道:「這個陣可以招財集福，驅邪擋煞。」
柳會長喜笑顏開的拱手道了聲：「多謝」。
一行人參觀了各種奇石美玉，一路邊賞邊討論，不知不覺來到了平時不對外開放的一排小展室入口。
小展室面積不大，一次最多只能容納兩到三人，顏玉清和子恆隨便挑了個屋子進去，只覺得暗暗的房間，兩個燭光中，靜靜地躺著一對美珏。
走進一看，是一對龍鳳絞絲玉佩。雕工精美，紋飾立體，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龍頭斜下方的花結處，有一些棗紅色的土沁。
她心中一凜，這可是從下面帶出來的東西！
燭火忽明忽暗，那一對美珏在明暗交錯中，顯得有些詭異。
待顏玉清準備讓子桓過來時，發現他竟不知何時失蹤了。
幽暗的燭光照到了遠處一對舉杯準備喝交杯酒的璧人。
大紅的喜服上，掛著剛剛那一對龍鳳玉珏。
顏玉清回頭看看剛剛那個案台，那個案台竟也不知在何時失蹤了。
她再好奇的看向那對璧人，那女子坐在梳妝台前輕理緞發，銅鏡模糊了她百媚的姿容。男子站在案幾邊，正提筆凝神作畫。
待顏玉清正想上前，男子拿起丹青相似討好般的舉起讓那女子品觀。
那紅衣緞發的女子側過頭來，笑盈盈的看著那副畫。
顏玉清躡手躡腳的走近了那副畫，看到畫上女子的容顏時，心中一緊。
她猛的回頭看向那個紅衣女子，就見她正對著自己詭譎一笑。
那容貌，竟和她堪堪無二！
雖容貌一摸一樣，可神情卻全然不同。
她又回過頭，想要走近去看那個男子的臉，誰知道那男子竟然猛的抬頭。
胡曦！顏玉清掩唇瞪圓了眼睛。
怎麼是他！
為什麼她能看到倆人在一起的畫面？兩人只在福運貨船上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顏玉清冷汗岑岑，打濕了緋紅色的褶襇裙。
黑暗中，她脖子上的心形變色藍寶石忽紫忽藍，一樣的詭異難測。
「顏玉清，顏玉清」子桓焦急的喚著她的名字，這姑娘是不是魔怔了，盯著那對玉珏眼神渙散，一動不動。
二樓一處僻靜的角落，一男子負手而立，黑暗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偉岸的身軀卻彰顯著他灼灼風姿。
旁邊一人捻著沒剩幾根的鬍鬚，站在他後面，躬身道:「她去哪你去哪，花費這樣大的心思，值得嗎？」語氣中滿是不舍與疼愛。
「值得！」男子側臉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警告：「只能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