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心悅吾乎
「終於想到問我名字了?」那人斂起不羈,恢復到初見時的那副瀟洒無塵的姿態,對著顏玉清作揖后,正色道:「在下吳氏字慶之,襄陽人士。祖父」
還沒等吳慶之說完,顏玉清就接過話道:「祖父吳達,父親吳謹松。在襄陽做的是鹽礦、賭庄、錢莊的生意。」
吳慶之眯著眼睛,聽著顏玉清娉婷的站在不遠處,娓娓道來,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好聽,人如弱柳扶風,嬌滴羸弱,只覺得身在仙境,痴迷其中。
語畢后,還久久沒緩過神來。
顏玉清不想與他有過多接觸,轉身準備回去,就聽吳慶之開口道:「綠松石礦不止十萬金。高瓷色藍,烏蘭花亮。都是裡面的料子雕出來的,油潤無暇!」
「你懂綠松石?」顏玉清回過頭,疑惑的看著吳慶之。
不是說吳家不懂寶石嗎,難道姜女史的消息有誤。
吳慶之看出了顏玉清的想法,笑道:「吳家是不懂,但我略懂一二。估摸著,這礦可以維持顏氏五年所有開銷。」
顏玉清猛的抬頭,深深的看了吳慶之一眼。
他知不知道顏氏有多大,五年的開支可是筆及其龐大的數目。這礦中的綠松等級若真如他所說,能維持五年也不足為奇。可他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族裡人,看著它被轉賣掉。
若是不賣,那軒轅珏的私兵就真的遙遙無期了。他將在太子位置上,繼續苦苦煎熬。一同忐忑不安的,還有顏氏和清河崔氏。
吳慶之接著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看著族裡把它轉賣掉,卻不說。」
他慢慢走向顏玉清,柔聲道:「因為你。家中讓我娶刺史妹夫家的姑娘,那刺史的妹夫不學無術,無官品在身,又不善經商,一味的靠著他那個姐夫。他家姑娘教的也是粗鄙蠢笨。」說道這,他凝望著顏玉清的眼神溫柔似水。
充滿魅惑的聲音在顏玉清耳邊蠱惑道:「嫁給我,不僅綠松石礦讓給你們,以後所有吳氏的產業,顏氏都能分得一杯羹。」
顏玉清心下不屑的暗笑,要不是軒轅珏的私兵不能過允王府明賬,憑得他小小的襄陽吳氏,也敢在她面前講條件。
「如果當初不想娶,為何三媒六聘促成禮。眼看婚期臨近,才說不想娶,郎君不覺得晚了些?」顏玉清譏諷的看著吳慶之,字字犀利。
吳慶之聽后靜思了半晌,也不說話,只席地而坐,清聲唱起了歌。
那歌聲婉轉清揚,情真意切,仔細一聽,竟是《關雎》。
顏玉清頓時紅了臉。
她想轉身一走了之,蕭衍送給他的多寶手鐲卻還在他手中。想取回來,又不敢和他離得太近。
一時間躊躇在原地,真是想走走不得,想留又留不得。
唱到一半時,前廳有人和著他的曲調,奏起了古琴,兩兩相對間,又是別樣的風情。
吳慶之唱的興起,穿上木屐,拿起酒杯,拉過顏玉清的手,就朝前廳方向走去。
一路上顏玉清幾次想甩脫他的牽制,都沒成功,他的手掌寬大而有力,緊緊的包裹著顏玉清纖細的柔夷。
二人一前一後的牽手走進了刺史府的前廳,酒過三巡,宴會正值熱鬧之時。
諸人見吳慶之回來,身邊多了個姑娘,促狹的紛紛向他敬酒。
吳慶之心情大好,也不推辭,一一喝下了。
顏玉清穿著的白色挑線紗裙,是她平日就寢時穿的,透薄而貼身。加上她因害羞而粉紅的臉頰,整個人看上去,真是人比桃花嬌三分。
吳慶之放下酒杯,看著身邊的人兒,不禁呆了。
旁畔有人叫了他幾聲,方才回過神來。
只聽那人道:「太子正叫你呢。」
吳慶之這才收斂心神,走了過去。顏玉清仍被吳慶之拽著,無奈也只能跟了過去。
軒轅珏笑眯眯看著走來的二人,對著吳慶之問道:「剛剛是你在外面唱的《關雎》?」
這種似是而非的笑,讓顏玉清覺得很不舒服。
笑意難達眼底,眼神尖利凜冽。
吳慶之牽著顏玉清上前,躬身應「是」。
軒轅珏看著二人牽著的手,覺得分外刺眼。
這時臉色最難看的,當屬襄陽刺史杜弦思了。自己外甥女未來的夫婿,正牽著別的姑娘的手,站在他面前。
這媒還是他保的。
讓他情何以堪!
有京城來的這一行人,吳慶之早把襄陽刺史拋於腦後,杯盞交錯間,又和顏宣等人相談熱絡。
顏典一得空,便來到顏玉清面前,關切的問:「爾心悅吳慶之乎?」
說著,朝不遠處正忙於交際的吳慶之處望了一眼,續言「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或亦可以用其善。」
顏玉清笑看著顏宣,也不說話,就這麼盯了他半晌。顏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只喃喃道:「我也只是問問而已。」
顏玉清知道,聰明如顏典,哪能看不出吳慶之的為人。遂毫不遮掩,眼帶鄙夷道:「攀高踩底,趨炎附勢,過河拆橋,背信棄義,實乃小人行徑。」
又正色道:「綠松礦一事,我等與其合作,當慎之又慎,不要出了什麼紕漏才好。」
顏典見這話從顏玉清口中說出,楞了一下,又想起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到也覺得不足為奇了。
顏玉清輕聲一笑,對顏典言「且看我怎麼讓他追悔莫及。」
她拿過顏典手中的有獸銜環耳酒樽,款款玉步走到吳慶之面前,眼帶氤氳憂愁道:「卿卿心悅吾乎?」
一句卿卿,聽的吳慶之骨頭都酥了。只覺得內心如潮水般翻湧,喜形於色自不用表,當下言道:「這是自然。」
說完這句,又恐顏玉清不信,又道:「姑娘望我何所為?」
顏玉清聽到這句,笑意頓時更濃了。
她朝著襄陽刺史坐的地方,努了努嘴道:「你想退婚,他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