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結案 嘩然
情勢變化太快,陳宮來不及多想,立刻抓住機會說道:「本官也覺得不妥,既然桑大人和魏大人皆有此意願,那麼此案繼續審問!」
蘇子佩滿臉失魂落魄,明明她就跪在蘇漓旁邊,可卻像是被遺忘在角落的破布,根本無人看她一眼,就好像她剛剛說的話除了崔子良聽進去,其他人所有人都充耳不聞。
為什麼?!
蘇子佩眼中浮現濃濃的不甘,藏在衣袖中指尖捏的發白,渾身緊繃地微微顫抖,心中苦澀劇烈翻騰,似乎還夾雜著更多的害怕!
怎麼……她已經做到這個地步,都無法扳倒蘇漓嗎?
難不成那已經死翹翹的神婆有一句話說對了,蘇漓天生命硬?!
這時,陳宮拿起桌上的一塊老舊木塊,交到桑賀手中供眾人傳看,眸光湛湛,語氣沉穩之極,「其實本官對此案來龍去脈,已有七成把握抓到真兇,蘇家並非兇手,而是受害者!」
此話一出,老百姓們盡皆嘩然!
崔子良心中「咯噔」一聲,其餘人亦是面色微變,就連凌青嵐神色也有不少變化,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凌離一眼,卻見凌離眉頭微蹙,似乎對此並不知情。
不是凌離幫忙?以陳宮孤家寡人能查到什麼?
凌青嵐目光一閃,沒有出聲,他拿過那塊木頭仔細觀詳,很快就看到木塊中間有一道灼燒后被略微燒焦的痕迹,痕迹很新。
「陳大人,可否讓老夫一觀?」
馬魏明呼吸也粗重起來,他本來沒抱多少希望,可陳宮的表現卻讓他對其生出一絲信心。
「馬大人請便。」
陳宮站起來,將木塊交由馬魏明手中,而後朗聲道:「馬令的屍體經由仵作驗屍后,大有收穫!馬令及其跟他一起的四人中的毒,與百味樓其他客人屬同源,卻並不相同!」
陳宮說話間,在一邊站著的仵作立刻呈上紙張,供桑賀和凌青嵐觀看。
刑部的仵作不過是普通人,凌青嵐漫不經心地結果,可看到上面的文字后,面色立刻就變了。
三毒混合,即刻斃命!
這怎麼可能是一個普通仵作所能檢驗出來的!
凌青嵐抬頭向陳宮看去,眸光帶著深意,看來陳宮身邊並非無人啊。
凌離懶洋洋地扒了扒耳朵,不用想也知道是蘇漓測出來的毒,就那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仵作,能查出絕命散才怪了。
馬魏明雙手顫抖著看著屍檢內容,上面寫的很清楚,百味樓其餘客人中的乃是二毒混合后的劇毒,而自己兒子卻是三毒混合,即刻斃命!
他雖然不是武道界的人,卻也知道這般神鬼莫測的手段,絕對不是的一個普通的酒樓能下出來的,絕對有江湖異士故意參與!
陳宮坐會原位,侃侃而談,「這木塊是我親自從百味樓一張八仙桌下切下,灼燒痕迹成線狀,乃是檀香燃燒后留下的痕迹,而且看灼燒痕迹推測,正是案發當日那天燃燒,而切下的位置,據店小二們供述,正是馬令死前坐的位置。所以,本官推測,燃香放毒的正是馬令!
「什麼?!」
馬魏明騰地站起身,滿臉怒容,大聲道:「不可能!我兒怎麼會是兇手?我對他是溺愛了一些,可他的膽子還沒大到殺人的地步。」
「我也覺得不可能!」
崔子良終於找到機會插嘴道:「陳大人,你說馬令中的混合奇毒,這般奇毒是不太可能讓普通人家掌握,可大人別忘了,蘇漓是神醫祁閑卿的弟子,醫者對藥性的把握十分厲害,若想下毒還不是簡單。說了半天,蘇漓作案的可能越來越大,陳大人何必再為她狡辯呢?」
陳宮冷冷一笑:「崔大人屢次想讓清白之人認罪,又是何居心?難不成本官說到痛處,某人身邊的狗耐不住了?」
崔子良面色大變,又驚又怒,「陳宮,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眼看著火藥味逐漸濃郁,桑賀立刻站起身做和事佬,「陳大人息怒,崔大人你也歇歇火。此番三司共審,可還有普通百姓旁觀呢,若是被有心人看去編成流言,怕是會惹得陛下大怒啊。」
崔子良呼吸微滯,轉頭向外看到門口一大片指指點點的雲京城百姓,只能暫且壓下怒火,坐回原位。
陳宮見狀也不再死咬著不放,繼續說道:「魏大人,稍安勿躁。本官雖說是馬令下的毒,他卻不是兇手。」
馬魏明聞言愕然不已,陳宮這時高喊一聲:「召唐磊入堂!」
唐磊?
哪個唐磊?
麻津天驚訝地向外看去,立刻看到一個圓滾滾的胖子正向裡面走來,他回頭看了一眼似在神遊的凌離,不由嘴巴一癟。
沒想「雲京三廢」竟然在這種場合下聚在一起了。
馬魏明同樣驚訝,暗道:「這不是唐大人的長子嗎?他來做什麼?」
唐磊頭一次來這種場合,神情略顯緊張,但他好歹出身不凡,禮節還算周到,「唐磊,見過陳大人。」
陳宮微微頷首,「唐磊,將你和馬令遇見之事,詳細地說說。」
唐磊立馬將自己與馬令的對話公之於眾,他心思單純,說出這些之時根本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對局勢有多麼大的影響,更沒有想到自己所代表的並不只有自己,在有心人眼中還有整個唐相府。
崔子良的神色終於變得無比難看,心中甚至對吳進和大皇子產生了一絲怨恨。
這就是他們說的沒有任何漏洞的作案?
分明是破綻百出!
馬魏明臉色陰沉得可怕,「如此說來,我兒是被人唆使下毒,然後被殺人滅口?」
「正是如此!」
陳宮語氣越顯威嚴,「第三種毒來路不明,本官推測,馬令之前與真兇接觸之時,就被真兇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第一種毒,這才犯下如此慘劇!!」
「豈有此理!何人如此猖狂?!」
馬魏明神情激憤,拍案而起!
他昨夜呆在家中,陡然有一支冷箭射在他的床頭,將他嚇個半死,冷箭綁著一張紙條,他打開後上面只有一行字,言明百味樓一案背後乃是大皇子在搗鬼。
他苦思一夜,半信半疑,卻不願自己兒子就這麼白白死了,今日過來旁聽就是為了證實一番。若是連陳宮都說蘇家是真兇,那他就當那紙條從未出現過。
可今日所言所聞,卻讓他的念頭向那張紙條傾斜。
「如此多證據,足以證明蘇家無罪,反是受害一方。陳大人,那依你之見,此案真兇乃是何人?」
桑賀笑眯眯地問道,好似對陳宮所言絲毫沒有意外。
大局已定,陳宮臉上露出一絲淡笑,沉聲道:「三毒混合難度極高,絕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為此,我這幾日不惜接觸武道界中人,終於讓我查到,馬令身上中的毒,赫然是合歡宗的絕命散!」
合歡宗!
絕命散!
陳宮這一句話說得中氣十足,不僅堂中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就連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也聽了個乾淨。
崔子良面色大變,旋即冷笑不已。
凌離和凌青嵐神情不約而同一凜,陳宮……還真敢說啊。
蘇漓低著頭,細長的柳眉微蹙,惹惱一個九品宗門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以想象這次公審后,蘇家將不再會被人關注,陳宮將會取而代之,此刻的他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火,只能乖乖等著黑暗中的魔爪向他抓去!
陳宮,他在找死嗎?
她想起陳宮家中四壁無物,想起那間全是花燈的房子,心中更加複雜。
「蘇子佩!」
陳宮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處危險,他冷眸如電,忽然向跪在一旁的蘇子佩看去,話聲漸寒,「事到如今,你還想堅持繼續做假證,害死你姐姐嗎?你若是再不說真話,本官只能將你當做本案幫凶,一併壓入天牢!」
壓力迎面撲來,如同惡鬼。蘇子佩差點嚇尿了,一骨碌爬起來使勁兒磕頭道:
「大人饒命!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其實那天有人找我出去,是一個蒙面人,他讓我這麼說並且給了我一萬兩銀子,我想就一句話的事兒,就忍不住……後來他又找到我,說如果我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把我也弄進牢里,我害怕。」
「區區一萬兩,就讓你賣了你爹和你姐姐?貪生怕死,心性薄涼,蘇漓怎麼有你這般狠毒、見錢眼開的妹妹?」
陳宮聽得心頭火起,忍不住譏諷道。蘇漓待的蘇家,除了那蘇清潭,還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再也不敢了!」
蘇子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涕泗橫流,噁心至極。一群知道自己已經脫罪的店小二們心情輕鬆起來,忍不住挪了挪身子,眼中充滿嫌棄。
心中暗暗想道,他們就算是取一個丑一點的姑娘回家,也絕對不會跟蘇子佩這般惡毒的小姐成親。
啪!
驚堂木響起。
陳宮站在案前,神態威嚴,聲如洪鐘,「經八日苦查不綴,現已查明百味樓一案真兇,乃江湖勢力合歡宗,本官將上報朝廷,與合歡宗討一個說法!」
說到此處,陳宮看向蘇漓,眸子浮現溫和,「蘇煥禮一家,無罪釋放!」
嘩——
人群嘩然間,公審的消息亦是如同漲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遍整個雲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