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超凶!
凌離一路跟著蘇漓,進入竹樓二層,他想要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如何解釋。
蘇漓見凌離過來一字不說,神色更冷,出言譏諷道:「教主大人怎麼不在下面繼續償還恩情,反而跟小女子上樓作甚?」
幫個忙還莫名被冷嘲熱諷,凌離也不禁心頭火起,冷下臉沉聲說道:「我教他們的確有報恩的意思,那些功法就連教中人都鮮少有資格修習,你到底在生哪門子氣?」
「教主大人說笑了,小女子不過大蘇鎮平頭老百姓,哪敢生教主的氣。」蘇漓神情淡漠,從罈子里抓出一隻長毛蜘蛛,「玄功珍貴,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幫教主試出解藥了。」
凌離看著蘇漓手中比他拳頭還要大的花色蜘蛛,頓時冷汗就流了下來。
這丫頭不會是藉機存心報復吧?
「怎麼?堂堂魔教大教主,連試毒的勇氣都沒有么?還是怕被小女子失手毒死?」
雖明知是蘇漓激將,凌離心中卻出奇的不舒服,他冷哼一聲端坐在床榻邊,面不改色,淡淡道:「開始吧。」
前世刀山火海、槍林彈雨,就連地獄都走過一遭,他又怎會怕區區一隻毒蜘蛛。
蘇漓見凌離準備好,輕輕一拍蜘蛛腹部,蜘蛛立刻吐出一根蛛絲,深入凌離喉中,如同一條小蛇游過五臟六腑。凌離感覺噁心之極,喉嚨忍不住地滾動,卻還是強行忍住吞咽動作。
小半盞茶后,時間差不多了。蘇漓讓蜘蛛收回蛛絲,潔白透明的蛛絲已變作漆黑,有的地方則是五顏六色,詭艷非常。
凌離看得心驚肉跳,他對毒道稍有涉獵,自己體內的血毒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分化出如此多不同種類的毒素。
蘇漓切開蛛絲,將蜘蛛放回罈子中。而後拿出刀子小心翼翼地將毒素剝離下來。取一小部分,倒入透明琉璃瓶,再滴入清澈液體,黑色毒素立刻變作五顏六色。
凌離看得似懂非懂,術業有專攻,雖然在修為上他遠遠超過蘇漓,但論起下毒解毒來,一萬個他也不是蘇漓對手,強如煉血門兩大先天長老,還不是被蘇漓輕易玩死。
蘇漓眼眸低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融入血清中不斷污染的毒素,不斷加入各色粉末,顏色變幻不斷,時而猙獰如骷髏,時而綻放凄艷血色花朵。
凌離很快發現,琉璃瓶中的顏色從黑色、五顏六色、紅色、淡黃,到後來越難越淡,接近無色……
毒快解了?!
凌離心頭微動,突然,一股黑霧從瓶底升起,直接將所有血清都染成漆黑,整瓶血清竟是沸騰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眨眼間燒成虛無。
蘇漓冷哼一聲,將所有煙霧都收攏,通入墮液,毒素立刻沉寂,彷彿失去所有活力。
不用多說,凌離也知道蘇漓失敗了。他嘴唇動了動,正欲措辭安慰,蘇漓卻已回過身來,淡漠道:
「煉血門的血毒有些本事,竟是用血陽花提煉成陽毒,再輔以七七四十九種毒花毒草,生出一百四十七種變化,我還需試毒多次,才能拿捏準確。」
凌離的安慰卡在喉嚨,半晌沒說出話來,蘇漓這幅口吻分明是極為自信,哪裡有半點受挫的模樣。
而且僅僅只花了半個時辰不到,就摸清了血毒底細。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蘇漓的毒道手段。
「這段日子你就住在山谷,不得外出!不得亂動我的東西!不得胡亂行功!」
蘇漓一連說出三個要求,與其說是要求……倒不如說是命令,直把凌離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道:「那我能幹什麼?」
蘇漓瞥過凌離一眼,「吃,睡。教主大人好好享受這段廢物時光吧。」
眼見蘇漓說完,徑直離開。
凌離溫潤的眼眸掠過一絲無奈,也不知是哪裡招惹到了她……真兇啊。
雖然不清楚蘇漓提的要求到底是真是假,凌離還是小心翼翼地將自身修為封印起來,若真因為胡亂動用玄功耽誤解毒,那就不妙了。他這一身從娘胎開始修鍊的玄功,可還有大用呢。
暫時解決山谷的事後,蘇漓變成醫師,來到百草堂收拾殘局。
百草堂里已經被大蘇鎮百姓和夥計們收拾乾淨,就連門板也已被人換上新的,蘇漓一出現,在醫館周圍觀望的老百姓立刻驚喜地圍上來。
「水璃醫師來了!」
「太好了,水璃醫師沒事!」
「……」
一群穿著粗布衣裳的男女老少嘰嘰喳喳地說著,蘇漓微笑地伸出手輕輕一壓,所有人立刻閉嘴,在他們心目中,蘇漓就和祁閑卿一樣是活菩薩,菩薩的話當然要聽!
「昨夜百草堂遭賊,我也受了不少驚嚇。好在並無大礙,今日來得晚了一些,現在就開始坐診吧。」
蘇漓心知多說容易露出破綻,只粗略提了一句便開始今日的坐診。
所有人立刻變成乖寶寶自發排隊,蘇漓也開始新一天的醫道體悟,雖然鎮子上的人只是一些小毛小病,慢性疾病,但每每把脈開放,蘇漓都能感覺自身在鬼谷冥經上的底蘊更深厚了一絲。
「鬼谷冥經果然不愧是醫道至寶。」
隨著多日積累,她能察覺到自己離先天境界越來越近了。而且冥冥中還產生了一絲預感,似乎有股力量欲要破開束縛,噴薄而出。
「難不成等我晉入先天后,鬼谷冥經還會有其他變化?」
蘇漓眸間掠過一抹深思,祁閑卿萬萬不可能想到她的修鍊進度如此誇張,是以根本沒提過她進入先天后的境界又是什麼天地。
日子就在蘇漓日復一日在山谷和大蘇鎮兩點折返中慢慢過去,轉眼小半個月時光已逝,蘇漓沒有回過一次蘇宅。
凌離的毒已經解開一半,還有一半則是在解毒過程中突變,需要蘇漓重新試毒。
凌離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差到極點,透著隱隱蒼白,看得屈青寧暗中狂笑不已。
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蘇漓的解毒手段太過悚然,竟是要凌離生生吞吃數十種毒物,期間不能吃其他任何東西。毒物的口感又能好到哪去,凌離一天乾嘔十幾次,肚子里更是變成各種毒物打架的戰場,所謂五內俱焚。地域酷刑也不過如此。
方淵則是暗中發誓,以後絕對不會中毒,否則讓蘇漓這麼一折騰,半條命都沒了。沒看到凌離堂堂少年至尊,已是滿臉菜色了么。
竹樓二層,凌離看著蘇漓消失在山谷入口,而後放下竹窗,返身躺下。自從他來到這裡,蘇漓就再沒住過竹樓,不管多晚都回到百味樓中,好似不欲與他呆在同一個地方太久。
望著竹樓低矮的樓頂,凌離滿臉沉思,這蘇漓……真的是在為他解毒么?
他現在的膚色,比之前黑了數倍不止,而且體內給他的感覺也很沉重,煉血門的地位,尚在血樓之下,更不是隱魔教能比的,如此小門小戶,又不是以煉毒聞名武道界,所謂的獨門血毒能如此難纏?
懷疑的種子逐漸發芽,凌離更傾向於蘇漓在為他療毒的同時,又在進行一個隱秘手段。
「蘇漓啊蘇漓,你到底是敵是友?若你真想給我下毒,當初又何必救我……」
凌離心事重重地閉上雙眸,他兩世為人自以為能通達人性,洞若觀火。卻不曾想會出現蘇漓這樣的女子,讓他看不清虛實。
卻說蘇漓離開山谷,披著深秋的風霜來到百草堂中。祁閑卿依舊離開接近兩個月,大蘇鎮的百姓也早已習慣新醫師的存在。
夜色漸深,病人也逐漸少了起來。等百草堂的抓藥小廝離開后,蘇漓不得不一邊坐診,一邊抓藥,效率低了一倍。
這時,門外又踏進來一人,腳步沉穩卻又帶著一絲虛浮。
蘇漓頭也不抬地說道:「新來的先在門口坐坐,等我看完前面的病人」
話音落下,久久沒有回答。
蘇漓察覺有異,抬頭看去,看清來人面孔,不禁瞳孔微縮。
只見門口板凳前,滿臉冷酷的少年渾身沾滿血跡凝立不動,他胸膛微微起伏,鼻間是不是呼出一段白氣,右手耷拉著,一滴滴血液落在地上,發出「啪嗒」聲。
剩餘的幾個老百姓看到少年如此恐怖的傷勢,紛紛噤若寒蟬,不敢說話,甚至有幾個人已經在暗中觀察逃走的路線。
就算蘇漓再怎麼活菩薩,人性總是自私的,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想著逃跑,沒有人想過蘇漓的死活。
蘇漓呼吸微凝,沉聲說道:「你右肩傷勢不輕,好在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先在那邊坐會兒,等我看完剩下的病患。」
冷酷少年嘴角扯過一絲愕然,似乎沒想到蘇漓面對他,竟然會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番話。他看了看四周,遲疑片刻,還是身子筆直地坐在了板凳上。
其餘百姓頓時鬆了口氣。
「原來也是來看病的,那小子剛進來真是嚇我一跳……」
「這一身傷勢,怕是被野獸咬了吧,得虧能死裡逃生!」
「現在的熊孩子多著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嘖嘖……」
病患們竊竊私語,聲音極小,自以為不會被他人聽見,卻不知所有話都清清楚楚的落在蘇漓和冷酷少年耳中。
冷酷少年眉角跳動,無知者愚昧,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