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凌離
就在高個中年人打噴嚏的瞬間,蘇漓屈指一彈,一顆黑色藥丸送入中年人嘴中。
毒藥穿腸,中年人只慘叫一聲,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漆黑,氣絕身亡!而後屍體嗤嗤作響,竟是眨眼間只剩下衣物,屍骨全無。
黑袍人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一股涼氣立馬從腳底竄到天靈蓋!
這種死法,實在太詭異,太慘了!一想到他馬上也要經受這種痛苦,他立馬嚎叫起來:「不要殺我!你要知道什麼,我全部告訴你!不要殺我!」
黑袍人鬼哭狼嚎,哭得鼻涕亂飛,哪裡有半點煉血堂長老的樣子。
少年神色一整,示意蘇漓停下,聲音冰寒地問道:「藏在隱魔教的叛徒,是誰?是誰暴露我的行蹤?」
黑袍人眼珠瞪大,哆嗦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隱魔教教主,江湖傳說中深不可測的公子離,竟然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弱冠少年,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言罷,黑袍人嘆了口氣,說道:「教主大人,我會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但請你們給我留個全屍,不要讓我跟高長老一樣死無全屍。」
「我答應了。」蘇漓毫不猶豫,收起了黑瓷瓶。
黑袍人頓時鬆了口氣道:「我想經過這次暗算,教主大人應該有所猜測,叛徒就是邊境分部的掌管之人,趙明!其實他也不算叛徒,他本來就是煉血門的卧底,在他的滲透下,整個邊境分部的人都叛變了!」
「原來如此。」少年輕輕一嘆,「難怪,我冥冥之中的預感是對的。去血樓沒有感覺,一旦去邊境分部,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趙明給大人下的毒,乃是煉血門獨有的血毒,若是不及時清楚,恐怕會落得廢人下場。教主大人可要小心啊!」
黑袍人盡心儘力地說著,「我就知道這麼多,身上也沒有血毒解藥。還請教主大人讓我安心去吧。」
少年點了點頭,一掌拍在黑袍人天靈蓋,後者立刻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他果然信守承諾,留了全屍。
「走吧,蘇漓。」少年人喘了口氣,恢復笑容,彷彿剛才聽到的話沒有影響到他半點,「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
蘇漓揮手制止了少年,少年神情微僵,他的名字是個極大的秘密,卻不想今日兩日想要說給蘇漓聽,都被阻止了。
正如此想著,蘇漓不知從又從哪拿出來一個白瓷瓶,將裡面的清水般的東西,倒在了已經沒氣的黑袍人身上。
嗤嗤!!
清水甫一化開,立刻如同強酸腐蝕一切,轉眼間就融化了黑袍人半個頭顱,露出其中森森白骨。
「啊啊啊啊啊!!!」
突然,已經死去的黑袍人睜開眼,發出極其刺耳的慘叫聲,但毒水很快腐蝕掉他的眼珠和喉嚨,聲音全無。
沒有頭顱的身子抖動許久,才徹底停下。最後慢慢被融化,連衣物都沒留下。
少年人咽了一口口水,卻見蘇漓收起瓷瓶,蒼白的臉上綻出如花笑容。
「聽說煉血門有一門假死之法,可承受一次致死之擊,沒想到是真的。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呢。」
秋風掃過帶來點點涼意,也吹進少年的心中。但又覺得莫名溫暖,若是沒有蘇漓,等黑袍人假死脫困,他必然難逃一死。
「我叫凌離,凌天的凌,離別的離。」
蘇漓笑得兩眼眯起,如同月牙兒,「凌離么,我喜歡這個名字。」
面前的公子,一臉蒼白,如此熟悉,一如前世的他呢。
少年人的臉登時紅了。
***
一場苦戰,蘇漓背著脫力的凌離來到竹樓,已是後半夜。聽到動靜的方淵走出來看到蘇漓一身血污,頓時大驚失色,「怎麼回事,蘇漓你沒事吧?」
凌離看到方淵,眼睛眯起,蠱族的人。
「我沒事,百草堂來了一個傷員,而且身中劇毒。我得在竹樓才有把握配出解藥。」
蘇漓說著,摸了摸額頭的傷口,笑道:「這是摔了一跤,嗑的,只是小傷。」
方淵心疼莫名,連忙扶著蘇漓放下凌離,看都沒看凌離一眼。因為他感覺到,此人身上散發著一股莫名敵意。
「蘇漓怕是救了個麻煩回來……」
方淵暗暗嘆息,還是幫蘇漓把凌離背上二樓,放在了床榻上。
看著屋內的瓶瓶罐罐,還有鼻間一縷少女特有的清香,方淵臉色微紅,沉聲道:「要幫忙么?」
他意有所指,看了看凌離一身血污,有些已是褐色。
蘇漓微笑搖頭,「你放心去睡吧,醫者又怎會在乎這些。」
方淵想到平日里蘇漓在百草堂肯定接觸不少,不由撓了撓頭,道:「說的也是,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安心配藥。」
說著,他關好門,卻沒有去睡覺,而是將屈青寧也叫起來,兩個人去外面查探。蘇漓突然帶回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很可能會讓山谷遭遇滅頂之災。
他們卻不知,兩個的確能滅掉山谷所有人的先天高手,已被蘇漓埋骨於荒野。
而在此刻,竹樓二層屋內,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凌離躺在潔白的床榻上,陣陣幽香入鼻,他哪裡不知這是蘇漓睡得床,一時間臉色更紅了。
這時,蘇漓端來一盆水放在床榻邊,而後二話不說就將凌離那一身破布撕開大半,凌離立刻就慌了,如同猴子般竄到床腳,像個小媳婦兒般結巴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他兩世為人,還從未如此窘迫過,竟然會被一個相識一天的女子強行脫衣!
蘇漓一臉不愉,皺眉冷聲道:「你頂著一身血污,我如何給你治傷?若是不想功力全廢,就給我老實一點!」
凌離頓時僵住身子,過了良久,才如同機器人般,認命地躺下,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黑袍人的話他當然不是沒聽見,若是不解毒,他很可能喪失修為,而蘇漓方才也說過,她有把握配出毒藥。
若是能恢復全盛,這點羞恥算什麼?
蘇漓拿起毛巾,擦拭過少年厚實的胸膛,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像前世那般就好,前世也是這般給你擦拭身子的呢……相公。
半個時辰,蘇漓總算將凌離一身血污清洗乾淨,露出刀傷劍傷無數。此次凌離的確是死裡逃生,硬生生從邊境分部數十個殺手中逃出來,幾乎是遍體鱗傷。
給凌離敷上藥膏后,蘇漓也感覺有些累了。這個狀態若是配藥,定然不能保證全無差錯,她給自己額頭上了點葯,回頭道:
「明日我會給你試毒,你今日安心休息。」
言罷,蘇漓毫不留戀地關上門,飄然離去。看著屋中黯淡的燈光,凌離幾乎被綁成木乃伊,但渾身清清涼涼,傷口不再灼痛,體內劇毒也被他生生壓制,暫時不再搗亂,只剩下筋脈隱隱作痛。
「也不知凌陌他有沒有得到消息……」
凌離嘆了一聲,閉上雙眸。腦海里卻全是蘇漓脖間傷口,那道柔弱身影護在他前方,為他拚命戰鬥的不屈模樣。
你我素不相識,究竟是什麼讓你拼上性命也要救我?
第二天清晨,大蘇鎮百姓看到百草堂的破敗樣,頓時亂作一團,關心起蘇漓的安危來。不過蘇漓一般都是晚上才出現,他們只能自發幫蘇漓收拾一下藥櫃,等她回來。
「哪個沒良心的竟然偷百草堂的銀子?」
「惡賊!感偷葯堂的葯,小心疾病纏身!」
「……聽說最近南疆國很亂,會不會是南疆國的難民乾的?」
「唉,世道真亂啊!」
百姓間的言論暫且不談,此刻蘇漓也被人纏住,問及額頭傷勢。
「二小姐,你這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啊?」
何石心疼地看著蘇漓頭上蒙的白布,「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蘇漓摸了摸額頭,笑道:「不妨事,只是摔了一跤,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那就好。」何石鬆了口氣,說道:「聽說百草堂新來的女醫師挺厲害,小姐你可以去看看,說不定能一點疤都不留。不過我聽說百草堂遭了賊,也不知那女醫師安危如何。」
蘇漓目光一閃,道:「那我晚上過去看看。」
處理完百草堂的事,蘇漓立刻回到山谷中。卻見凌離正躺在別院藤椅上曬太陽,看樣子傷勢好了不少,已經能走動了。
「隱魔教教主,公子離么……」
蘇漓喃喃自語,走了過去。早在前世她就應該想到,隱魔教覆滅跟殘廢相公幾乎是同時消失和出現,說起叛國之罪,魔教教主當然太擔得起了。朝廷幾乎做夢都想將武道界的魔教勢力一網打盡,前世她被稱作女魔頭,亦是首當其衝。
看到蘇漓進來,凌離轉過頭,笑得露出兩顆尖銳小虎牙,「你來了。」
若是這笑容,被隱魔教和血樓的那些人看到,必然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從來都只會假笑、冷笑、邪笑的公子離,居然也能笑得如此溫暖柔和?!
蘇漓輕輕嗯了一聲,看見黑蛋這群小乞丐正在光著膀子在院子里蹲馬步,周圍也不見屈青寧的身影,黑蛋時不時看向凌離,竟有幾分崇拜。
「你在教他們玄功?」蘇漓詫然開口,凌離輕笑點頭,「受了你這麼大的恩惠,總要有點表示。」
蘇漓臉色立刻冷了下來,聲音冰寒,「你覺得我救你,就是看中你的報答么?」
凌離露出愕然之色,不知該如何解釋,還未開口,蘇漓卻已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別院,他懊惱一聲,立馬追了上去。
黑蛋看得嘿嘿直笑,「凌老大肯定對漓姐姐有興趣!」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不服氣道:「切,這點我們誰看不出來,我們又不是傻子!」
「對呀對呀!凌老大的命都是蘇漓姐姐給的,當然要以身相許了!」
小乞丐們一臉理所當然,黑蛋卻是露出沉思,「這下可麻煩了,要是漓姐姐看上凌老大,咱們老大怎麼辦?」
「是啊是啊,咱們老大也沒媳婦兒呢!」
「你們可別忘了,還有方老大!」
「哇……好亂啊,我們還是別管了吧。」
一群小屁孩兒嘰嘰喳喳的,躲在別院外的屈青寧聽到這些,頓時滿臉黑線。這群傻小子可真是不知者無畏,蘇漓帶回來的那少年雖然看上去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可那氣息實在太恐怖了,他只在家族長老身上見識過。
若是真動上手,他怕是一招都接不下來。這還是在那少年受重傷的前提下。
「蘇漓帶回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是少年至尊!難不成是哪一國太子?」
屈青寧只感覺一陣牙疼,這小小的山谷呆著一個毒醫兩全的天才少女,再加上連個蠱族少族長,現在又多了一個少年至尊,真是有點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