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終日厭厭倦梳裹
阿離在皇宮裏很快就找到了莫鳶，莫鳶恭敬地給她行禮請安，隻是神色有一些不安，安樂長公主為什麽千裏迢迢地要來找她？是不是瀟鳶出事了。
阿離笑吟吟地說：“莫鳶，我來帶你去看你妹妹，她今天要跟她愛的人成親了。”
莫鳶聽了這個消息不但沒有開心，反而整顆心都揪在一起了。她們的使命是輔助長公主幫王上奪得天下，嫁給愛的人，那怎麽可能？是不是妹妹出什麽事了啊？
阿離不管莫鳶作何感想，帶著莫鳶瞬間轉移就到了西陵，莫鳶錯愕地看著阿離。阿離也不解釋，帶著莫鳶到了杜家瀟鳶的房間，到處貼滿了喜字，瀟鳶滿臉的幸福洋溢。
阿離淡然說：“你看，她笑得多開心。她喝了忘川水，前塵盡忘，卻在蒙梓到杜家向她提親的時候，第一眼就再次愛上他。”
莫鳶聽到阿離說瀟鳶前塵盡忘，霍地把目光從妹妹身上轉移到阿離身上，緊張不安地看著阿離。
杜家不是安全的地方，不方便說話。阿離帶莫鳶回飛羽宮，莫鳶一路上謹慎小心地跟著阿離，阿離回到飛羽宮坐定，才緩緩說：“她為了蒙梓背叛南淮，對我下藥，若非我醫術了得，早就死了！她害得我失明，受製於人。”
莫鳶“嘭”一聲跪倒在地，膽戰心驚，想到妹妹這樣魯莽，冷汗直流。還好她沒事，看現在的情況，總算是有補救的餘地的。
“我沒有借此殺掉杜夢巒，扳倒宜敬候在西陵的勢力，我還給了她新的身份，讓她成為尊貴的杜夢巒的好妹妹，我甚至讓她忘記一切毫無愧疚地嫁給她愛的人，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奴婢必定為南淮肝腦塗地，赤心報國！”妹妹背叛了南淮，安樂長公主非但沒有殺她，反而給了她所有她想要的幸福，又特地請自己這個姐姐來看她的幸福，必然是為了她們的那個計劃。
阿離悠然地說：“莫鳶，你跟你妹妹一樣聰明，我相信她也相信你，可是她讓我很失望，因為她差點整個計劃就全盤輸掉。”
莫鳶果斷地說：“長公主放心，隻要妹妹有個好歸宿，莫鳶就再也沒有牽掛了。”
阿離冷冷地說：“你最好記住今天你說的話，否則我有上萬種方法能讓你妹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必定謹記在心！”莫鳶說著鄭重地磕了個響頭。
晚上的時候，阿離親自出席了這場婚禮，莫鳶跟舒禾高矮差不多，就用易容術將莫鳶弄成舒禾的模樣。這場婚禮是西陵王親自賜婚，杜王後、端木夫人親自蒞臨的，娶的又是杜家的女兒，自然格外隆重。阿離要讓莫鳶看著瀟鳶得到幸福，讓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將莫鳶送回帝都之後，阿離看著巍峨的皇宮，遲疑了下，還是走了，若水與自己已經無話可說，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第二日，蒙梓跟瀟鳶來宮裏謝恩，瀟鳶一改往昔冷漠的樣子，笑容裏都是蜜一樣，看著蒙梓滿足而又幸福。
阿離路上遇見他們的時候，兩個人給阿離行禮，阿離看著截然不同的瀟鳶，這個小女人的樣子，可真一點也不像瀟鳶啊！
舒禾輕聲提醒，“長公主……”
阿離回過神，無視蒙梓眼裏的冰冷，和氣地說：“恭喜蒙大人新婚燕爾，這位就是蒙夫人嗎？蒙夫人賢良淑德，我也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是位俏佳人啊。”
瀟鳶羞澀地低頭，怯怯地偷看蒙梓。睜著眼說瞎話，蒙梓強壓著內心的憤怒，有禮地回答：“微臣要多謝娘娘抬愛，多謝王上隆恩！才能娶得如此如花美眷！”
阿離無視蒙梓話裏有話，對瀟鳶說：“若是得空，就來飛羽宮坐坐。王上一向重視蒙大人，你我二人就是親姐妹一樣，若是蒙大人欺負了你，隻管告訴我就是。”
“有娘娘和王上撐腰，微臣哪敢欺負她？”蒙梓賭氣地說，說完意識到不對，“那日我對她一見傾心，求了王上恩賜才好不容易娶到的，自然是會好好待她的。”
“那就好！”阿離意味深長地一笑，帶著舒禾走了。瀟鳶，你如願以償地嫁給他了，你覺得幸福嗎？這幸福能長久嗎？
阿離回到飛羽宮，舒禾遞給她的玉露白果膏，吃了兩口，就停下了。舒禾懶懶地說：“我說，我知道我做的沒瀟鳶做的好吃。廚藝這種事，我可不擅長。可是其他人做的，摻雜了那麽多有的沒的，你也吃膩了吧？”
自從來到這西陵王宮，不知道已經喝了多少摻雜了紅花、麝香之類的東西，隻是手段再高明，怎麽能瞞得過阿離呢？隻是懶得查，贏墨昭的女人多死一個，也對哥哥的天下沒幫助。
舒禾打趣開玩笑說：“贏墨昭五天沒來了，你想他了吧？這思悠悠的，好比度日如年吧？”
“是啊！我思悠悠，整天想把你給嫁出去！長公主你要是心裏有人了可一定要告訴阿離啊，否則耽誤了您的大好青春年華，妹妹我就罪過了啊！王兄必然會責怪妹妹的。”
“臭丫頭，要不是他讓我好好保護你，真想打得你屁股開花！”
“嘖嘖！看來，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啊，誰啊？誰啊？”
“去！去！要是無聊，找易昶靜跟林昌意跟你玩。”
阿離收了笑容，自從知道易昶靜喜歡自己，那是有多遠就躲多遠。舒禾見了阿離嚴肅的樣子，不想招惹她，丟下阿離自己走了。
阿離一個人待著，就安靜下來，看著那佩囊發呆。這些天來，贏墨昭與自己那是虛與委蛇，兩人都對彼此賭氣，卻都裝作沒事。贏墨昭來飛羽宮的時間，那是跟從前大不同了，已經五天沒來了。
他怪她蒙梓的事，她怪他格茸的事，兩個人明明想著，卻都不肯主動和好。贏墨昭每每帶著安公公有事無事的繞過飛羽宮，卻一副打死他也不進飛羽宮的模樣，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安公公看了心裏急，卻也沒辦法，兩個都是倔強的主。
阿離也不肯低頭，總是待著飛羽宮，就是不出來。兩個人常常隔著一堵牆，明知對方就在牆的另一麵，就是不願意跨出那一步。
隻是這邊易昶靜，阿離想躲，不見得就躲得開，易昶靜自己找上門來了。
易昶靜是來要冰蕊盒的，其實隻是易昶靜想來看看阿離是不是真的都好的差不多了，沒親眼見到總是不安心的，多日未見，也很掛念。
隻是舒禾故意鬧阿離，所以走出去老遠以後，準確無誤地扔了一個石頭到阿離腳下，阿離握在手裏的冰蕊盒沒臥牢，就飛了出去。
阿離縱身飛躍在空中握住冰蕊盒，落在地上。舒禾的第二個小石子扔過來就被阿離踩在了腳下，眼看阿離要滑到，易昶靜想也沒想就趕緊去扶了，忘了這麽點小伎倆根本難不倒阿離。
於是在贏墨昭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來飛羽宮的時候，就正好看見易昶靜將阿離圈在懷裏，舒禾一看，闖禍了！撒丫子就跑！贏墨昭發起火來，那絕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更何況還是她這條城門上的魚呢？於是她很不仗義地就跑了，反正贏墨昭也不會把阿離吃了。
阿離一看，這個場景怎麽這麽熟悉啊？忽然就想到了夏帝看見雍王將韶清嬋抱在懷裏，一劍就了解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還怎麽說得清楚啊？
阿離離了易昶靜的懷抱，把冰蕊盒遞給他，解釋地說：“謝謝，滑到了，要不是你扶我就摔倒了。”
易昶靜接過冰蕊盒，默默地點了下頭，走了。
贏墨昭一看，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贏墨昭就無比惱火，過來抱著阿離就狠狠地吻她，他咬她的舌頭，咬出血來。
阿離憤怒地推開他，“你在幹什麽？”
贏墨昭橫眉怒目地說：“很痛吧？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我的心很痛很痛！”
至於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成這樣嗎？阿離耐著性子，解釋說：“都說了不小心滑到了！我跟易昶靜能有什麽？你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離憂，那麽多人愛你，你為什麽愛我呢？我很害怕，是不是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要的不過是想要將這天下送給你哥哥。”
“你我說好，你跟我之間的感情，不涉及天下之爭，你不要把這兩個混為一談。”
“你真是這麽想的嗎？你敢說你沒有眼睛明明看得見了，卻故意跟我裝失明，害我擔心讓我責備夢巒嗎？你敢說你不責怪我格茸的事嗎？你敢說你心裏不怨恨我嗎？”
原來他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看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在他麵前演這場戲。阿離沉默著不說話，他的心思從來都比她更縝密，是不是愛的比較少的那一個都看得這麽清楚？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心裏從來都沒有我吧！”
他讓她難堪，那她也不讓他好過，阿離冷然說：“是！我的心裏從來沒有你！”
“姒離憂，如果你不能愛上我，我就殺了你哥哥，滅了南淮，毀掉你要守護的天下蒼生！我要讓你知道，這世間，唯有我才能得到你，無論是你的心，還是你的人。如果我不能擁有，那就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