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恨無人省
阿離在想下一步他是不是準備滿地打滾?如果西陵王滿地打滾,那還是很有看頭的,如果是真的話,她好想多找些人來圍觀啊!
如此這番,到叫阿離不好下手,阿離笑吟吟地看著西陵王,客客氣氣地說:“我們還是打一架決勝負吧!”
西陵王笑眯眯地看著阿離,故意詫異地說:“打架?小安兒,你這說的是哪的話?我們夫妻恩愛,鶼鰈情深,鸞鳳和鳴,隻羨鴛鴦不羨仙!”
天下間怎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啊!阿離一腳踹過去,西陵王隻得側身一閃,阿離乘機把手從他手中抽出。
西陵王大笑,心情愉快地說:“愛妃,受寵若驚了吧!孤可是從來沒這麽對誰表達過愛意啊!雖然孤知道你激動,但是,冷靜,要冷靜!”
有誰被調戲會感到受寵若驚嗎?冷靜?冷靜他個頭啊!做人怎麽可以這樣不要臉呢??
阿離看著他,忍著!怕自己一不小心下手重,打得他斷手斷腳,明兒沒法跟西陵的百姓子民交待!在心裏默默地罵:“無恥!我忍!”
西陵王濃眉一揚,壞笑說:“愛妃這麽直勾勾地看著孤!雖說孤知道孤長得帥,但是你這麽看,孤還是會害羞的!”
阿離咬著唇,瞪著他,最好用眼神就殺了他!免得他禍害人間,阿離在心裏罵:“流氓!我再忍!”
誰知,西陵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竊笑說:“愛妃,你還這麽感情深厚地看著孤!孤果然帥得驚天動地,看得愛妃都目不轉睛了!沒辦法,帥是命中注定!旁人羨慕不來的。難怪愛妃對孤是一往情深啊!”
他說到“羨慕不來”的時候,還學阿離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搖擺,眉間嘴角都是得瑟的笑。
阿離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麽她沒有當即打死他呢?好吧,師父說不能隨便打死人,作為一個金枝玉葉有修養的公主,不能這樣!要公平,要公平!可是,她好想把師父從墳墓裏挖出來問問,她一個高貴優雅美麗的公主被調戲了,難道去調戲回來??調戲回來,這樣,貌似父王會死不瞑目的!
調戲回來?雖說父王會死不瞑目,可好在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六百來年了,應該不會從墳墓裏爬出來跟她計較這個吧?阿離眼眸一轉,計上心頭,不動聲色地說:“哦……”
阿離不再理他,自己就寢了,西陵王隻得也睡了,兩人依舊各自睡一邊。隻是第二日西陵王去上早朝後,阿離也就起來了。
阿離散步,慢慢走到了宣德殿,這是西陵朝堂所在,此時正是早朝時分。阿離一躍上了房梁,遠遠地看著,聽不太清他們說著什麽。
光祿大夫跪在中間,想來是說了什麽讓西陵王不高興了。西陵王隻是眼光一掃,所有大臣全都齊刷刷地跪倒在地,許多人嚇得渾身顫抖。西陵王高高地坐在上麵,俯視著他的臣子。
西陵以黑色為尊,西陵王著黑色朝服,冕旒搖搖,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帝王的心思豈是臣下可以揣測的?
阿離看著他,卻看到了無盡的孤獨,王者的孤獨。帝王之路從來就是孤寡的道路,高高在上,他不能相信別人,而別人也不能相信他。當一切與性命攸關,與榮華富貴息息相關,在那麽大的得失麵前,信任是最奢侈的。
那個與自己嬉戲打鬧的嬴墨昭,與這個孤高桀驁的西陵王,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阿離想,這才是真正的嬴墨昭吧,她能想象他寒烈冰冷臉上,眼中寒光閃現,對一切了若指掌,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看著各處拐角的傘,阿離想他倒是在她身上下了大工夫。
早朝剛過,西陵王單獨召見了光祿大夫與宜敬候等幾個大臣,就接到通報說端木夫人要來給他請安。西陵王略一思索,讓安公公告訴阿離等等。
議完事,宜敬候與光祿大夫前腳剛邁出門,阿離後腳就進去了。安公公與蒙梓趕緊攔著,阿離隻管往裏闖,安公公與蒙梓哪敢真攔,就這樣阿離直闖到了西陵王麵前。宜敬候等人見此,都停住腳步紛紛轉頭看是什麽情況。
他們看過去,隻見阿離背影綽約,身形曼妙纖瘦,纖腰盈盈不足一握,作勢擦眼淚,越發顯得楚楚可憐,隻聽見嬌怯怯地說:“昭哥哥,我們夫妻恩愛,鶼鰈情深,可是你說的?”
而從西陵王這邊看,阿離卻正對著他做鬼臉,一臉奸計得逞的快意,口上卻依舊可憐兮兮地說:“鸞鳳和鳴,隻羨鴛鴦不羨仙,可是你說的?”說到後來,更是哽咽不已,“怎的不肯見嬪妾呢?”
安公公見此,趕緊把門一關,做了個送人的手勢,“各位大人,請!”
幾位大人的臉簡直可以說是五顏六色,汗顏不已。隻知道西陵王英武雄偉,卻原來也是如此風流瀟灑,深諳甜言蜜語之道。後來旁人多次問及這日之事,都連連擺手,“王上家事,不足為外人道也。”西陵王冷酷嚴峻的形象,就這樣被阿離毀得幹幹淨淨。
可是西陵王看著阿離,笑得如沐春風,不但沒有生氣,還意味深長地看著阿離,隻是一言不發。那樣氣勢霸道又分外英俊的男子,直直地笑看著她。
這樣到看得阿離心虛,阿離拉開架勢,“來,來,打一架,剛好他們沒走遠,還可以趕來圍觀。”
西陵王依舊滿麵春風地看著她,阿離就有些發窘,“不打架,那我走了!”於是阿離人一閃就跑了。
經此一戰,坊間傳言,西陵王與端木夫人生死相許,人稱“詞中有誓兩心知”,因為是秘聞,於是各種傳言各種說法漫天飛舞。
阿離出來,就看到林昌意跟在她身後,兩人走到花園裏。園子裏,水含清光,樹現秀色。
林昌意問:“若水長公主快要到帝都了吧?不知道與項太子的婚事定在什麽時候?”
阿離悠然自得地賞著花木,隨口說:“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嫁給項太子呢?”
林昌意停下腳步,審視地看著阿離。
阿離百無聊賴地望著湖麵,冬天的湖麵結了薄薄的冰,“你說這太子少傅費恬為人陰險歹毒,唯恐天下不亂,最見不得項太子好,要知道項太子好了對他就很不好,他會這麽順順利利讓南淮的長公主嫁給項太子嗎?”
林昌意眼神一斂,但依舊夷然自若地問:“可是我想不出若水長公主嫁給哪個皇子,還能比嫁給項太子對南淮更有利?何況有比莫和景然川在,又豈會讓若水長公主嫁給其他人?再說,大夏早已頒布聖旨,天下皆知若水長公主嫁給項太子,別說是費恬,那怕是夏帝反悔也不可能,眾大臣必然會阻攔。要想若水長公主嫁給其他人,除非項太子死了。”
林昌意說完看著阿離,最後那句話顯然是試探。
阿離大大方方地說:“你放心,項太子平安無事。我隻是得到消息說費恬高高興興地先快馬加鞭回了帝都,我想他一定想到好辦法了,我就不多操這個心了。我很期待費恬他會給我什麽答案,很快你就會知道。”
林昌意聽到項太子無事,才稍稍放心,“太師姑怎麽知道,您想讓若水長公主嫁的人,就是費恬選擇的人呢?”
“依我對費恬的了解,我想可以蓋棺定論了。可也說不上萬無一失,萬一不是,我自然會找人點撥他一下。夏帝喜怒無常,能讓夏帝寵信這麽久的人,自然是聰明人。聰明人總是會給人很多驚喜,你說是不是?”
“費恬是南淮的人?”
“費恬與南淮毫無瓜葛。《孫子兵法》裏提到,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能使敵人主動上鉤,是誘敵以利;使敵人不得不前來,是以加害相逼。而誘敵以利,隻要你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就知道他會做什麽樣的事。如果你想讓他做什麽事,就要讓他看清楚做這件事對他有多大的好處,隻要他看見巨大的誘惑,自然會不遺餘力並且不擇手段去達到。”
《孫子兵法》有雲: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南淮的兵力有限,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有一個飛躍,故而阿離轉求於“勢”,恰當地選擇有利的人與材,巧妙地利用“勢”來求得南淮的勝出。
費恬就是阿離選擇的人才之一,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在阿離的這個局裏,費恬就是這個蟻穴。費恬狡猾陰險,絕非可信之人,跟這樣的人結盟,自然不會是阿離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