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前塵試煉 21
經過一夜的討論，眾人雖已得知最高祭司埃利奧特的秘密，但想不出如何揭穿對方身份的有效方法。
狄安娜絲出麵作證毫無意義，居民是不會相信的。佤姬分辨翁丁人的方法是嗅出特別的氣味，這種方法看不見摸不著，居民更不會相信。眾人如今無法回到文科特主城，連埃利奧特的麵都見不到。
阿托斯提出，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潛回主城，抓住埃利奧特本人。在公眾麵前脫光他的衣服，將其身體展示給居民，沒有人類可以接受埃利奧特這樣的怪物，就算他是神，也會在那一刻被拉下神壇。
然而，包括佤姬在內的其他人都反對這個方案。
德維克明確表態不會參與這種性質的行動，狄安娜絲也請求阿托斯不要如此對待埃利奧特。
傑西卡和蘇更是提醒阿托斯，對方擁有神力，除了幹些籠絡人心的表麵工作外，誰也不知道動起手來，埃利奧特會不會跟佤姬一樣致命。
眼看眾人反對，阿托斯便不再提，他轉而擔心起神殿會不會立即展開對自留地的進攻，畢其功於一役。
話題最終轉到了防禦作戰上，德維克和傑西卡表示會在天亮後查看地形，提出防禦作戰的方案建議。謝爾特勸說佤姬別再輕易借用神力，代價太過昂貴。
最後，謝爾特以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作為安慰和總結，終止了深夜會談。他很識趣的並讓門外的守衛帶路，帶大家去別的地方睡覺，其他人也很默契的離開，故意留下阿托斯。
清晨的時候，謝爾特被瑞托叫醒，用完早餐後，他得一起去城寨周邊查看地形，製定防禦作戰的方案。
僅有的空床鋪都讓給了狄安娜絲和其他幾位姑娘，男人全是打地鋪，再加上睡得很晚，謝爾特頭腦昏沉，身體疲憊。
“不能讓我多睡會嗎？”
眼神迷蒙的謝爾特從地板上坐起，神情呆滯。
“接著！”
瑞托的聲音響起，一塊麵包砸在謝爾特的臉上。
“該死的瑞托！”
徹底清醒過來的謝爾特起身要抓瑞托，後者哈哈笑著跑出門外。
“擦一下吧。”
蘇遞過來濕方巾，謝爾特道謝後接過來，擦臉的時候在想方巾是不是蘇自己的。蘇撿起地板上的麵包，外麵裹著布，瑞托開玩笑的時候沒打算浪費食物。
“喏，拿著路上吃吧。我和貝拉，還有呲牙先生會留在這裏陪狄安娜絲，畢竟我們幾個幫不上什麽忙。回去之前，我想多看看這裏的風景，學習魔法太枯燥了，很少有機會出來。”
謝爾特擦完臉，將方巾還給蘇，再次道謝後又接過麵包，直接啃了一口後說：
“多謝。學習魔法很難吧？頂尖的法師都是些老頭子，跟戰士不一樣，年紀太大就揮不動劍了。”
蘇來到門口，狄安娜絲在貝拉和呲牙的攙扶下，在外麵透氣。阿托斯和佤姬聊著什麽，後者不怎麽搭理阿托斯，加伯特刻意幫自己的領主打圓場。謝爾特小隊成員也在討論著什麽。
瑞托和傑西卡發現門口的蘇，笑嘻嘻的朝她招手，不明所以的蘇隻好回以微笑。
蘇靠在了門框上，清晨的陽光照著她的金發和臉龐，她很享受的昂起頭，閉上眼睛說：
“也許我真的有些天分，感覺瑪納像是可愛的動物一樣，是有生命的。我與它們溝通後，操控起來並不難。”
謝爾特叼著麵包，套上皮甲，然後將長劍固定在腰間。
這丫頭跟傑西卡一樣曆害，頭發的顏色也都很特別。可是兩人性格怎麽差那麽多啊？真希望她倆能換換，蘇肯定不會用噴嚏術折磨我。
不知不覺間，謝爾特開始將蘇與傑西卡放在一起比較。他轉念一想，蘇不過是暫時未學其他法術，否則在巷子裏的時候，蘇給謝爾特的應該不僅僅是一個耳光了。
謝爾特走到門邊，也靠在門框上，打算吃碗麵包再跟大家出去查看地形，反正文科特士兵就算打過來還得走半天路。
“蘇你是天才嘛，不像我這種普通人。以前我問傑西卡，如果讓她教我魔法，大概多久才能學到跟她一樣的水平。你猜她怎麽說？”
“五十年嗎？謝爾特你其實蠻聰明的，但是傑西卡的天份應該不比我低，假如你在五十年裏專注魔法，也許能趕上她現在的水平。”
原本就是開玩笑，謝爾特卻發現蘇回答的很認真，他不好意思的說：
“小聰明而已。瑪納什麽的根本就不懂，聽到就覺得腦袋脹。蘇你在法師公會學習的時候，老師都很嚴格嗎？不能隨便出去玩玩嗎？”
蘇睜開眼睛看著謝爾特說：
“老師隻對自己看重的學生才會格外嚴格。學習期間我是自由的，可是我不敢耽誤時間。對大部分人類來說，學習魔法這條路太過漫長，太過艱苦，很多人因為天賦不夠而陷入痛苦，甚至誤入歧途。”
“我很向往普通女孩子的生活，欣賞原野中的風光，跟朋友在街上閑逛，看商人賣的有趣物件，也許，也許還會遇到特別的人。”
蘇低下頭後又看了謝爾特一眼，她將手背到身後，
這丫頭說特別的人，難道又是英俊騎士和高貴仕女的橋段？拜托，老掉牙的故事還有人當真。學個魔法還不讓談戀愛了？不至於吧。
“蘇你喜歡當法師嗎？我覺得吧，有天賦是一回事，喜不喜歡是另一回事。你的父母和老師不應該替你的一生做決定。”
謝爾特的話讓蘇重新抬起頭來，嚼著麵包的謝爾特一臉認真，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示對方。謝爾特伸出舌頭，黏住嘴角的麵包屑，送回嘴裏。蘇噗嗤一聲笑出來。
“談不上喜歡和討厭。老師和父母叮囑我說不要浪費天賦，公會直接設立的學院免費教我，我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
外麵的人似乎不急於讓謝爾特趕快出去，大家都聊著差不多的話題。謝爾特剛醒來，嘴裏發幹，麵包又很硬，他想和蘇多聊會，就放慢咀嚼速度，也沒打算去找水喝。
“你也說了，學習魔法要耗費很多時間，咱們人類的壽命不長，如果蘇成為大法師後並不快樂，這些時間不就浪費了？”
也許是從沒人跟蘇講過這些話，蘇想了想才回答：
“謝爾特你當廚子快樂嗎？為什麽你還會劍術？”
謝爾特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喜歡我做什麽廚子？劍術也是因為自己喜歡，正常男孩子沒幾個不喜歡的吧？很多大人都會做木劍給兒子玩耍。”
使勁噎下一口麵包後，謝爾特接著說：
“我知道，很多人看不上廚子的工作，覺得騎士法師什麽的更威風。那又怎樣？大多數人類還不都是農民？騎士法師有什麽了不起，讓他們給我做份蘋果塔，能行嗎？”
“連蘋果塔都不會做，真是蠢貨的家夥！”
謝爾特學著阿托斯的語氣，蘇又被逗樂了。
“不知道誰看不起你的工作，我覺得謝爾特很曆害啊。廚藝很難，至少我覺得比魔法難。聽德維克先生說你的廚藝很棒，又會劍術，身邊的夥伴都不是一般人，可能再也找不出你這樣的廚子了。”
這丫頭還挺會說話的嘛，她忘了一條。
得意的謝爾特補充說：
“是不是忘了再加一條？這個廚子長得又高又帥。”
“嗯。”
蘇輕聲同意，兩人都笑起來。
謝爾特對蘇的好感增加許多，蘇是那種看起來很沒性格的人，普普通通，跟傑西卡完全不同。
如果要用動物打比方，謝爾特認為艾爾娜公主是美麗矯健的白馬，傑西卡自然是頭嬌小的紅龍，一旦暴躁起來非常可怕。至於蘇，有點像綿羊。
這樣沒有攻擊性的女孩子，至少不會招人討厭。
“蘇，你有想過不學魔法嗎？其實做個普通人也不錯。”
謝爾特還是覺得追尋魔法的路，會消磨蘇的青春，到底值不值很難說。
“都已經學了，就不要半途而廢才好吧。普通女孩子到了我這個年紀，應該已經結婚生小孩，每天一樣是枯燥的重複呀，沒什麽不同。”
蠻豁達的姑娘，我可做不到。領主的位子太麻煩，一旦艾麗登上王位，領地也不再需要我保護，我肯定會找別人來幹這份差事。
正想著，外麵的瑞托對謝爾特喊：
“一塊麵包吃這麽久嗎？還是對麵的景色太美，看入迷了呢？”
傑西卡清清嗓子，也跟著起哄：
“獨角獸的主人哭瞎雙眼~情人的良心已經完蛋！”
蘇一點也不傻，聽得出話外之音，紅暈上臉後，快速走到屋外，接替手指殘缺的呲牙來扶狄安娜絲。
小把戲，還不都是跟我學的？
謝爾特輕蔑的看著傑西卡和瑞托，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走出去。不料一腳踩空木階梯摔趴在地，引起眾人的叫好與驚呼。
天氣很好，陽光充足。佤姬帶著大家查看地形。
德維克一路都是眯著眼睛，謝爾特問他睡醒沒有，結果德維克答非所問：
“你睡得很死，蘇覺得你太累，建議讓我們晚點叫醒你。謝爾特，你說昨晚首席黑袍的聲音出現時，蘇萬一告狀，我們要不要救你？”
瑞托先表了態：
“有心無力，我會為謝爾特哀悼的。”
艾爾娜很貼心的看著謝爾特說：
“尤拉是個堅強的姑娘，我相信她會好好活下去。”
傑西卡哈哈大笑，什麽也沒說。
加伯特比較厚道，同樣什麽也沒說。
阿托斯的語氣跟相遇之時一模一樣：
“愚蠢至極！謝爾特，我說過，女人和法師千萬不要招惹。沒想到你不僅招惹傑西卡，還非禮了蘇，法師公會把她當寶貝一樣。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帶路的佤姬冷不丁甩出一句：
“阿托斯你覺得自己比他強在哪裏？”
已經換上普通衣物的阿托斯挑挑眉，終於還是選擇了閉嘴。
一物降一物呀！
謝爾特不吃眾人這一套，反過來看阿托斯的笑話。不過他回憶起巷子裏摸蘇的那一幕，還是覺得尷尬。
“這種玩笑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沒有那麽下流好不好？難道要我把手砍下來才行？”
“本該如此。”
佤姬又冷不丁轉移了攻擊對象。現在換成阿托斯看著謝爾特直樂嗬。
繞著城寨轉一圈，又沿從文科特主城來時的方向走了一段，連謝爾特也覺得處境危險。
“阿托斯領主，埃利奧特控製了文科特後，能出動多少士兵？”
德維克停下腳步，站在坡地上問道，他正在眺望遠方。
“應該是斯塔森負責指揮，騎士衛隊除掉之前死去的，還有過百人。維克特正規士兵都是半兵半農，需要臨時動員，沒什麽經驗，大概有千人規模。警備隊有九個小隊，每隊十人，應該不會參與進攻。”
謝爾特一聽有千人士兵就慌了，趕忙問：
“一千人？阿托斯領主，佤姬小姐，我們還是考慮考慮逃難吧。”
“你們走吧。我不想殺人，但是埃利奧特找來的話，我會請求瓦吉娜毀滅所有敵人。”
佤姬站在前麵，背對著眾人說道。陽光照在她小麥色的皮膚上，卻不能驅散她話語中的寒意。
“你想死嗎？瓦吉娜的神識沒了你的牽製，她可以肆意妄為，整個文科特會變成什麽樣？”
阿托斯走到佤姬麵前，掰著她的肩膀大喊。
佤姬看著阿托斯問：
“是怕我死，還是怕我連累整個文科特？天平的哪頭更重？”
唉……這兩人真是，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沒意思。
謝爾特覺得阿托斯和佤姬都很矯情。他替阿托斯解了圍：
“咳咳，讓我說兩句行嗎？兩位，你們年紀應該比我稍微大點，怎麽跟孩子似的？”
謝爾特一改往常的不靠譜形象，背著雙手開始教育起阿托斯和佤姬。
“佤姬小姐，如果阿托斯領主心裏沒你，幹嘛在意你死活呢？現在他連領主都做不成了。他關心文科特無辜居民不對嗎？您會傾心於一個不關心治下居民死活的男人嗎？”
“阿托斯領主，您就不能說點中聽的話嗎？女人是要哄的。您是不是從來不去酒館，那裏的常客應該都懂這個道理。女人想聽的不是道理，明白嗎？”
謝爾特的幾句話讓阿托斯和佤姬都不吱聲了，瑞托和傑西卡難以置信的望著謝爾特。德維克笑得很奇怪，艾爾娜很認真的在思考。
加伯特也已經換成便裝，他拽了拽領口說：
“我都有點佩服你了，謝爾特，這些話不像你這個年紀的人能說出來的。老實講，你是不是跟很多姑娘有曖昧關係啊？”
哈？我搞曖昧？我的心裏隻有尤拉一個，年紀大經曆的多，未必就比我的體會多，聰明的大腦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是誰？敢在女神麵前討便宜的男人。
自鳴得意的謝爾特還想繼續賣弄，結果身後傳來馬蹄聲，一名翁丁士兵趕來，勒馬後翻身落地，快步走到佤姬麵前單膝跪下。
“大祭司，蘇小姐說自己的老師聯係她，文科特主城裏正在進行動員並發放武器和盔甲。騎士衛隊也已經集合，進攻可能會在明天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