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最值錢的植物和獵物
“諾伊斯大人，您擔心剛才的傭兵是奔著斯洛福德的公主去的？”
“肯定不會是去送禮。”
“理查德，你的祭司給大家祈福的時間能維持多久？”
“大概1個時辰吧。應該能夠趕到，希望不會太遲。”
諾伊斯帶著本森和理查德的人，正飛奔在大道上。商隊的馬大多在遭遇伏擊時被弓箭射死，剩下的留給了傷員和護送傷員的傭兵。理查德的祭司為隊伍祈福，獲得了神力的加持，眾人奔跑時不再感到疲憊，速度雖比不上騎馬，相對步行來說也堪稱神速了。
不過那兩個祈福的祭司已經癱軟如泥，無法參與行動，隻能跟著傷員先回庫爾沙領地的商會分部。
“對方人數眾多，咱們隻有二十五人，處於劣勢。祈福時限過後，我們的疲勞會成倍增加。這樣做風險太大了。”
奔跑中的理查德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身上的鎖子甲正不斷發出響聲。
“你怕了嗎？哈哈。理查德，你們火蜥傭兵團也不過如此嘛。”
本森斜眼看著理查德，開起了玩笑。理查德也不介意，隻是笑笑。
“本森，理查德，剛才的那幫人，你們知道底細嗎？”
諾伊斯的表情嚴肅，奔跑中他的金發被風吹到腦後，增添了幾分瀟灑。
“過去的太快了，沒有注意到什麽。”
理查德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理查德，你不能動動腦子嗎？”
本森的揶揄讓理查德不太高興，他回擊道：
“哦？本森你肯定是知道了，不如說給諾伊斯大人聽聽。”
“他們很可能本就是在西部活動的傭兵團，諾伊斯大人的推測如果屬實，無論想對公主下手的人是誰，多半會就地尋找傭兵。也隻有在本地活動的傭兵組織，能在短時間內聚集五十多人的規模。”
“所以你的結論是？”
“我猜，是地獄馬那幫家夥。”
“希望梅麗西斯保佑公主吧。那幫畜牲可是什麽事兒都幹的出來。”
理查德似乎了解地獄馬傭兵團的作風。
“不管是誰，敢破壞我諾伊斯的計劃，全都得死。”
“遵命，諾伊斯大人，我一定宰了他們。”
“本森，別說大話，對方不是草包。諾伊斯大人，交戰時您千萬小心，他們的下作無人能及。”
領主宅邸後院熱鬧非凡。
聲稱自己腰不好的伍爾夫已經坐在地上休息，正在擦汗。為了加快收割巨型卷心菜的速度，謝爾特把看熱鬧的居民也動員起來。木工喬治和鐵匠鋪的盧負責從根部鋸斷卷心菜，其餘人搬來了桌子拚在一起，將菜葉分割成小份，再用推車推出宅院，或者直接用繩子捆成團，扔給後院院牆外的人。騎牆看熱鬧的人也自覺出力，充當了中轉工，不斷往外麵遞送大捆菜葉。
老喬伊斯隻挑最好的部分，揀了一籮筐帶回廚房。大部分的卷心菜都分給了居民，以供食用。因為不是什麽精貴的東西，斯洛福德民風也比較淳樸，所以整個場麵井井有條，沒有出現哄搶。
等到所有巨型菜葉都被鋸掉後，大家開始用鐵鍬挖出卷心菜的根部。這些根部偏硬，吃起來口感不好，人們拿回去後會剁碎，然後當作飼料喂豬或者小型家禽。至於那些養了奶牛和馬匹的牧民，大多住在城外，沒來湊熱鬧。就算來了，這些菜根他們也用不上。
“真是想不明白，我看這泥土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難不成底下有東西？咱們要不要再深挖一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
謝爾特蹲在菜地裏，不斷用手撥弄著土塊。
“謝爾特，你是聽故事聽多了吧？就算挖出個地窖，也不會出現寶貝。”
“瑞托，你這家夥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傑西卡，這裏會不會有那個，什麽異常的瑪納？”
好奇心驅使著謝爾特探求真相。
“跟瑪納沒關係，按照安德拉美索的說法，這就叫神臨地。從字麵上理解，應該在神力的範疇。你到底想好種什麽了沒有？要不要考慮我的建議，留出一半種些好吃的？”
“哦，那就請偉大的仕女傑西卡小姐，使用魔法將旁邊那兩顆果樹移到這片菜地裏吧。”
謝爾特站起身來，拍掉手上的碎土屑，語帶調侃。
“你是不是想領教一下我的9級魔法？嗯？”
兩個人又開始抬杠。
伍爾夫走過來打圓場：
“少爺，我提議弄些香料來種，也包括堅果。除了留些自用，剩下的能換不少錢。”
“不一定吧。”
德維克有不同看法，他接著說道：
“放在以前，香料可能是最值錢的。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現在就不值錢了。商會這幾年增加了好幾艘海運船隻，也引進了不少香料作物。艾布倫的自然條件適合很多植物的生長，所以香料的種植麵積在擴大，市場價格每年都在降低。”
“你怎麽知道的？”
謝爾特很好奇，德維克這個近衛更像個賢者。
“近衛身份是有好處的，經常會碰到達官貴人，各個方麵的事情都會聽說一點。”
我也想去繁華的首都看看啊，外麵的世界對我來說，從來都隻能在故事裏聽到。唉……
謝爾特跟所有的斯洛福德居民一樣，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都會生於領地，葬於領地，沒什麽機會出去看看。對於有故事有見識的人，他是很羨慕的。
“難道德維克你知道有比香料還值錢的植物？”
瑞托很好奇。經他一問，其餘人也都看著德維克。
“有是有，你可以問艾麗小姐。”
大家又把目光轉向艾爾娜公主。
“問我？德維克，我以前都是呆在王宮裏，並不了解市場行情。”
艾爾娜被看的不知所措。
“艾麗，你忘了王室除了資助兒童福利院，還為另一個地方提供大量資金嗎？”
德維克說話時，用下巴指了指傑西卡。
艾爾娜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來了，財政大臣每年都在抱怨法師公會，說他們總花錢，浪費了很多材料，結果還沒幹成什麽正事。”
“跟我無關啊！幹嘛都看我，我是王室魔法顧問，不是那幫專門搞研究的老頭！”
公主的話又轉移了大家的視線，本次的焦點是傑西卡。傑西卡先看了看公主，再看了看德維克，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你們不會是想種些煉金植物，當材料賣給法師公會吧？”
啥？煉金植物，聽起來就很值錢啊！
謝爾特已經興奮起來，立刻問道：
“很值錢嗎？是給搞魔法的人用的吧？傑西卡你快說說在哪裏能找到，咱們挖過來種在菜園子裏不就可以了？”
“你們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異想天開……”
“不行嗎？煉金植物有什麽特別的嗎？隻要是長在土裏的，應該都能種啊？”
熱情高漲的謝爾特不會被傑西卡的三言兩語消滅熱情。
傑西卡搖搖頭，坐在了之前吃飯的板凳上。她兩手托腮，胳膊拄在腿上，慢慢的給眾人解釋：
“沒有你說的這麽簡單。其實小麥也算煉金植物呀，它可以用於法術的施放，或者魔法藥劑的調配和研究。謝爾特你知道煉金術嗎？”
“就是稀奇古怪的人，把稀奇古怪的東西混合在一起，產生稀奇古怪的效果。我說的很對吧？”
“你的腦子倒是很稀奇古怪。說白了，大多就是普通的藥劑調配和物品製作，用途不同罷了。還有一部分，涉及到瑪納。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吧，瑪納會抗拒異常的聚集，因此需要用咒語驅動，或者使用某些可以影響瑪納分布的物品。煉金術弄出來的某些東西，就有這種效果……”
傑西卡的話又涉及到了魔法的本質，也就是瑪納。謝爾特扭頭看向身邊的伍爾夫，眼神裏的含義自然是：你聽懂了嗎？
伍爾夫很幹脆的搖了搖頭。謝爾特又用手戳了戳另一邊的瑞托，對方聳了聳肩。德維克和艾爾娜則是不斷點頭，應該是聽得很明白。
“傑西卡，請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說給我們聽。你太難為一個廚子了。”
無奈的謝爾特隻能攤開雙手，表示自己聽不懂。
“我都忘了，你是個呆瓜領主。我問你，如果你爬上褐色山脈中覆蓋著積雪的部分，種下小麥，行得通嗎？”
“可是我上不去啊。”
“聽得懂重點嗎？
“當然不行，溫度太低了吧。上麵都是石頭，缺少土壤，有也是凍土，估計肥力不夠。”
“你瞧，自己還是懂很多常識的嘛。你已經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是嗎？看來我的見識還是很廣的。”
“確實比十歲的小孩要強不少。”
嘁，無禮的紅毛丫頭，別讓我抓住你和德維克的把柄，否則的話，哼哼哼……
“傑茜，你的意思是說，值錢的煉金植物需要特殊的種植條件，對嗎？”
“還是艾麗小姐最聰明。”
傑西卡給了艾爾娜一個甜蜜的微笑，對方也回以微笑。
受不了了，伍爾夫都不會拍這麽露骨的馬屁！
謝爾特也隻敢在肚子裏發牢騷，當初傑西卡的閃電魔法讓他記憶猶新。傑西卡開始進一步的解釋：
“不僅僅是自然條件，既然是賣給法師公會，肯定要選最值錢的植物來種。準確的說，咱們要先找到一株現成的，再移植到眼前的這塊神臨地。這是第一步，卻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我們要找的植物，隻會生長在瑪納密度明顯偏高的地方。”
“傑茜你是說，這片菜園子是神臨地，也就是覆蓋神力的地方。你是沒辦法驅動瑪納進入其中的。因此，煉金植物栽進去後，很可能無法像卷心菜一樣巨大化，甚至無法生長。”
德維克摸著下巴，已經想到了事情最關鍵的地方。
“哈！德維克你越來越聰明了！”
身材嬌小的傑西卡離開板凳，跳起來拍德維克的肩膀。
嗬嗬，兩個人果然有一腿，我要記下來，將來用得上。
謝爾特的注意力已經歪了。
艾爾娜公主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我參加過神殿的理論授課，梅麗西斯神殿的最高祭司曾經說過，瑪納是以太的衍生物。他還說，法師公會的人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如果祭司說的是事實，神臨地也許會對傑茜說的植物起作用。”
“那我就不清楚啦。反正我不是搞理論研究的。”
瑞托聽到這裏受到啟發，他想起了什麽：
“艾爾娜小姐說的對。我們應該試一試。傑西卡，你說的最值錢的是不是尼姆根？我們家鄰居在離閃光森林不遠的地方挖到過。他以為是人參，結果收藥材的商人說不是。正巧當天有商隊經過，領隊認出來是尼姆根，花了1個金幣買走了。”
1顆能賣1金幣？要是種滿整個菜園子，豈不是發財了？啊，也不知道二樓的儲藏箱裏有多少錢了，我還沒問過伍爾夫，萬一賺的金幣放不下該這麽辦……
謝爾特已經沉浸在發財的臆想中，成堆的金幣塞滿了二樓的儲藏箱，閃閃發光，令人陶醉。
“那麽問題來了，在哪才能找到尼姆根呢？”
伍爾夫也對這種能換金幣的植物產生了興趣。
“都說了嘛，在瑪納密度稍高的地方才可能出現。野生的尼姆根多是在林地裏發現的。”
“傑西卡，你剛才說‘野生’的，有人在種嗎？”
“謝爾特你的腦子現在才變靈光。是有人種，除了法師公會的魔法田，個別領地內也會出現瑪納密度偏高的地方，領主不會錯過賺錢的機會。”
“有在神臨地種煉金植物的先例嗎？”
聽到謝爾特的疑問，德維克替傑西卡做了回答：
“謝爾特你的記憶是不是出問題了？我說過的吧，之前把神臨地當做特異區的時候。神臨地是少見，而且幾乎都是致命的。咱們遇到的是極少數有益的類型，可遇不可求。”
“好啦好啦，各位，我們還等什麽？請傑西卡小姐帶著我們去周邊林地找一找吧！”
瑞托已經躍躍欲試。
“在那之前，咱們先看看商隊送來的都是什麽吧。少爺？”
“伍爾夫說得對。艾麗，艾爾娜小姐，咱們大家一起吧？”
“艾麗？”
“艾麗！？”
“為什麽你會使用公主的昵稱？”
完了，我這張嘴……
斯洛福德領地內的某個山坡，五十二名傭兵正騎在馬上，他們在眺望遠處的農田和主城。這些傭兵們多著硬皮甲，一部分是鎖子甲。為首者身著鎖子甲，頭部的鐵盔遮擋住他兩邊的臉頰，隻露出額頭、眼鼻和嘴巴。他的背後是把斬劍，劍閣很寬，靠近劍閣的劍身上有一隻馬的印記。
印記上的馬不同尋常。鬃毛、尾巴和四肢的關節處都是火焰的形狀。
“薩拉查大人，我們是直接殺進去嗎？來之前我已經搞到了情報，斯洛福德的領主隻不過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夥。整個領地隻有五個警備隊員，其餘的巡邏隊都是普通農民。咱們帶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羅貝恩，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敵。100枚金幣，恐怕目標是我們見過最值錢的獵物了吧。你覺得為什麽別的傭兵團沒有接下這次的活兒呢？”
名為薩拉查的傭兵頭領非常謹慎。他身旁的羅貝恩卻不以為意。
“事實擺在眼前，斯洛福德的守備力量根本就是擺設。咱們傭兵團的精英全來了，屠城都不是問題。能接到這種送錢的買賣，是我們地獄馬傭兵團的幸運，別的傭兵團隻是沒撞上大運罷了。”
地獄馬傭兵團的首領薩拉查，摸了摸身下黑馬的鬃毛，望著遠方的主城說道：
“還是按照老規矩來吧，可別栽在這種小地方。羅貝恩，你先帶十個人去城外抓些平民，盡量挑兒童和婦女。”
名為羅貝恩的傭兵長的瘦高，頭發稀疏，突出的顴骨和深深的眼眶看起來跟骷髏一樣。他在聽到首領的話後笑了起來。
“哈哈，我最喜歡幹的活兒來了。您不打算直接殺進去了？也好。咱們可以守株待兔，如果對方不聽話，咱們可以把人質挨個宰了。”
薩拉查也笑了，他看了羅貝恩一眼，補充道：
“你會直接宰了他們嗎？不是應該玩點兒花樣嗎？”
“哈哈哈！”
地獄馬傭兵團的人都笑了起來。
“薩拉查大人，咱們待會兒見！”
羅貝恩輕踢馬肚，帶著十個人先行離去。薩拉查的脖子轉了一圈，發出了命令：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