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降大任
謝爾特醒來的時候,天色尚未破曉。
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盡做些奇怪的夢。伍爾夫這家夥真是個死腦筋,幹嘛非得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呢?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執事,應該明白,人們希望聽到的不是真相,而是自己願意相信的‘真相’。他大可以隨便找個懂得治理領地的人,或者幹脆自己上,那樣我就能繼續做個無憂無慮的廚子。閑暇時間去酒館喝兩杯新鮮的啤酒。還有在酒館上班的尤拉,她最近發育的越來越好了……
謝爾特又在心裏將伍爾夫抱怨了一通,然後就想到其他事情上了。
離天亮還有些時間,可是他已經睡意全無。披上一件長袍後,謝爾特來到窗邊,準備打開窗戶透透氣。這時候,借著月光,他注意到一旁的書桌上,多了個黑乎乎的東西。點燃房間裏的蠟燭後,謝爾特發現那是一本書,一本又大又厚的書。金色的鑲邊,黑色的封麵,封麵的正當中則是一隻眼睛的圖案。
那是塞普恩斯的標誌!
偉大的神喲,您幹嘛要戲弄我這麽個凡人,難道我還不夠可憐嗎?
謝爾特用手捂著額頭,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之前來到房間的時候,桌子上沒有這本怪模怪樣的書。他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麽捉弄自己,況且,誰又能鑽到他的夢中去偷聽呢?結論已經很明顯,夢已經應驗了,也許那就不是個夢。而這本書就是塞普恩斯魔典。
要不要試試呢?不要,實在是太傻了,我才不要喊出那麽白癡的話。但是不試試怎麽知道這一切是真是假呢?況且又沒有別人在場……
經過反複的思想鬥爭,謝爾特還是決心要試一試。他利索的關上窗戶,打開門確認外麵沒人後,又重新關上了門。
哎呀,居然有些小小的激動……
謝爾特脫下長袍,活動了下身體,又清了清嗓子。然後煞有介事的將兩柄燭台分別放置在書的兩側。
“偉大的……哎?怎麽說的來著?”
想了一下,謝爾特終於記起來了。
“無所不知,偉大非凡的塞普恩斯唷,請可憐可憐我這傻瓜,賜予我知識吧!”
念到“傻瓜”兩個字的時候,他故意放低了聲音。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在室內無風的情況下,那本書竟然自己打開了,書頁緩緩翻動著,直到某一頁。謝爾特的心情更激動了,甚至有點想尿尿。他忍著尿意,滿懷期待的看向那一頁:
人類喲,向神祈求一定要懷有十足的敬意和誠意。今天破例,再給你一次機會,要用心去體會,用心去呼喊。
可惡!可惡!簡直可惡至極!該死的,哪裏有神的樣子啊?神都是喜歡戲耍人類的嗎?什麽知識之神,就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也不會如此無禮!
謝爾特雙手抓撓著頭發,有種想把塞普恩斯揪出來,再好好修理一頓的衝動。
突然,窗戶上的玻璃發出強烈的震動,持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後,才平靜下來。謝爾特頓時怒氣全消,尿意也不見了。他懷疑塞普恩斯是不是就趴在窗戶口,而且還能讀出人類內心的想法。平複了情緒之後,謝爾特硬著頭皮,幹脆閉上眼睛高喊:
“無所不知,偉大非凡的塞普恩斯唷,請可憐可憐我這傻瓜,賜予我知識吧!”
書紙又開始翻動,停下來後,謝爾特帶著不安湊近了觀看:
舊曆五一二年翠象,安卡爾獲得無所不知、偉大非凡的塞普恩斯給予的試煉。安卡爾身為領主,應當努力建設領地,並為治下居民帶來快樂。塞普恩斯將根據領地的財富、戰力、文化等多個方麵,對領地進行評估。從最差的E級,到最高的S級。當領地的評級上升時,塞普恩斯將給予安卡爾賞賜。對應的,若領地的評級下降,塞普恩斯將依據心情決定行動。塞普恩斯還特意告誡安卡爾,領地居民的愉悅程度將對評級造成額外影響。
舊曆五一四年茶象,安卡爾的領地內出現巨蚤巢穴。安卡爾的策略沒有考慮周全,征討過程中警備隊員出現重大傷亡。傷者的傷口被感染,領地出現大範圍的疫情。整個領地受到重創,居民全部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領地的評級從B級降至E級。
茶象第十日,安卡爾在晚間用餐時,被泥沼蟹肉中殘留的硬殼卡住,窒息而死。
請閱讀本魔典的傻瓜,自行翻到第一頁。
咦?沒了?要翻到第一頁是吧……等等,說誰傻瓜呢?!
忿忿不平的謝爾特還是老老實實的翻到魔典第一頁,隻見上麵寫著:
斯洛福德領地
領主謝爾特
領地財富E
領地戰力E
領地文化E
居民心情E
領地評級E
這什麽意思?第一次使用魔典,一點好處沒給,就下任務了?還帶著恐嚇的?
謝爾特有些同情那個叫安卡爾的領主,但更同情自己。看來所謂的知識之神塞普恩斯,發神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為防漏掉什麽細節,謝爾特試著翻回之前的那一頁,卻發現除了第一頁,剩下的都是空白。這下他明白了,這首頁的文字是被故意留下的,是明確的任務。
理清楚頭緒後,謝爾特合上了魔典,吹熄蠟燭,重新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剛答應了執事伍爾夫,又來了個瘋掉的神,領主的大任算是壓下來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喲。不過,這個領地真有這麽差嗎。財富我懂,戰力嘛……是指警備部隊之類的吧。文化,文化指什麽,酒館算嗎?心情,有好吃好喝的應該就會心情好,就像我喝著啤酒看著尤拉一樣……該死,我今天是怎麽了,盡想著那個丫頭。天亮後,還是找伍爾夫來問問吧。畢竟,我隻是個廚子,治理一塊領地可跟烹飪料理不一樣。
沒過多久,謝爾特就睡著了。
某處不知名的穀地,異常明亮的月光照在草地上,如夢如幻。白色瓣,銀色蕊的銀月花開的正盛,點綴了整個山穀。一個身著白裙的女人正站在草地上,黑色的長發隨著微風飄動。
“你對他們的興趣一點也沒有減少啊,塞普恩斯。”
女人彎腰摘了一朵銀月花,捏在手中欣賞,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
“你對他們的關心卻在增加。”
這是塞普恩斯的聲音。
“我無法完全理解他們,困惑愈來愈多,伴隨著好奇也越來越多。”
說話間,女人鬆開了手中的花朵,然而花朵沒有墜落在地,而是隨著風飛翔,飄向遠方。
“這對你可不是好事。即使是我們,也有看不見的界限。”
“也許吧。你又找到了新的傻瓜?”
“嗬——嗬——嗬……”
塞普恩斯的聲音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白衣女子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隨即也消失不見。月光暗淡下來,風停了,山穀回歸了原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