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老蚌懷珠

  西北大軍別的不多，就是多人，白氏這幾十歲的人了，見不過少人，所以瞧見蕭辭的時候，便也一眼有這樣的感覺。


  白氏說完，眉頭跟著便又是一蹙，有些懊惱竟然又嘴快了。


  宋清歡側眸看得蕭辭一回，不過她可沒瞧見什麽亦正亦邪來，唇角一勾就笑道：“大舅母說得沒錯，這人就是一肚子壞水，蔫壞蔫壞的。”


  蕭辭不以為意，輕笑一聲，執著手中的折扇，給宋清歡輕扇幾下。


  白氏見蕭辭眉眼帶笑的，便生出幾分警醒來，不再多說。


  出城的時候，天色還早的很，帶著晨間的幾分清涼倒也不覺得很熱。


  可雲家車隊，直到日頭曬得老高了，才近得京都城。


  往前去打探的小廝聽著聲兒，隔著老遠便瞧見雲家的徽記，一溜煙的跑回來報信：“來了，來了，回來了。”


  五裏亭內，或坐或站亦或靠的眾人皆起身整理衣衫上的奏折。


  宋清歡拉著蕭靖童站在小雲氏身側，手中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蕭靖童扇風，一雙眸子便緊緊盯著前頭的官道。


  果不多時便見掛著雲家徽記的車隊緩緩移入視線中。


  打馬走在最前頭的是鎮西將軍雲成業，身著一襲亞青色騎馬裝，麵色黝黑，頭發灰白，比京中的同齡人都要顯老幾歲，可勝在周身都透著精神氣。


  便是這一路奔波一個半月，也不顯半點疲態，坐在馬背上還精神抖擻的。


  雲成業身後是雲家二老爺雲成天，和三老爺雲成書。


  雲成天和雲成書沒得雲成業那般顯老，可也好不好那兒去，從京都離開的時候，一個個的都還是養得白白嫩嫩的，往西北一住便是十幾年，便是不曬太陽，也叫那些風沙吹得麵皮發幹。


  宋清歡瞧著這三個似黑炭一樣的人物，強忍著沒笑出來，反倒是她身旁跟著的蕭靖童沒忍住，嘀咕道：“怎麽都這麽黑啊。”


  虧得這會子大家夥的目光都落在雲家的車隊上，一時間倒也無人注意。


  車隊在五裏亭停下，雲家三兄弟從馬上跳下來，宋文德便帶著小雲氏，女兒，女婿，外孫等人上前見禮。


  後頭的馬車車簾掀開，雲二夫人徐氏便朝小雲氏點點頭，細聲細氣的喚得一聲：“小妹。”


  小雲氏側過頭去，清脆的應得一聲，歡喜的疾步上前，還未行至馬車前，便忽一陣眩暈，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宋清顏唬得一跳，忙幾步上前把人扶住：“娘……”


  小雲氏麵色煞白的，極是難看，額上泛著細密的汗珠，整個人連抬手的力氣都沒得。


  她這樣子把眾人也嚇得不輕，白氏同宋清歡跟著上前把人扶住。


  徐氏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下來，便道：“這是怎麽了？莫不是著了暑氣？”


  小雲氏虛弱無力的一笑，氣若遊絲的道：“沒事沒事……”


  徐氏下來的那輛車上，小丫鬟撩開簾子，便聽得一個婦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不舒服就該看大夫，有病就得治，說兩句沒事就成了？”


  宋清歡側眸往馬車那頭看的一眼，倒也沒瞧見車上的人下來，便扶著小雲氏同宋清顏道：“先把母親扶進亭子裏。”

  又吩咐踏雪：“去馬車上取些茶水來。”


  踏雪應聲而去，徐氏同白氏幫著將小雲氏扶到涼亭裏靠著。


  宋清歡也怕小雲氏著了暑氣，將她衣襟動了些許，叫宋清顏拿著扇子輕輕的扇著風。


  指尖搭在小雲氏的脈搏上，不急不緩的辨脈相。


  宋清顏在一旁急得不行，又想起小雲氏這些時日總說苦夏，便道：“姐姐，娘不舒服有些日子了，她總說苦夏。”


  宋清歡應得一聲：“夏日裏是容易苦夏。”


  摸了左手的脈搏便又摸右手的，宋清歡神色如常，也不說話。


  雲成業在旁瞧得會子，隔著老遠就道：“怎麽把個身子養成這樣了。”


  白氏也跟著問：“清歡丫頭，瞧出些什麽來了？沒什麽大事吧。”


  宋清歡給小雲氏把完脈，又就著踏雪遞過來的茶水喂小雲氏喝了兩口，這才道：“有事，還真是大事呢。”


  小雲氏歇得這會子，人有些力氣了，便責怪道：“又在胡說八道，我自個的身體我自個還不曉得。”


  說著便坐直身子來。


  宋清歡一笑：“您要是當真曉得就好咯，這都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也還不曉得多注意著些。”


  “胡說，我都……”小雲氏下意識的辯駁，可話還沒說完，便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宋清歡：“你說什麽？”


  要知道小雲氏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個五六年便也有四十歲了，當年生了宋清顏，她就再沒動靜，這都隔了十幾年了，說有就有了？


  白氏跟徐氏都不說話，隻看著宋清歡，小雲氏自個也不信，複又再問一回：“你說什麽？”


  宋清歡從宋清顏手裏奪過團扇，給她扇了扇風，就笑：“我說娘有了身孕了，我要添個弟弟了。”


  她再說得這一句，白氏同徐氏頓時便眉開眼笑起來，一疊聲的恭喜。


  徐氏又趕緊回馬車上，給雲家老祖宗報喜。


  雲家老祖宗依舊在馬車沒動，可傳出的聲音也帶著幾分喜意：“讓她注意著些，都幾十歲的人了，又不是沒生養過，有了身孕都不曉得，還不如個孩子警醒的。”


  徐氏是典型的南方人，生得嬌柔不說，性子也是和和氣氣的。


  當下就笑：“可不是，該打，這麽大的事兒都不曉得。”


  又道：“不過，還是給老祖宗道喜，這時間還能有幾個人似您這般，到這個歲數了還添外孫的。”


  雲家老祖宗爽朗一笑，這才又道：“快讓她上馬車來，外頭這太陽曬的，一會要是真著了暑氣可就更不得了了。”


  是以小雲氏就跟個國寶似得，被人扶上雲家老祖宗的車駕上。


  一進城就有了這麽樁喜事，眾人麵上皆是一片笑意。


  隻得小雲氏卻是一臉的窘迫，她這月事都好幾年不準了，這些日子難受得緊，便全當是收拾鎮西將軍府的時候累著了，又加上天熱而苦夏，可誰能想到竟然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