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靜待
馬車也不知何時才到,宋清歡也想早些回去沐浴一番,將身上那沾染了不幹淨的衣裳換掉,想得一想,便當真上了蕭辭的馬。
二人才走,五城兵馬司的人便穿著厚厚的防護服趕到,一見躺在地上的姚月嬋,無不泛起惡心的。
可還是照舊叉起來準備送往隔離區。
姚月嬋一雙眼眸這才有了幾分焦距,瞧著眼前這些人,不住的哈哈笑起來:“我可是邑王府的側妃,你們敢抓我?”
城中亦有不少染了瘟疫的達官貴人,但凡有些身份的,自不會當真被送去隔離區,要麽是送往偏僻的別院,要麽是在府裏頭辟出個偏僻的院落出來,隻要隔離上了,不會禍及他人的,也沒人管。
這姚月嬋雖隻是個側妃,可到底是邑王府的人,娘家又是姚家,一下子還真不能就這麽送去隔離區。
姚月嬋心中再是如何絕望,可瞧見這些人為難的神色,麵上卻還是露出得意的笑來。
隻她這笑意沒維持多久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劉平往邑王府去通傳,也不說是姚月嬋衝撞了宋清歡,隻道:“你們府裏頭的側妃染了一身重病,卻還在外頭晃蕩,若是叫聖上曉得,可是要怪罪的。”
成興帝夜夜笙歌,哪裏要管這些事兒,真要管的卻是薑太後了。
薑太後如今本就不喜蕭蔚,若是這事再鬧到她跟前去,蕭蔚便當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了。
不過這話也沒傳到蕭蔚跟前,便叫如雙攔了,端著架子便使了人往外頭跑一趟:“咱們府裏頭的側妃那是染了重病的,這府裏頭都關不住她,便讓人送去城西便是了。”
這會子有得五城兵馬司的人出手,邑王府那些人自是不必攬上這差事。
匆匆趕來,瞧見這麽個架勢,立時就將邑王府的立場說了。
也就是說,管她姚月嬋是不是邑王府的側妃,都還請五城兵馬司的自便。
這個自便,自然就是城西的隔離區。
五城兵馬司的人便是不想攬這事,也不得不攬,自家這麽多兄弟在此也不怕邑王府的人挖坑,又見姚月嬋這副鬼樣子,自是恨不得一早就把人送去城西。
姚月嬋就這麽被送去了城西的隔離區,瞧著那隔離區裏老弱病殘,一個個麵如死灰,猶如在等待淩遲的行刑之人。
心底除了絕望還有恨。
進了這隔離區,便再不可能出去,剩下的也隻有死路一條。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每日裏受的便是身心的折磨,那些病痛纏身,叫她日夜不得眠。
天天看著那些跟自己一樣的人被送進去,又看著那些跟自己一樣的人被抬出去。
隔離區裏每天都要死好多人,來的時候滿麵灰敗之色,走的時候便隻是一具死屍了。
……
蕭辭帶著宋清歡兩人共乘一騎,馬兒飛奔在京都的街道上,直直入了睿王府。
一進府宋清歡便吩咐下去,將一覽居的丫鬟婆子都遣去別院,蕭靖川和蕭靖童那兒更是嚴加看管,不得蕭辭的吩咐,不得出院門半步。
尋梅這幾日守著院子,一見這架勢便覺不好,可又不敢問,隻得按她吩咐,將一覽居裏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遣去別的院子裏居住。
宋清歡吩咐完便進了浴房,好生沐浴沐發一回,池水換了幾波,都恨不得搓出層皮來。
換洗下來的衣裳鞋襪通通都讓人拿去焚化了。
等她梳洗收拾一番,蕭辭也在外書房收拾一回,還將踏雪請回來的大夫也引了進來。
如今太醫院的人手幾乎都紮堆忙著城中瘟疫之事,不僅如此,便是城中叫得上名的大夫也被臨時召用,一時間也顧不上許多,踏雪便隻能尋個城中頗有名望的大夫來先給宋清歡瞧一瞧。
宋清歡先頭的時候倒也還有些緊張,想著早些看大夫,或許能將這瘟疫之症杜絕在外。
可此番大夫都到跟前來了,她這才反應過來,便是當真染上瘟疫也不可能這般快就顯現出來,大夫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會這麽早就察覺。
那大夫看了診,果真是如此,不過開得一副清熱解毒的藥,讓觀察個幾日,便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宋清歡將那藥方拿過來瞧得一回,有些無語,可一抬眸瞧見蕭辭那肅然的臉色,當下也不敢輕視,當真讓人去抓藥來。
蕭辭還有公事在身,不便久留,見宋清歡精神還好,便挨著她坐了,慎重的交代道:“我不能在府裏多待,你記得按時吃藥,若是哪兒不舒服便讓六劍去告訴我。”
又道:“沒什麽事就不要出門了,誰知道這京裏有多少瘋子。”
宋清歡也沒覺得哪兒不對勁的,加之她瞧見那些染了疫症之人少,便也沒什麽心裏負擔。
不過她心裏不甚在意,可也不敢忽視,也跟著慎重應下:“我曉得的,藥我會準時吃,哪兒不對勁就讓六劍去尋你,也不會輕易出門。”
她素來少有如此乖巧的時候,反鬧得蕭辭一時間無話可接。
隻得點一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才轉身出去。
此番瘟疫一事鬧得頗大,宋清歡也不敢小覷,蕭辭一走,她心裏空蕩蕩的,想了想,又取了紙筆來,寫了副藥方,要尋梅照著抓藥,用來煮水灑在府中各處。
這藥方也是她師父教的,起到的不過是消毒的作用,但卻也極為有效。
雖然誰都沒說到底是生了何事,可尋梅又不是真傻,倒也猜想到些許。
曉得這事兒的重要性,也不敢偷懶,忙親自去忙活。
一時間整個睿王府也有些不平靜起來,下人們私下也傳了不少謠言。
隻傳著傳著便都變了味。
蕭靖童自打病好了後,都好些時日沒出過門了,日日被宋清歡拘在院子裏。
平日裏她還有各種爬牆,鑽狗洞,或者聲東擊西,喬裝打扮這些法子能出門去,可如今送到她院子裏來的春蘭跟秋蘭就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似得,不論起什麽心思,總能叫這兩人發現。
她出不得門去,脾氣倒是大,日日在院子裏罵這罵那的,一副同宋清歡勢不兩立的模樣。
有個原先就在院子裏做粗使的小丫鬟也不曉得從哪兒聽來的風,想著巴結小主子,便同蕭靖童道:“聽說,宋王妃給宋家老太太送行回來,染了一身疫病,院裏頭的丫鬟婆子都叫遣散了,怕是要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