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還真像當爹的
馬蹄踱步,在這將亮未亮的清晨顯得格外的醒目。
蕭辭怕蕭蔚的人還未撤,便挑了個條小路穿進官道內。
宋清歡扯著蕭辭腰身兩側的衣裳,倒不好意思的同上回一般保住他的腰。
此番行出去未有多久,馬兒在行過一處陡峭之地時,便險些將她給甩出去。
蕭辭抓著她的手便箍在自個腰身上,就笑她:“爺都不怕被你吃豆腐的,你怕什麽。”
“我哪裏是怕了。”
宋清歡悶聲道:“我是怕你衣裳髒了我的臉。”
“要知道,點妝閣的胭脂水粉可都是銀子堆砌起來的,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蕭辭哈哈一笑:“那你一臉的銀子也沒見好看到哪兒去。”
爽朗的笑聲在風中散去,馬兒不緊不慢的出了那片林子,進入官道,這才平穩下來。
千佛山離一品居有些距離,蕭辭將人送到前方人多之地,便將她喚醒。
軟轎早就準備好了,都是他的人,倒也不怕。
宋清歡一夜未睡,迷迷糊糊的從蕭辭的懷裏醒來,唇邊還掛著幾許銀絲。
抬起朦朦朧朧的眼兒對蕭辭道:“你幹嘛不直接將我送去一品居,還害我要折騰一回。”
蕭辭伸手替她拭去唇邊的銀絲,笑道:“你這名聲不想要了?”
若是昨夜,便趁著夜黑風高送去了去便送去,可此時二人從千佛山底出來,天色已經亮堂起來,集市也趕起了早集,這要是光明正大的把人送過去,她還不得叫那些閑人的口水給淹死。
宋清歡還沒睡醒,大概曉得蕭辭是什麽意思,點一點頭,應得一聲,又往他胸膛上蹭一下。
頓得一頓,忽然又嘣出一句:“你覺不覺得,你還真像當我爹的人。”
說完便一溜煙的從馬背上下來,鑽進軟轎裏,掀了轎簾衝蕭辭做個鬼臉。
蕭辭臉色黑得跟鍋底灰似得,怒道:“滾遠點,別讓爺看見你,不然下回有你好看的。”
軟轎啟程,往一品居去,隔著老遠還能聽見她暢意的笑聲。
蕭辭坐在馬背上半響,直到那軟轎在轉角不見,這才收回目光,一夾馬腹往睿王府去。
他一個押運糧草的,在遼東待得那麽久,此番先大軍歸來便先歸來了,可到底也是帶著捷報回來的,還得回府收拾一番進宮複命。
睿王府昨夜燈火通明一整夜。
此時進府兩位小主子都還未起身,春娘卻是一早便迎了上來,邊替他解了身上的鬥篷,邊道:“爺,香湯已經備好了,進宮的衣裳也收拾出來了,早膳也準備著了,爺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屋裏頭點了淡淡的龍涎香,蕭辭往紫檀木雕花靠背椅上坐了,也不答話,隻伸手按壓太陽穴,半響才抬起頭來,捧了手邊溫度剛好的茶碗,吃了一口,這才道:“讓初寒來見我。”
初寒老早就候著在了,得了令不過些許功夫便上前來請安。
蕭辭一碗茶已見底,春娘又給續了一碗,這才退出去聽吩咐。
此去遼東初寒並未跟上,反而得了另外的任務前往厲州。
蕭辭的書信每隔五日便往京都送一回,京都的書信自也五日往遼東送一回,可到底信中所言有限,曉得的也隻是個大概,現下回了京,還是著初寒來仔細問得一回。
初寒既是辦了事,便也將來龍去脈細細說得一回,末了才又道:“上回小的給爺傳信,爺沒回複,此事便一直擱淺著了。”
蕭辭應得一聲,茶碗中的茶水又見了底,便索性擱了茶碗,這才道:“此事本王心中自有數,暫且不必理會。”
頓了頓又道:“昨兒一品居的事又是怎麽一回事?”
初寒腦袋一低,越發恭敬道:“是邑王的一個妾侍,叫如雙的,原來在姚側妃身旁伺候的。”
又道:“爺可有吩咐?”
蕭辭撐著腦袋想了想,問:“這叫什麽雙的有了蕭蔚的骨肉?”
“回王爺,是的。”
蕭辭點一點頭,腿一翹才又道:“壞人肉胎未免太過陰損,我記得宋家丫頭那兒有隻香料,能使人麵部生瘡,你去偷來罷……”
初寒……
是以宋清歡屋裏頭何時丟了隻香料也無從曉得,隻知沒得幾日功夫邑王府便傳出四處尋奇能異士,說是邑王蕭蔚身邊最得寵的小妾麵上生瘡,難以見人。
彼時,宋清歡得了消息,還奇到,這如雙麵上生瘡生得也太是時候了,簡直大快人心得很。
那日宋清歡被蕭辭的人送回一品居,又因著他早先便有安排,倒也沒生出什麽事端來,除了當事人,等閑人也不曉得那夜的事。
可宋清歡卻是記得蕭蔚這個仇的。
一連好幾日關起門來搗鼓藥材,廢了一批又一批的。
蕭辭夜裏頭沒再翻過宋家的大門,白日裏便悄無聲息的鑽進點妝閣的藥房裏,翹著二郎腿笑道:“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說來一點都不假。”
宋清歡手上不停,一邊將稱好的藥材搗碎,一邊道:“這世間還有句話叫,最毒婦人心,蕭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我隻是讓他斷子絕孫都算客氣的了。”
蕭辭扯著麵皮抽了又抽,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年頭,斷子絕孫的男人便等同於廢人,這還叫客氣?那什麽叫不客氣?
蕭辭時常往宋清歡那兒跑,倒也將行蹤掩藏得極好,等閑人便也不曉得宋清歡同蕭辭是相識的。
可再掩藏的好,卻也瞞不過身邊人。
春娘曾意有所指的拿自個養的花草做比喻,道:“這牡丹同蘭草如何都要分盆養,若是放到一處了,便都長不好了,花有花的嬌氣,草有草的韌性。”
蕭辭如何沒聽出這話裏的意思,轉著手中的茶碗似笑非笑的看著春娘,直看得春娘頭皮發麻了,這才輕笑一聲,開口道:“春娘,你今歲也有二十二了罷,這般年紀雖是大了些許,可若是配人家卻也是能得的。”
這便是要打發的意思了,春娘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曉得是觸了蕭辭的逆鱗便連聲道:“奴也是為了爺著想,爺自小到大都不容易,萬不能為了兒女私情便將自個的往後都斷送了去。”
宋家的女兒,對於皇家子弟來說,是續命的稻草,卻也是個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