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踹出門去
真要說起來,蕭辭也沒比宋清歡大幾歲,方才自個那般說,也不過是逗逗她罷了。
哪曾想這姑娘倒是挺會順著杆子爬的。
就算她願意當個幹女兒,那也得看他遠不願意當她幹爹不是。
蕭辭真是怕了宋清歡了,連連擺手:“得了,本王一點便宜都被你占盡了,你還是趕緊吃了鍋子滾回去。”
又歎口氣:“本王年紀輕輕的被你喊聲九叔已經嘔血得很了。”
宋清歡小計謀得逞,抿著唇咯咯笑起來,一掃方才在屋頂吹那許久寒氣的怒意。
笑道:“讓你整日的嘴賤。”
“怕了怕了。”蕭辭也是一笑。
此時街道上已無人走動,不過已經上了宵禁,隔著幾條街還能聽見士兵巡視的聲兒。
蕭辭帶著宋清歡繞過這些人,穿過幾條街巷,停在一處院牆前。
宋清歡還未反應過來此處是哪兒,這貨便已經拽著她翻牆入內了。
院中之人聽見聲音,急急從屋內出來,警惕的怒喝一聲:“何人?”
一襲紫色衫裙,襯得那女子媚態入骨三,步下生蓮,婀娜多姿,便是一副凶態,也叫人挪不開目光。
宋清歡倒是認出此人正是那日在淺雲居有過一麵之緣的春娘。
她側過頭去看向蕭辭:“你回自個的府邸也要翻牆?”
蕭辭未答話。
春娘見是蕭辭,麵上的警戒之色立時收起,隻是疑惑的目光落在宋清歡身上。
“王爺今兒這麽好興致?”
蕭辭無視春娘言語間的打趣,隻道:“請個小友來吃鍋子,你準備一下。”
說著便又背著手繞過春娘這院子往睿王府的一處小榭行去。
宋清歡衝春娘一笑,屁顛屁顛的跟在蕭辭身後。
一雙眼兒卻不住的打量這睿王府的構造,一時間便又想起一個疑問來,追著他問:“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為何會曉得淺雲居會有個暗格。”
“我看蕭蔚那孫子好像都不曉得,你一個長居睿王府的,怎麽會知道的。”
蕭辭走在前頭,有意等一等她,步伐也算不得快,聞言一笑:“蕭蔚那小子。”
“別說是他那,就是蕭幕那我都熟門熟路。”
說起來,又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來:“他們的府邸都是經本王的手修繕起來的。”
早幾年蘇氏還在世時,蕭辭生出一腔熱血,幾次求到成興帝跟前想謀個正經事。
成興帝沒什麽城府,倒是好說話的很,大手一揮便指派了差事給他。
可這差事還沒到手,便又叫薑太後換了下來。
薑太後有意要將蕭辭同蕭恩都培養成廢人,不介意拿銀子供著他們吃喝玩樂,卻見不得他們有半絲上進的心思。
但成興帝已經應承下來,薑太後也不能掃了兒子的顏麵,這才派了修繕王府的差事給蕭辭。
那時蕭辭自負堂堂一個王爺,卻來做這等閑差,心生不甘,這才偷偷摸摸的在幾處府邸都修下暗門來。
這事除了他,也沒別個曉得。
宋清歡的記憶不全,對於久遠之前的事兒更是記得不清楚,聞言倒是想了想,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腦子一轉便又問:“你那作何對我侯府的地形也了如指掌。”
更可惡的是,居然還把她養的大黑二黑給收買了。
蕭辭哈哈一笑:“這有什麽的,這京都城裏本王哪一處地形不知。”
話兒一頓,笑意盡數斂去,不由得露出幾分落寂來:“不過是夜裏睡不著,四處晃蕩罷了。”
宋清歡一噎,再不問這些。
隻催促道:“走快點,我都餓了。”
又道:“你三更半夜的把我劫出來,又是吹冷風的,又是挨餓的,若是一會鍋子不好吃,我就拿刀來卸了你的腦袋。”
蕭辭嗤笑一聲,不以為然。
從春娘的院子出來,往東行不過片刻便又一小榭,此時那小榭燈火通明,卻並無奴仆在側,極是安靜。
宋清歡跟著蕭辭進內,隻覺屋中擺設甚為順眼,可她一介粗人也品不出什麽來,隻借著原主的審美讚上一句:“雅致。”
這小榭一瞧便不是有人常居的,可依舊打掃得一塵不染,紫金香爐裏燃著淡淡的熏香,也極是好聞。
宋清歡四下瞧得一回,大刀闊斧的往玫瑰椅上一坐,不多時便有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鬟捧著茶水點心上前。
宋清歡端起滾燙的茶水,吹了吹上頭的茶沫,牛嚼牡丹似得喝了一大口,這才覺得周身暖和不少。
蕭辭跟前奉的是竹葉青,玉色的酒盞滿上通透的瓊漿玉液,也隻拿在手上,半響不動。
卻瞧她這一番做派,倒是稀奇,放眼整個京都,隻怕也沒哪家的閨秀似她這般不講究的。
他這般想的,自也這般說了出來。
宋清歡一顆心猛的提起來,可不過瞬間又放回肚子裏頭去。
眼兒一翻,哼道:“我什麽樣子你沒見過的。”
她自個也沒注意到,不管是在宋家還是在邑王府,或是別處,總要端著大家閨秀的模樣。
可每每到得蕭辭跟前,總是一副潑皮模樣,想說什麽,想做什麽,從來都隨心所欲,倒是自在得很。
也是踏雪尋梅沒跟上,不然瞧見她這模樣也要大吃一驚。
蕭辭神色不動的又將宋清歡上下打量一回,杯中酒一飲而盡,也跟著哼笑一聲。
的確是甚個樣子都見過了。
一盞茶還未用完,春娘便已經帶著兩個年紀稍大的丫鬟將鍋子同配菜都準備好了。
銅製的八卦鍋果然一紅一白兩味湯,配菜亦有葷有素,甚至還有時節少見的綠葉青菜,水靈靈的,光瞧著便叫人垂涎欲滴。
屋內飄著湯水的香氣,宋清歡深吸一口氣,毫不客氣的坐到桌前,一抬頭就瞧見春娘眸光曖昧,倒是嚇得一跳。
結結巴巴的道:“姑,姑娘,一,一塊坐吧。”
春娘天生媚態,同蕭辭關係又匪淺,宋清歡自當她是蕭辭的房裏人,但見她又未梳婦人的發髻,便隻得喊上一聲“姑娘”。
蕭辭還坐在玫瑰椅上不動,手中端著酒盞,神色迷離,見春娘看過來便也點一點頭:“總歸無事,你就坐罷。”
春娘卻笑:“得了吧,爺說得一點誠心都沒得,奴婢還怕要是多待一會,爺都恨不得踹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