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這麽老的女兒
兩個孩子生母蘇氏去世後,每到逢年過節,隻要薑太後在京,他們必然是要進宮過年過節的。
年年都是如此。
蕭辭抬起頭來,看著那似缺又似圓的月亮,心裏也有說不出的酸楚。
年幼時,為了活命便也不敢與人交心,失落了,孤寂時都隻能獨自在黑夜中消化。
後頭與蘇氏成親了,日子雖一樣沒那般好過,可那冰冷的睿王府好歹也熱鬧過幾年。
隻蘇氏去後,那睿王府便也隻是個能睡覺的地兒。
兩個孩子有薑太後手裏的嬤嬤照顧著,他一個閑人哪哪都不必操心,索性便又當起了那無權無勢的風流王爺來。
若非親身體驗,這其中的心酸又有何人能知。
宋清歡原還想打趣幾句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眼眸一瞌,半響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擠出一句:“有什麽好可憐的,我這不是被你拽出來了嗎。”
又問他:“你方才說看完煙花要帶我去吃鍋子的,這話算不算數。”
蕭辭哈哈一笑:“你都不曉得自個有多重了,一會再吃了鍋子,本王想背你回去都背不動了。”
“滾蛋。”宋清歡怒道,搭在他肩頭的手便去扯他耳朵。
蕭辭腦袋一偏,並未叫她得逞,一個翻身便躍出幾尺遠,哈哈一笑。
“爺去買點酒來。”
也不等宋清歡說話,縱身便躍了下去。
“喂,你,你把我扔在這裏,我怎麽下去啊。”宋清歡起身,便已經看不見他人影了。
又怕喊得太大聲了,驚動別個,隻得氣得一跺腳又小心翼翼的坐回去。
寒風簌簌的吹,凍得她直打哆嗦,越發將身上的鬥篷裹得緊緊的。
一朵煙花在寂靜的夜空中爆開,瞬時綻放出七彩的火花來,火花如流星般從夜空中滑落,似那玉樹瓊花璀璨天際。
一朵,兩朵,直至整個夜空中被照明,如那白晝般。
宋清歡抬頭看著這漫天的煙花,一時間倒也傻了眼,今歲的煙花好似同往年的當真不一樣。
“除舊迎新了。”她抱著手臂望著天空呢喃一句。
立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蕭辭雙手拿著酒壇,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這漫天的煙花。
蕭辭有一瞬間的恍惚,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似,卻又同往昔再不一樣。
他就站在宋清歡身後,直到那漫天的煙火都散去,這才提著兩小壇子酒上前。
宋清歡都凍得發抖了,見蕭辭遲遲才來,不由分說的就搶了他手裏的酒壇子來,掀了上頭的蓋子,豪氣的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卻直嗆得咳嗽連連。
喉間火辣辣的難受,宋清歡壓根就高估了自個的酒量,今兒夜裏晚膳時,喝得幾盅果酒都有些暈乎乎的,似蕭辭喝得這些烈酒她哪兒受得了。
蕭辭見她那狼狽的模樣,隻覺心情大好,爽朗一笑:“不知為何,瞧見你出醜,本王便覺這心情萬分的好。”
宋清歡咳得臉色通紅,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滾遠點,我每次遇到你就沒好事。”
待咳嗽緩解,又將手裏的酒壇子往他身上一塞,甚至不悅道:“我要回去了。”
蕭辭也不嫌棄,就著宋清歡剛才喝過的酒壇子往嘴裏倒了一大口酒,眉眼裏都是笑意。
“然後呢?”
“然後?”宋清歡站起身來,抬腳就往蕭辭身上踢去:“我給你倆個選擇,要麽趕緊把我送回去,要麽……”
“如何?”蕭辭眉頭一挑,滿臉潑皮笑意。
“要麽我就下毒廢了你。”
宋清歡說得惡狠狠的,可蕭辭今兒卻不怕她,她身上的衣裳都是自個給她套上的,自也曉得她有無帶危險的東西出來。
“本王兩條都不選。”他心情大好,伸手一攬,輕輕一躍便從屋頂上躍了下去。
“煙花也看完了,該去吃鍋子了。”
兩人腳步落地,蕭辭揚了揚手中的酒壇子:“這上好的女兒紅正好。”
“我不去。”眼見蕭辭不客氣的丟下她便往前走去,宋清歡一跺腳,隻覺滿身的火氣。
蕭辭也不理她,隻道:“香樓有個退下來的師傅,做得一手好鍋子,紅湯白湯用八卦鍋裝了,片得極薄的羊肉牛肉往滾燙的湯裏一過,沾著醬吃別提滋味多好了。”
說著又嘖嘖出聲:“本王想著同你投緣這才打算帶你去見識見識,不過,你沒興趣的話,那就算了。”
話音將落,宋清歡已行至身側,目不斜視的道:“誰說我沒興趣了。”
複又撇了撇嘴:“你要敢撇下我,我明兒就下毒毒死你。”
“哈哈哈哈……”蕭辭大笑,抬手揉了揉宋清歡的發頂:“你一個姑娘家家,到底在哪兒學的一手毒術,動不動就說毒死這個毒死那個的,小心日後沒人敢娶。”
如今的宋清歡同原來的宋清歡大不一樣,蕭辭自也派人去查過她,人還是原來那個人,隻有些事兒卻如何都說不通。
宋清歡自個對外頭說,早年跟這雲氏那位閨中密友學過點兒,可他一個字都不信。
那位姑姑是甚樣的性子他有是有所聞的,雖說是個和善的人,可也是個滿身傲氣的。
是以宋清歡會毒術這事兒便好似個謎團一樣。
此時半是玩笑的問出來,未必就沒有試探的意思。
宋清歡自也曉得他的意思,可她自個也沒法解釋,也跟著嗬嗬一笑:“你原來不說要娶我嗎?怎的還是說著玩的不成?”
“你這丫頭。”蕭辭一笑,灌了口酒入喉:“本王年紀若是再長個幾歲,都能當你爹了,你確定你要嫁給跟你爹差不多年紀的夫君?”
“不願意。”宋清歡呲牙一笑:“你都這樣說了,鐵定是不願意娶我這個能當你女兒的給你做夫人,不過聽你這話的意思,倒是願意當我爹呀?”
“不如,你幹脆收我做個幹女兒,我往後見著你也能喊一聲幹爹了。”
“咳咳咳……”一口烈酒嗆在喉間,蕭辭連連咳嗽半響,這才撫著心口,咬牙切齒道:“本王哪裏能有你這麽老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