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賤
“你賣院子,開鋪子,這些個事兒隨便一打聽大家便都曉得,你以為蕭幕同蕭蔚那兩兄弟不想摻一腳?”
宋清歡不語,心裏卻驚得波濤洶湧。
她隻當自個同蕭蔚和離了,頂多便是被他記恨,沒曾想他卻還盯著宋家。
蕭辭又道:“那兩兄弟不過是一個才同你鬧得雞飛狗跳,一個是不願在這節骨眼上生事,這才忍住了,也是讓爺撿了個便宜。”
“總歸今兒將話說開來了,便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你隻管說,到底要不同爺合作,讓爺借借勢。”
蕭辭說得半真半假,宋清歡卻不能不上心,將他所言一字一句的拆開來,分辨其中意思。
她蹙眉不語,雙手絞著衣擺,半響才道:“既是如此,我便更不能拉外祖家下水了。”
說著便起身出去。
雲家是宋家唯一的靠山,宋家再是沒落都好,有雲家在,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扶一把。
可若是一個不查,將雲家拖下水去,那完的就不是宋家了,連雲家也會受其累。
當年成興帝登基,雲家處於權勢巔峰時期,毅然上請全家遷去西北荒涼之地鎮守,為的也是保全整個雲家。
宋清歡雖是再缺銀,卻也不敢冒險,是以極是理智的拒絕了蕭辭。
蕭辭倒顯得有些不甘心:“你當真不考慮考慮?跟著爺混,別的不說,保你賺個盆滿缽滿是絕對沒問題的。”
宋清歡連看他一眼都不曾,隻道:“不考慮,就算你封了我的路,我也總能劈出一條來。”
雅間的雕花門一開一合,那抹纖長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蕭辭取了茶盞滿上,想著宋清歡方才那神情,忍不住勾唇一笑。
一盞茶喝到涼了,唇邊輕觸茶碗邊緣,白齒輕咬,自言自語道:“倒是有幾分雲家的風骨,還不算無藥可救。”
……
出門之時還興高采烈的,待回去之時整個人便再也繃不住了。
蕭辭的話無非也給宋清歡提了個醒。
如今局勢未明,朝廷動蕩,雲家雖鎮守西北,可手上的兵權不可小覷,但凡有心思的,要麽就想方設法的拉攏雲家,要麽就費盡心機的毀了雲家。
而這其中的突破口,就是宋家。
蕭蔚原本是手裏拿著一副好牌,最後卻被他打成這樣,如今也不知道是悔還是恨了。
馬車穿過流朱街,直往金魚巷去,宋清歡不發一語,同她一道的踏雪也不敢說話。
直至出了流朱街,踏雪小心這才小心翼翼的道:“姑娘,難得出來一趟,奴婢去買些姑娘最喜歡的芙蓉糕吧。”
宋清歡沒說話,隻微不可覺的點了點頭。
馬車靠邊停下,踏雪下車去買點心,卻久久沒歸來。
過得會子,宋大山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氣還未喘勻便連忙同初一道:“踏雪姑娘在前頭同別個打起來了,小的拉都拉不住。”
初一原本正靠在車轅上同車夫吹牛皮,聞言猛的坐起來:“跟誰打起來了?”
宋大山也就最近才得了差事,雖經常跟著初一出門辦事,可也不認得那是哪家的人,隻道:“小的也不認識,不過瞧著也似大戶人家的丫頭。”
宋清歡在馬車裏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全,正想下車,卻又叫初一攔著了。
隔著車簾,初一道:“姑娘,小心有詐,您還是在馬車上待著,奴才去把踏雪姑娘帶回來。”
宋清歡想了想,應得一聲,到底沒下車。
她才同蕭蔚和離沒得幾日功夫,若是鬧出大動靜來了,免不得要叫人看笑話不說,還連累宋家。
初一將宋大山留在宋清歡身邊,自個袍子一撩便大步流星的去尋踏雪。
他是慣常在外頭跑的,這附近隻得一家芙蓉糕做得好的,也不必如何尋,片刻功夫就將人尋到了。
踏雪生的嬌小,往人群裏一望便能尋出她來,此時正叫一個穿著嫣紅衣裙的小丫鬟推搡一把。
那丫鬟倒極是趾高氣昂的,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指著踏雪罵道:“方才也就你同我一道站在這兒,如今我的東西掉了,不是你拿的能是誰拿的。”
踏雪麵色發白,衣裙上滿是汙漬,咬唇揚起頭來,目光不錯的看著那丫鬟:“可笑,同你站在一道便是賊人了?別仗著你是邑王府的丫鬟,就能如此作賤他人,既拿不出證據來,又不敢同我去官府理論,憑著一張嘴就敢將髒水往我身上潑,難不成你們姚家出來的丫鬟都是如此仗勢欺人之輩?”
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也鬧不住圍了一圈閑得無事看熱鬧的人。
踏雪話音一落,立時便有人應和一聲:“喲,原來這位氣焰囂張的是邑王府的丫鬟,還又是從姚家出來的,說起來就是那位側妃的丫鬟了。”
立時又有人接話:“我看這位姑娘方才是從宋家馬車上下來……”
此言一出,看熱鬧的便更加熱鬧起來,說半天,這兩丫鬟還是老熟人了。
初一見踏雪沒吃多少虧,便矮了矮身子,捏著嗓子道:“原來隻聽說姚家那位側妃慣會裝腔作勢,沒想到今日得見,這丫鬟也是如此,想來有其主必有其奴。”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那自覺知曉內情的連忙道:“當初宋家那位姑娘,就是被那個側室逼著和離的,嘖嘖嘖,嫁進王府裏頭,是多少人做夢做夢不來的,得是受了多大的罪,才鼓起勇氣要和離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你一言我一言的閑說幾句,不多時路人看著飛霜的目光便不對勁起來。
踏雪眸光一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家都是當奴婢的,你既不給條路我走,我又作何給你臉麵。”
“你說我偷了你的東西,又拿不出證據來,咱們就去見官,官老爺總能給咱們一個公道的。”
說著便當真上前拽著飛霜要走。
飛霜哪裏敢去,她不過是瞧不得宋家人如此,特意尋個由頭來收拾收拾踏雪罷了。
別說她長這麽大沒去過官府,可真若去了,她也沒理站不住腳啊。
一時被嚇得不輕,拚命掙紮:“放手,放手你這賤婢,你,你偷了東西不承認,如今,如今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飛霜怕得狠了,倒沒想掙紮之餘卻是打了踏雪一個耳光。
細白的麵頰上,瞬間便腫脹起來,踏雪含著淚,怒目而視,反手便打了回去:“我們姑娘是心善,好說話,可我跟你都是做奴才的,憑什麽要受你的氣,你也太將自個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