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幸福的遺忘
其實，戴家郎的身體還是十分虛弱，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腦力勞動之後，又經歷了這種心驚神搖的刺激，身心疲倦的就像一灘水，眼皮子再次變得沉重起來，臉蔣碧雲嘟囔什麼都沒聽見，又沉入了無盡的昏睡之中。
戴家郎完全清醒過來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他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唐婉，只見她一個大屁股幾乎就坐在自己的腦袋旁邊，正弓著腰湊著床頭柜上稀溜溜的吃麵條呢。
儘管只是個背影，但戴家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知為什麼，他心裡好像忽然有種無法言語的感觸，就像是劫后重生一般，眼睛忽然就濕潤了。
唐婉就像是有第六感應似的，似乎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目光，急忙轉過頭來，只見戴家郎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的屁股呢，頓時大吃一驚，手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跳起身來湊到戴家郎的眼前驚喜道：「哎呀，終於醒過來了。」說著話，聲音就有點哽咽。
戴家郎知道，自從自己被送到醫院之後，唐婉肯定一直陪著自己，並且每天都在盼著自己醒過來，否則也不會驚喜成這個樣子。
「這是哪兒？我這是在哪兒？」戴家郎翕動著嘴唇哼哼道。
唐婉一愣，隨即說道：「這是在醫院？怎麼？難道你想不起發生過的事情了？」
其實，戴家郎有種要摸摸唐婉的衝動，可一想到自己已經喪失了記憶里，只好強忍著裝出一臉茫然的樣子，搖搖頭說道：「醫院？我怎麼會在醫院？」
唐婉臉上的驚喜漸漸消失了，盯著戴家郎註釋了一會兒，一轉身就跑到了門口，大聲道：「護士，護士，快去叫醫生，病人醒了。」
一聽走道里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戴家郎就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這裡的重點關注對象，能讓周繼堯和蔣碧雲親自來探望的人醫院自然不敢懈怠。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幾乎是衝進了病房，主治醫生見戴家郎睜著眼睛躺在那裡，稍稍楞了一下，隨即幾步跨到跟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手電筒照戴家郎的眼睛，戴家郎好像受不了這種刺激，居然扭著腦袋躲避，這似乎出乎醫生的預料，急忙伸出兩根手指頭在戴家郎面前左右晃悠著，一邊說道：「看我的手。」
戴家郎的兩顆眼珠配合地隨著醫生的手來迴轉動，醫生似乎很滿意，試探道：「你覺得怎麼樣？」
戴家郎哼哼道：「肚子餓。」
醫生一愣，沖身邊的另一名醫生笑道：「看來身體機能應該沒問題。」說著，伸出兩個手指頭問道：「這是幾？」
「二」戴家郎就像是一名小學生似的說道。
「這個呢？」醫生又伸出三根手指頭問道。
「三。」
「這個呢？」醫生好像有點不相信，一下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五。」戴家郎就像是個弱智一般嘟囔道。
醫生似乎很滿意，又問道：「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戴家郎楞了一下，心想，如果自己連名字都忘記了，豈不是成廢物了，於是想了一下，急忙說道：「戴家郎。」
醫生長長舒了一口氣，直起腰來，沖站在門邊的唐婉招招手，然後沖戴家郎問道：「認識她嗎？」
戴家郎盯著唐婉看了半天，哼哼道：「面熟。」
唐婉吃驚道：「面熟？難道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戴家郎一臉茫然道：「好像在哪裡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唐婉好像還不死心，湊近戴家郎小聲說道：「我是你老婆。」
戴家郎一愣，疑惑道：「我老婆？我還沒結婚呢。」
唐婉頓時臉面上有點掛不住，氣哼哼地說道：「你怎麼就記得自己沒結婚呢？」
戴家郎一臉奇怪道：「我確實沒有結過婚。」
唐婉似乎很沒面子，氣的掐了戴家郎一把，戴家郎故意誇張地大叫了一聲，醫生急忙一把拉過唐婉，說道：
「別刺激病人，他剛剛醒過來，暫時認不出你也正常，他不是說你面熟嗎？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想起來了。
對了，你還是先給他弄點有營養容易消化的東西吃，最重要的是先恢復他的體力，下午我再給他做個測試，看看他的記憶里究竟喪失到什麼程度。」
雖然唐婉對戴家郎沒有認出自己這個「老婆」有點失望，可好歹讓他覺得面熟，起碼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果他把自己當成了陌生人的話，那可就悲催了。
說實話，戴家郎除了神經受損之外，身體機能倒是完好無損，吃過唐婉準備的營養餐之後，馬上就變得生龍活虎了，連醫生都感到不可思議。
下午，幾名醫生把戴家郎帶進了一個實驗室，在經過一系列的檢查之後，就開始測試他的記憶里，試圖對他神經受損的程度做出評估。
「你記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被送進醫院？」醫生問道。
戴家郎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怎麼來醫院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一個小房間里有人用有毒的煙熏我，然後我就失去了知覺。」
「不是在小房間里，而是在電梯里。」醫生糾正道。
戴家郎楞了一會兒，好像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對，對，就是在電梯里。」
「那你記得當時自己在什麼地方嗎？」醫生問道。
戴家郎琢磨了一下，不確定這件事該不該記得，猶豫了好一陣說道：「大概記得，應該是一棟公寓。」
醫生似乎很滿意，繼續問道：「那你記得去那棟公寓幹什麼嗎？」
戴家郎知道自己不能把喻后紅徹底忘記，畢竟，今後還要在一起工作呢，如果把她都忘記了，反而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我記得是去找公司的一個高管，是個女人，不過，我怎麼突然想不起她的名字？」戴家郎故作一臉煩惱地說道。
醫生擺擺手，安慰道：「沒關係，你畢竟大腦受到過損傷，並且昏迷了半個多月，有些事情暫時記不住也很正常，事實上你的表現我比我們預估的要好很多，能記得這些事情已經很不錯了。」
正說著，一名護士進來在醫生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醫生遲疑了一下，又跟身邊的女醫生小聲商量了一下，於是沖護士點點頭。
然後沖戴家郎說道：「一會兒有兩個你很熟悉的人進來，你看看能不能認出他們。」
戴家郎一聽，馬上就猜到有可能是周繼堯和蔣碧雲來了，忍不住有點緊張，尤其是想起那天蔣碧雲替自己把尿的情形，臉上陣陣發燒。
不一會兒，周繼堯和蔣碧雲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戴家郎坐在那裡沒事人似的，都忍不住一陣驚喜。
「哎呀，家郎，你終於醒過來了。」蔣碧雲激動地說道。
戴家郎發現周繼堯和蔣碧雲都穿了白大褂，不過，周繼堯即便穿著白大褂也不像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倒有點像是恐怖片里那些做可怕的生物學實驗的技術人員，而蔣碧雲更像是實驗室里的一個大學教授。
戴家郎一雙眼睛迷惑地看看蔣碧雲，又看看周繼堯，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就像是一個人見到了幾十年沒有見過的人那種神情。
「戴家郎，你認識他們嗎？」
戴家郎遲疑了一會兒，見蔣碧雲一臉期待地盯著自己，心裡還確實有點不忍，緩緩搖搖頭說道：「很面熟，就是叫不上名字，不過，這個阿姨好像昨天還見過，聲音聽起來也很熟悉。」
蔣碧雲急忙說道：「哎呀，你昨天是不是聽見過我說話？」
戴家郎疑惑道：「好像經常聽見。」
醫生示意周繼堯和蔣碧雲在旁邊的沙發里坐下來，然後沖戴家郎問道：「你記得自己的家住在哪裡嗎？」
戴家郎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住在一個莊園里。」
醫生回頭看看周繼堯，見他點點頭，於是又問道：「我問的是你的老家，你記得父母的名字嗎？」
戴家郎臉上一副痛苦的神情，猶豫了好半天才搖搖頭說道：「奇怪，我好多事情都記得住，可怎麼也想不起家裡有什麼人，也記不起父母的名字。」
周繼堯一聽，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和蔣碧雲交換了一個眼神。
醫生猶豫道：「這也正常，有時候我們會想不起某個親近的人，但卻記得自己的銀行賬號，這是一種記憶上的錯位，我相信只要你見到自己的父母，就有可能喚起以前的回憶，這需要一段時間。」
周繼堯突然問道：「你記得自己有多少錢嗎？」
戴家郎一愣，頓時意識到這件事可不能含糊，急忙說道：「對了，我記得自己中過大獎，有四千萬呢。」
周繼堯忍不住笑道：「你看看，我就知道這小子什麼都可以忘記，就是忘不掉他的錢。」
醫生站起身來說道：「就到這吧，晚些時候我們會出一個評估報告，看來問題遠沒有我們想象的嚴重。」
蔣碧雲急忙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遲疑道：「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至於神經方面的問題也不能靠藥物治療，只能讓他自己慢慢恢復了，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如果你們想讓他出院的話，馬上就可以辦手續。」
戴家郎急忙問道：「醫生，他們用來熏我的毒煙究竟是什麼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