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保持沉默
戴家郎本來一直為孫為民的死感到內疚,不過,在見過羅玉梅之後稍微減輕了不少,畢竟,他雖然接受了丁香花的禮物並且答應對陰陽合同保持沉默,可最終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向羅玉梅「交代」了一切。
可回家之後就感到一陣不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雖然他今晚和羅玉梅幾乎是秘密見面,可萬一羅玉梅在陸濤的支持下開始大規模調查陰陽合同的事情,丁香花的那些朋友有可能會懷疑是自己出賣了他們,到時候非找自己報復不可。
當然,羅玉梅應該不會把自己的話說出去,但她應該也不會公開那個匿名寄給她陰陽合同複印件的人,即便公開,丁香花的那些朋友也有可能懷疑那個匿名者就是自己。
看來有必要提前做一點防範措施,只是二道河的這些朋友們行無蹤去無影,如何防得住?
想來想去,他覺得只能依靠組織了,反正羅玉梅會向陸濤彙報,這件事也瞞不住,紀文瀾她們遲早會知道,另外,他覺得也有必要向周繼堯透點底,一反面測試一下他的態度,另一方面也為自己留條後路。
這麼一想,戴家郎決定明天回到南召市見周繼堯之前,首先要去買一張彩票,除了陰陽合同的事情之外,有楊釗一家人的情況也必須向組織彙報。
沒想到的是,紀文瀾好像比戴家郎更著急。
第二天早上,戴家郎在總指揮部和王啟明見過一面之後,就帶著幾個馬仔上路了,儘管憂心忡忡,可戴家郎畢竟是載譽而歸,一想到回公司之後的風光,心情也漸漸好起來,一路上一直跟幾個馬仔說說笑笑,看起來倒也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前面怎麼回事?好像是出車禍了。」當車行駛到距離南召市還有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開車的趙陽忽然說道。
戴家郎抬頭一看,只見前面彎道處停著好幾輛警車,還設有路卡,來往的車輛出現了擁堵,一名警察在指揮著車輛慢慢通過。
「靠,車都飛出去了,這還能活命?」趙陽說道。
車輛慢慢靠近車禍現場,果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四腳朝天翻下了路基,車頭都已經撞扁了,車身還冒著濃煙,五六個警察正在查看車裡面。
「裡面好像沒人啊,人應該已經送醫院了。」趙陽一邊放慢了車速緩緩試過路卡,一邊說道。
戴家郎就像是沒有聽見趙陽的話,一直扭頭從已經搖下玻璃的車窗看著那輛翻在路基下面的轎車,渾身忍不住一陣陣顫慄。
趙陽開著車很快就離開了車禍現場,見戴家郎一直沒出聲,扭頭瞥了他一眼,只見他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坐在那裡好像魂都沒了,一張臉變得慘白,嘴唇不停顫抖著,好像是忽然得了風寒。
「哎呀,頭兒,你這是怎麼啦?」趙陽驚訝道,不過,他倒沒有把戴家郎的異常反應和車禍聯繫起來。
「是她的車……她今天要去南召市彙報……」戴家郎目光獃滯地盯著前方,翕動著嘴唇嘟囔道。
「你說什麼?」趙陽一臉疑惑地問道。
戴家郎緩緩扭過頭來看了趙陽一眼,那目光就像是餓狼一般,好像要吃人,嚇的趙陽急忙閉上了嘴,一直到南召市,戴家郎只是一支接一支抽煙,再也沒有聽他說一句話。
「你們都回家休息,這兩天不用去公司,等我電話。」在市區的一條街道上,戴家郎忽然讓趙陽停車,吩咐了一句之後從後備箱里拿出一個旅行包背在肩膀上徑自走掉了。
趙陽看著戴家郎的背影,一臉狐疑地沖後面的兩個馬仔嘀咕道:「他這是怎麼了?出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怎麼突然就像是變了個人呢?」
戴家郎沿著林蔭道步行了十幾分鐘,然後拐進了一條小巷子,接著又從小巷子穿出來,路邊攔了一輛出車,掏出手機看看簡訊上的一個地址,並且告訴了司機。
十幾分鐘之後,計程車停在了一家私人門診室前面。
戴家郎付了計程車費,然後走進了門診室,只見外面的走廊上坐著一排打吊瓶的病人。
紀文瀾也坐在那裡,身上居然穿著一件白大褂,手裡拿著一張報紙,看見戴家郎走進來,馬上站起身來朝裡面走去。
戴家郎跟著走進去,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大門,出了大門就是一個小院子,左右兩邊有幾個房間,紀文瀾走進了最裡面的一個小房間。
這是一件儲藏室,裡面堆滿了各種藥品,既沒有桌子,也沒有凳子,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院子里進進出出的人。
「周繼堯催你今天去公司了嗎?」紀文瀾見戴家郎走進來,伸手關上門問道。
戴家郎沒回答紀文瀾的話,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一隻裝藥品的紙箱子上,摸出一支煙點上,就像是紀文瀾根本不存在似的,只顧坐在那裡怔怔發獃,臉上卻是一副激憤的神情。
紀文瀾這時才發覺戴家郎的情緒和臉色都有點不對,急忙走過來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戴家郎深深吸了一口煙,盯著紀文瀾說道:「你們整天挖空心思琢磨著怎麼整周繼堯,他又沒挖你們的祖墳,你們為什麼這麼恨他?直到現在為止,我沒有發現犯有十惡不赦的罪行,我真懷疑會不會是有人利用你們在報私仇。」
紀文瀾一臉驚訝地盯著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嗔道:「你這是怎麼啦?那根神經不對勁了?」
戴家郎憤憤地說道:「我正常的很,今天我把話說清楚,你們先別在周繼堯身上浪費時間,有本事就先把害死羅玉梅的兇手找出來,在此之前,我的卧底任務暫停,不過,我倒是能給你們提供殺害羅玉梅的兇手的線索。」
紀文瀾一臉震驚地瞪著戴家郎,失聲道:「你胡說什麼?誰害死羅玉梅了?」
戴家郎楞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搞了半天你還沒有得到消息,你也別問我,還是先打個電話去交警隊問問今天早晨發生在二道河35公里處拿起車禍的情況吧,別整天只知道盯著周繼堯,起碼周繼堯在短時間之內不會殺人。」
說完,再不理紀文瀾,坐在那裡只顧悶頭抽煙。
紀文瀾咬著嘴唇遲疑了一會兒,戴家郎的樣子倒不像是發神經的樣子,尤其他還提到了二道河的一起車禍,心中一動,拿起手機就撥了一個號碼,等電話接通,說道:「吳隊長嗎?我是紀文瀾,想了解一下今天早晨發生在二道河35公里處一起車禍的詳細情況。」
也不知道吳隊長跟紀文瀾說了什麼,只見她的臉慢慢變色了,最後慢慢放下手機,站在那裡好一陣沒出聲,最後拉過一隻紙箱子坐在了戴家郎的對面,不過,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才聽紀文瀾喃喃道:「他們說是一起車禍,不過,還在調查,羅局長重傷不治,半個小時之前在醫院去世了。」
戴家郎雖然和羅玉梅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甚至都說不上有什麼交往,可在二道河認識的所有人當中,這是目前唯一一個乾淨的人。
即便昨天晚上他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羅玉梅和二道河的那些朋友不存在什麼關係,但她今天卻用自己的性命證實了自己的清白。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送她那句「且行且珍惜」的話,忍不住又內疚又悲傷,要不是當著紀文瀾的面,恐怕眼淚都流出來了。
紀文瀾明顯感覺到了戴家郎的傷心,心裡還有點納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羅玉梅動感情,畢竟,他們互相認識也沒有多長時間,難道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就跟羅玉梅發生了私人感情?
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不敢問,沉默了一陣,紀文瀾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羅局長出車禍的事情?」
戴家郎喘息了兩口,說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親眼看見的,她可能一大早就上路了,我認識她的車,從車況的損毀程度來看,基本上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你認為這是一起謀殺案?」紀文瀾問道。
戴家郎瞪著紀文瀾憤憤地說道:「不是我認為,而是確鑿無疑,並且我還知道是誰殺了她?」說完,急忙打住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
「你先穩定一下情緒,如果周繼堯今天沒有催你去公司的話,我們可以慢慢說。」紀文瀾說道。
戴家郎沉默了一會兒,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碾滅,說道:「事實上昨天晚上我還跟她見過面,她好像不想讓人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所以很晚了才找我,我們在她的汽車裡聊了半個多小時。」
「你們都聊些什麼?」紀文瀾問道。
戴家郎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她昨晚告訴我,今天一早就要來市裡面向陸濤彙報二道河拆遷工程中的一個大案,如果她不出事的話,你可能已經知道具體案情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堵她的嘴?」紀文瀾問道。
戴家郎好像有點失神,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已經有人的嘴被堵上了,前幾天二道河的一個拆遷戶被謀殺了,就是因為他知道陰陽合同的事情,並且也有人試圖堵我的嘴,只是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沒有採取相同的方式。」
接著,戴家郎把自己發現陰陽合同以及拆遷戶的產權證被盜案詳細說了一遍,連自己跟丁香花見面的情形也沒有隱瞞,最後說道:「他們以為羅玉梅一死,這件事就不會再有人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