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好自為之
羅玉梅自顧說道:「表面上看是搶劫殺人,可實際上肯定跟這份協議有關,我看了昨天晚上的記者採訪,孫維林在採訪中提到了陰陽合同。
今天我派人去找孫為民的家人索要他持有的協議,奇怪的是那份協議消失了,不用問,肯定是被殺害他的人拿走了。
不過,他家裡人知道補償款的總數,顯然和你手裡的這份協議上面的補償金額不相符,差了九十多萬。」
「這份協議你是什麼時候拿到的?」戴家郎問道。
「今天早晨收到的特快專遞,如果沒有收到這份協議的話,我也許把孫為民的案子定性搶劫殺人了。
可有了這份協議,這個案子背後就複雜了,肯定牽扯到拆遷補償款的黑洞,孫為民的死應該是殺人滅口。」羅玉梅說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陰陽合同貪污拆遷戶的補償款?」戴家郎故作震驚道。
羅玉梅哼了一聲道:「怎麼?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看來,你在二道河這一個多月的收穫不小啊。」
戴家郎心虛道:「你什麼意思?」
羅玉梅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的意思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就不信你沒有察覺陰陽合同的事情。
孫為民已經拿到了補償款,如果他沒有接觸到這份協議的話,他怎麼會說出陰陽合同的事情?
也許,我來找你就是個錯誤,說不定你已經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了,不過,你難道就不為孫為民的死而感到內疚嗎?」
戴家郎怔怔地說不出話,楞了半天,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羅玉梅冷冷說道:「現在你已經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了,我問你,合同的原件在哪裡?」
戴家郎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羅玉梅的信任,她顯然把自己當成貪污犯的同夥了,一時心裏面忍不住有點惱羞成怒,甚至還有點憋屈,畢竟,他也是被逼無奈才昧著良心交出了那份協議,不過,他倒是想相信羅玉梅應該是乾淨的。
「原件在殷永新手裡。」戴家郎猶豫了半天才哼哼道。
顯然,羅玉梅對戴家郎的「坦率」很驚訝,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戴家郎乾脆也不隱瞞了,盯著羅玉梅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乾脆就給你提供點線索。」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也別問我是怎麼拿到那份合同的,不過,應該跟這個匿名給你寄合同複印件的人有關。
我承認,我拿到合同之後確實找孫為民核對過,這才發現了陰陽合同的事情,你也知道,這裡面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而我只是個小人物,連接觸公司財務的資格都沒有,要想弄清楚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別看你是公安局長,我甚至懷疑你也無能為力。
所以,這份協議拿在我的手裡也只能算是一個線索,要想查清楚所有的真相,不僅要大規模的調查拆遷戶拿到手的補償款數目,還要找財務核對每一份協議。
且不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光是工作量就不是我一個人能辦到的,說實話,我原本打算在離開二道河的時候再把合同交給你,可後來事情發生了變化。」
「你被他們收買了。」羅玉梅哼了一聲道。
戴家郎氣哼哼地說道:「我可不是警察,更不是公安局長,他們居然追到了我老家,並且威脅我家人的安全,你說我能怎麼樣?」
「他們怎麼會懷疑到你的頭上?」羅玉梅問道。
戴家郎沒好氣地說道:「那還用問嗎?他們一開始就盯上我了,當他們暗中發現我跟孫為民接觸之後就已經懷疑上我了,不過,孫為民要是死不承認的話,那些人也未必會殺他,最終他還是把我供出來了。」
「威脅你的是什麼人?」羅玉梅問道。
戴家郎嘆口氣道:「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人?那個女人自稱替二道河的朋友辦事。」
「女人?」羅玉梅問道。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她自稱丁香花,肯定是假名字,看上去二十**歲的樣子,挺漂亮,應該不是二道河的人,普通話說的很標準。
她公開承認殷永新是他們的代言人,並且毫不隱瞞地讓我直接把那份協議交給殷永新。
你如果有膽子的話,現在就可以直接去抓殷永新,並且這件事最終也只能到他這裡了,如果你還想繼續查下去,除非這個局長不想當了。」
羅玉梅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不是膽子不膽子的問題,而是要有確鑿的證據,如果有了證據,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你拿到那份合同之後馬上交給我的話,我肯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戴家郎哼哼道:「這能怪我嗎?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我來的第一天你就出現在飯局上,我還以為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呢?我可不想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份合同現在不是在你手上嗎?雖然是複印件,可已經足以成為證據了。」
羅玉梅哼了一聲道:「你懂個屁啊,孫為民的死已經足以說明他們有了防範,在殺人滅口之後,一邊堵你的嘴,另一邊肯定是忙著銷毀藏匿證據。
如果我現在查封總指揮部的財務檔案或者拆遷辦的檔案室的話,肯定是一無所獲,即便財務上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你的沉默已經給了他們充足的銷毀證據時間。」
戴家郎哼了一聲道:「你如果敢查封總指揮部的財務檔案的話,王啟明一句話就可以讓你這個小局長歇菜,難道你還不清楚他背後是什麼人?」
羅玉梅瞪了戴家郎一眼,問道:「怎麼?你覺得王啟明也有份?」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懷疑,殷永新不過是個小人物,他背後那些人的目的也不僅僅是拆遷款,而是整個工程的所有項目,這裡面的利益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事情。」
羅玉梅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顧慮倒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眼下的二道河熱鬧非凡,別說是市裡面的大員,就是省裡面大員也經常出現在這裡,有些事情還確實不是我這個小局長能擺平的。」
「那你也打算放棄了?」戴家郎問道。
羅玉梅搖搖頭說道:「我不會打無把握之仗,既然已經被你貽誤了戰機,也只能暗中調查了,不過,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頓了一下,問道:「你打算把這件事向周繼堯彙報嗎?我估計你拿了人家的好處之後也沒臉跟周繼堯說這件事了吧?」
戴家郎脹紅了臉,哼哼道:「這件事我也琢磨過,實際上對周繼堯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真正吃虧的是拆遷的老百姓。
所以,我認為他不會蹚渾水,即便知道也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想想,王啟明跟他是老搭檔,他會因為老百姓的一點利益跟王啟明背後的人翻臉?」
羅玉梅哼了一聲道:「你倒是個明白人啊,不過,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客氣,為什麼沒有讓你跟孫為民去作伴。」
戴家郎憤憤道:「如果我和孫為民去作伴的話,難道還能指望你幫我報仇?」
羅玉梅說道:「我不會幫任何人報仇,但破案是我的職責,即便眼下有困難,可我絕對不會放棄,事實上我明天也要去南召市,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向市局彙報。」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如果陸濤有決心查這件事的話,也許還真能查出點名堂來。」
頓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二道河都在傳楊鈺家裡發生的案子,你這些天查出點眉目來了嗎?」
羅玉梅嗔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難道還要向你彙報嗎?」
戴家郎急忙擺擺手說道:「我可沒這個意思,你不知道,那個楊釗跟我們董事長是老朋友,上次來的時候我還陪他去醫院探望過。
現在他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萬一董事長問起來我也有話說啊,畢竟我人在二道河,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吧。」
羅玉梅哼了一聲道:「你就別多管閑事了,憑周繼堯的能量,他要想了解這個案子的話易如反掌,有必要聽你的彙報嗎?」
戴家郎不得不承認羅玉梅說的是事實,實際上也不是他想向周繼堯彙報這件事,只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那天晚上被打死的究竟是什麼人?」戴家郎還是有點不死心,像個是非婆似地問道。
羅玉梅沒有回答戴家郎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董事長和楊釗之間的關係你了解多少?」
戴家郎楞了一下說道:「不會比你多吧,我只知道我們董事長曾經在二道河發家,應該是那個時候跟楊釗認識的吧?你跟楊釗的女兒楊鈺應該很熟悉吧?」
羅玉梅一臉奇怪道:「你怎麼對楊釗一家這麼感興趣?看你那天對楊鈺一副殷勤的樣子,該不會是看上她女兒了吧?」
戴家郎臉上有點發燒,擺擺手說道:「你說哪兒去了,我只是對我們董事長感興趣的事情感興趣,再說,我那天是奉董事長之命前去弔唁的,總要拿出點誠意來吧。」
羅玉梅擺擺手說道:「我也懶得管你這些閑事,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明天一大早就該動身了吧?也許,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也許沒有了,我們董事長不喜歡自己下屬跟警察大交道。」
羅玉梅哼了一聲道:「這隻能說明他心裡有鬼。」
戴家郎意味深長地說道:「誰的心裡沒有鬼呢。」
羅玉梅坐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既然這樣,臨分別之際,我奉勸你四個字。」
「哪四個字?」戴家郎一臉嚴肅地問道。
「好自為之。」羅玉梅說道。
戴家郎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你幾個字: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