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粗口
直到夜裡十二點多,才看見客人三三兩兩的從樓上下來,有幾個男人顯然喝多了,左右都有兩個漂亮的女服務生攙扶著,嘴裡酒氣熏天地大聲說笑。
可等到安靜下來之後,卻一直沒有看見周玉冰下來,也沒有看見二小姐下來,戴家郎心中一喜,猜測婆娘會不會是喝多酒住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今晚的「考察」也就免了。
不過,既然沒有得到通知,不管多晚他還是要等著,據說這棟樓裡面吃喝玩樂樣樣都有,還有棋牌室,有些客人吃飽喝足之後還要賭上一場,有些乾脆通宵不回也不算奇怪,反正有錢人的生活不是尋常人所能想象。
值班的保安只剩下了戴家郎和老豆兩個人,老豆今晚是夜班,通宵不能睡覺,而他只要把周玉冰送回家就可以休息,可眼看一點多鐘了,既見不到周玉冰的人影,也沒人告訴他大小姐是不是住下了,只能坐在那裡乾等。
「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老豆見戴家郎打哈欠,遞給他一支煙笑道。
戴家郎點上煙吸了一口,抱怨道:「難道這些有錢人晚上都不睡覺?」
老豆小聲道:「人家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但只要人家沒睡,你就得等著,見過電影里伺候皇帝的太監嗎?站在那裡打瞌睡也必須睜著一隻眼睛。」
戴家郎瞥了老豆一眼,說道:「既然這麼難熬,你為什麼還要干這份差事?」
老豆笑道:「還用問嗎?收入高啊。」
戴家郎疑惑道:「也高不到哪兒去,我以前在一家小賓館當保安的時候,一個月兩千包吃住,從來沒有白白熬夜的事情,也不用這麼伺候什麼人。」
老豆意味深長地說道:「但你在那裡永遠都只能賺這麼點錢,根本沒有別的賺錢機會。」
「你的意思是這裡還有別的賺錢機會?不也是死工資嗎?」戴家郎不解道。
老豆看看四下沒人,小聲道:「這就要看個人的造化了,如果命好的話,一筆獎金就夠你在小賓館干幾年了。」
「獎金?什麼獎金?」戴家郎狐疑道。
老豆好像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急忙擺擺手,說道:「反正有錢人從手指頭縫裡隨便漏點,就夠你小子開心一陣了。」
正說著,戴家郎注意到樓上的電梯下來了,急忙滅掉香煙站起身來說道:「可能下來了。」
老豆一聽,也急忙掐滅了煙頭,跑到門口站的筆直,就像是哨兵似的,戴家郎看著覺得有點滑稽,可又笑不出來。
電梯門打開了,果然看見周玉冰、周玉婷姐妹在楊姐和兩位服務生的簇擁下從電梯里走了出來,楊姐一邊親自幫著周玉冰穿上貂皮外套,一邊問道:「趙宇呢,今晚誰負責送兩位周總回家?」
戴家郎急忙上前說道:「我負責送周總回家。」
楊姐就像是第一次看見戴家郎似的,一雙挑剔的眼睛把他打量了幾眼,嘀咕道:「怎麼是個新人?」
周玉冰顯然有了幾分酒意,她只是掃了戴家郎一眼,擺擺手說道:「我問過老趙了,這裡的人好像都換過了,他找來的人還不至於開個車都有問題吧。」
說完,回頭沖妹妹周玉婷問道:「老妹兒,你是回家還是去哪裡,要是回家的話就跟我一路。」
周玉婷搖搖頭,說道:「我公司還有點事,晚上就不回去了。」
周玉冰笑道:「吆,不至於吧,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處理啊。」
周玉婷擺擺手說道:「哎呀,看你醉醺醺的,我也懶得跟你說,趕緊回家醒醒酒吧。」
這邊老豆已經撐起了雨傘,因為外面的雨好像下的更大了,戴家郎急忙冒雨跑出去把車開到了會所的門口,不過,他並沒有下車,而是老豆替周玉冰打開了副駕的門。
戴家郎又聞到了那股奇特而好聞的香氣。
「周總,去哪兒?」戴家郎目視著前方問道,一邊看著楊姐親自撐著雨傘把周玉婷送到汽車旁邊,奇怪的是並沒有司機。
媽的,難道這婆娘沒喝酒?要不然豈不是酒駕?多半是沒喝酒,否則趙宇不可能不給她安排司機。
周玉冰低頭看著手機沒有出聲,過了好一陣才把手機放進隨身的坤包裡面,問道:「幾點了?」
草,喝的連時間概念都沒了。
「差一刻就一點半了。」戴家郎看看手錶說道,一邊發動了汽車。
周玉冰坐在那裡楞了一會兒,忽然罵道:「你他媽直接說一點一刻好了,害我死這麼多腦細胞。」頓了一下,又說道:「回家。」
戴家郎平白無故挨一頓罵,心裡忍不住惱火,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陪笑道:「去八仙過海嗎?」
周玉冰好像一直想著什麼心思,聽了戴家郎的話,訓斥道:「廢什麼話?回家不懂嗎?」說完,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再不出聲了。
草,哪來這麼大的火氣?既然不爽,老子乾脆就讓你不爽到底,省的今後整天陪在這隻母老虎的身邊。
高檔車的一個最大特徵就是良好的密閉性,儘管外面大雨瓢潑,可車裡面卻一點都聽不見,即便雨刮器的聲音也聽不見,車裡面靜悄悄的,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卧室。
也不知道行駛了多長時間,戴家郎放慢了車速,扭頭看看周玉冰,只見她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於是伸手砰砰她的胳膊。
周玉冰猛地驚醒過來,還以為到家了,可看看外面卻不像,瞪著戴家郎驚異道:「怎麼回事?」
戴家郎哭喪著臉說道:「迷路了,我記得好像是往這條路走的。」
周玉冰坐起身來,好像一時也有點迷惑,降下車窗朝外面看看,隨即罵道:「哎呀,你這個蠢貨,怎麼跑到天府路來了,走丹溪大道啊,怎麼?難道老趙沒有給你看過公司的內部交通圖嗎?」
戴家郎急忙調轉了車頭,一臉歉疚道:「哎呀,周總,實在是對不起,我是新來的,對本市也不太熟悉,現在知道了,現在知道了。」
周玉冰呼哧呼哧喘息了幾聲,嘴裡嘟囔道:「這個蠢貨,連個人都調教不好。」說完,靠在椅子上又開始閉目養神。
戴家郎聽出這一次周玉冰罵的是自己的上司趙宇,心想,如果趙宇因為今晚的事情明天被周玉冰開掉的話,那自己可是把戰友害了,可事已至此也來不及了,自己乾脆做個惡人好了。
周玉冰在半夢半醒中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感覺到車不走了,心想,這次應該是到家了吧,可等她睜開眼睛一看,只見車停在路邊,駕駛室的車門打開著,卻不見司機的人影。
正自疑惑,只見戴家郎渾身濕淋淋地鑽了進來,哭喪著臉說道:「周總,又迷路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周玉冰急忙降下車窗,把腦袋伸到外面仔細辨認了一下,頓時氣的七竅生煙,罵道:「草你二大爺啊,這是什麼鬼地方,都快開到你姥姥家了。」
戴家郎哭喪著臉,一臉冤屈道:「我剛才就覺得走錯了,可我也不敢打攪你睡覺啊,所以只好自己摸索著開,沒想到就開到這裡來了。」
周玉冰伸手就在戴家郎的腦袋上打了一把,罵道:「你這沒用的東西,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也敢來給我開車?怎麼?趙宇這王八蛋收了你多少好處啊,物色了半個月就幫我物色了你這個不長眼睛的蠢貨?」
戴家郎也不生氣,一臉委屈道:「周總,你消消火,這跟趙哥沒關係,他倒是一片好心,他看我人老實,又能吃苦,所以才讓我來試試,誰曾想讓周總失望了。」
周玉冰聽了戴家郎的話,好像火氣突然沒了,黑暗中盯著他注視了一會兒,像是不通道:「你人老實?還能吃苦?」
「嗯。」戴家郎厚顏無恥道。
周玉冰擺擺手說道:「愣著幹什麼?開車,掉頭,前面往右拐,然後一直走,第四個紅綠燈再左拐。」
戴家郎一聲不吭調轉了車頭,然後按照周玉冰的吩咐行駛,而周玉冰被戴家郎這麼一番折騰,不僅沒有了睡意,好像連酒也醒了幾分,坐在那裡盯著前方,似乎生怕戴家郎再走錯路。
「你什麼時候來的?」忽然,黑暗中周玉冰問道。
「沒幾天。」
「以前是幹什麼的?」周玉冰又問道。
「當兵的。」
周玉冰嘴裡罵了一句,沒好氣地說道:「家裡都快成兵營了,你們這些當兵的,幹什麼事情都是一窩一窩的,只要來一個,後面保管有一群,我問你,你是不是老趙的戰友?」
戴家郎猶豫了一下,模稜兩可道:「我可不認識他。」
「真不認識?」
「真不認識。」戴家郎一臉坦然道。
周玉冰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說道:「既然是新來的,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戴家郎沒出聲。
周玉冰想了一下,說道:「你剛來,肯定有人在你面前碎碎念,你說,他們都是怎麼議論我們周家的人?」
戴家郎一臉驚訝道:「沒有啊,他們怎麼會在我面前議論周家的人?」
周玉冰扭頭撇了戴家郎一眼,說道:「那你總聽見過他們議論我吧,你說說,他們都是怎麼議論我的?」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別怕,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又不會去找那些狗東西算賬。」
戴家郎有點為難了,他總不能說大家都說你是一直母老虎吧,不過,那些人雖然嘴上說周玉冰多麼驕橫跋扈,可都巴不得往她跟前湊呢,只是不清楚能得到什麼好處,難道一個小保安也夢想著成為周繼堯的女婿?
「也沒說什麼,都說你長的漂亮,又能幹,是本市數一數二的女強人呢。」戴家郎遲疑了好一陣才違心地說道。
周玉冰盯著戴家郎注視了好一陣,嘴裡呸了一聲,嗔道:「你要是個老實人的話,這天底下就沒有老實人了,至於能不能吃苦,那倒還有待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