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功夫
戴家郎本來就坐在祁菲和紀文瀾之間,祁菲見他站起身來,只是稍稍移動了一下自己的座椅,馬上就擋住了戴家郎的出路,嘴裡哼了一聲道:「怎麼?想逃了嗎?」
戴家郎楞了一下,又坐了下來,裝糊塗道:「酒都喝完了,我都有點上頭了,不過,你們要是還沒有喝過癮的話,那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反正今晚是不可能去拉客了。」
祁菲斜睨著戴家郎說道:「酒就不喝了,今晚到此為止,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聽完我說的話,也許,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戴家郎只好裝糊塗,一臉茫然道:「怎麼?酒又不讓喝,又不讓回家,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祁菲盯著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說道:「說實話,我就是看中了你這份裝逼的功夫,以及說謊的本領,再加上善於察言觀色、趨利避害,我相信你是個合適的人選。」
戴家郎再也裝不下去了,一臉詫異道:「怎麼?難道你想讓我去周繼堯的公司做卧底?」
祁菲點點頭說道:「正是這個意思。」
電話里瞪著祁菲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楞了好一陣才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接連說道:「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你還是去找別人吧,我干這個不合適。」
祁菲盯著戴家郎小聲說道:「你當過兵,即便思想覺悟不比別人高,起碼應該有點正義感吧,難道你對那個女警被殘忍的姦殺沒有一點感觸嗎?」
戴家郎摸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說道:「我當然同情她,對罪犯的殘忍也很氣憤,但同情歸同情,其他就幫不上忙了。
嚴格說來,替她報仇是你們每個警察的責任,而不是普通老百姓的責任,至於正義感我自問還是有點。
比如,在公交車上看見有人偷錢包的話,我保證不會保持沉默,如果在街上看見有人欺負婦女孩子,我保證不會袖手旁觀,可問題是正義感跟卧底可不是一碼事,也沒有什麼直接關係。」
祁菲好像今天要以理服人,打斷了戴家郎的話說道:「我問你,你當兵是為了什麼?」
戴家郎哭喪著臉說道:「那時候也沒有別的地方去啊,最後只好去當兵了,原本還指望能混一份工作呢。」
祁菲隱忍了一下說道:「好,那我問你,一名戰士的職責是什麼?」
戴家郎想了一下說道:「那就要看在什麼崗位上了,像我是給首長開車的,我的職責就是隨叫隨到,並且要保證首長的安全,當然,閑下來的時候也要給首長的老婆干點雜務。」
祁菲氣的哭笑不得,瞪著戴家郎質問道:「難道作為一名戰士沒有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職責嗎?」
戴家郎楞了一下,隨即一拍腦門說道:「原來你問的是這個?那還用說?當然有了,如果發生戰爭,那我肯定義不容辭地會為了保衛祖國而戰,問題是我也沒有碰上打仗啊,你也不能說我沒有思想吧。」
祁菲點點頭,說道:「你沒有碰上打仗,所以還不能對你的行為作出全面的評價,但你現在碰到了跟犯罪分子作鬥爭的機會,這也是為了保護人民的利益,為了公平正義,但你為什麼只想著逃脫呢?」
戴家郎一愣,苦著臉說道:「這兩碼事啊,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你們警察的職責,我又不是警察,跟我有什麼關係?
再說,去周繼堯那裡卧底可不像對付街上的小毛賊這麼簡單,你派我一個小老百姓去合適嗎?說實話,像周繼堯這種人,我就算看見他也要繞道走呢,」
祁菲一臉嘲弄地說道:「繞道走?你可別把自己說的太清白,我這裡有幾個問題是你無法躲避的,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人,但你只要牽扯到我們的案子,我就必須搞清楚。」
雖然祁菲沒有把話說的太清楚,可戴家郎隱約覺得這婆娘應該是有備而來,不過,他仔細想想,除了陶亞軍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其他的把柄。
說實話,即便她懷疑自己出賣陶亞東,那也不可能有證據,警察是講證據的,否則,她即便懷疑周繼堯跟多項罪名有關,但也束手無策呢。
「我就不明白了,我那點事情早就跟你講清楚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一句話我可以跟你講清楚,當卧底的事情免談,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
祁菲聽戴家郎說的堅決,但並沒有放棄的意思,而是沖紀文瀾說道:「文瀾,看見沒有?這就是我一番心意所得到的回報。」
戴家郎心裡哼了一聲,心想,你對我老子有什麼心意了?又沒上過你,搞得好像自己欠她什麼似的。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紀文瀾在這件事裡面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不能確定紀文瀾是警察,而是祁菲的一個朋友,但她出現在這個場合前面符合邏輯,後面就有點令人生疑。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紀文瀾坐在那裡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毅然決然地說道:「祁菲,算了,人各有志,這種事情不能強迫,我已經想好了,我去。」
戴家郎一聽,失聲道:「你說什麼?你去?難道你要去當卧底?」
祁菲擺擺手說道:「這就就別問了,我警告你,今天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勉強你,但你如果透露出去一個字,我非扒了你的皮。」
戴家郎瞥了紀文瀾一眼,說實話,看這女人嬌滴滴的樣子,再聯繫到先前祁菲說的那個**殺的女警,在一瞬間心裡大為不忍。
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對祁菲的話有點不以為然,挑釁似地說道:「警官,我不認為一個警察能隨便扒人的皮,有本事你去扒了周繼堯的皮吧,嚇唬我這種小老百姓有什麼意思,我還是那句話,除非你讓我穿上警服,否則,我不會蹚渾水。」
祁菲好像已經山窮水盡了,端起杯子把最後一點殘酒一飲而盡,深深地出了一口氣,盯著戴家郎說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在走之前,我要扒下你最後一點偽裝,並且,我保留追究你刑事責任的權力。」
戴家郎一臉震驚地說道:「你說什麼?刑事責任?我又沒犯法?」
祁菲瞟了一眼紀文瀾,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的紙,然後一言不發地遞給了戴家郎,然後盯著他的反應。
戴家郎一臉狐疑地接過那張紙,慢慢展開,沒想到竟然是那張尋人啟事,心裡忍不住一陣狂跳,一臉狐疑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祁菲湊近戴家郎小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對這張尋人啟事這麼感興趣呢?」
戴家郎一陣驚慌失措,不過馬上說道:「我不是說了嘛,那天回來就貼在我的單元門口,隨便揭下來看看。」
祁菲盯著戴家郎說道:「如果是換做別人,我也就不多想了,但你就不一樣,我起碼要想想你的用意,因為你是一個喜歡琢磨的人。」
戴家郎意識到了危險,楞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問道:「你想證明什麼?我只不過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祁菲打算戴家郎的話說道:「下意識的動作?你也太謙虛了,自從你離開鴻雁賓館之後,你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是下意識的,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頓了一下,一臉嘲弄地說道:「怎麼?你可能自己都想不通一個警察怎麼會對你這麼熱心吧?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是一個喜歡研究的人。
實不相瞞,自從在鴻雁賓館知道你的名字之後,我就開始研究你了,只是當時還不是清楚自己的目的,但絕對不會是因為你長得帥。」
雖然戴家郎已經意識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有可能即將發生,但他是個不見兔子絕不撒鷹的人,只要祁菲不說出最後的答案,他是不會乖乖就範的。
「我不明白,我覺得你只是浪費時間。」戴家郎一臉無辜地說道。
祁菲沖紀文瀾嗔道:「哎,你怎麼不說話?」
紀文瀾好像醒悟過來,撅著小嘴吐出一口酒氣道:「我能說什麼?人家不願意也就算了,不過,你們之間好像很熟似的,我就不明白了。
哎,家朗,雖然我們不可能一起共事,但我還是挺喜歡你的,起碼你是個直率的人,如果我們能夠一起共事,我的心裡應該很踏實。
畢竟,卧底這種事,首先應該有一個自己信得過的聯絡人,說實話,先前犧牲的那個女警,她就是因為相信了一個不該相信的聯絡人。」
祁菲哼了一聲道:「說實話,我現在都不能肯定,他會不會為了幾個錢去周繼堯那裡把你賣了。」
戴家郎一張臉脹的通紅,張張嘴沒有說出話。
紀文瀾擺擺手一臉認真地說道:「祁菲,既然你今天把他叫到這裡來,那就應該信任他,不說別的,家朗是軍人出身,即便他不願意冒險,那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絕對相信他,這是女人的第六感覺,他以前也許做過違心的事情,其中的原因可能很複雜,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是個有正義感的男人。」
祁菲瞪著紀文瀾嗔道:「哎呀,我本來就覺得你們應該是好搭檔,可這小子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呢,我知道了,他也就是喜歡那種經常出入賓館的不正常的女人了。」
說實話,戴家郎覺得今天晚上很刺激,如果說在喝酒之前他還有點忐忑不安的話,但在幾杯酒下肚之後,輕易地把今天的飯局當成了一個警察的例行公事。
可在祁菲挑明倆目的之後,他在覺得刺激的同時,意識到自己不能意氣用事,且不說別的,即便為了賬上的幾十萬塊錢,他什麼冒險行為都不想參與,因為,他只是個知足的人。
祁菲就怕戴家郎不說話,見他低垂著腦袋只顧抽煙,好像有點急了,嗔道:「哎,你怎麼回事?你還是不是男人?難道你寧願看著紀文瀾去冒險,自己也不想做任何事?我問你,我現在讓唐婉去卧底,你是不是還無動於衷?」
沒想到戴家郎一臉諂笑道:「本來她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可惜,她老公就要跟她離婚了,不過,現在也不遲。
儘管她就要離婚了,可跟別人相比起碼更容易接近周繼堯,何況,她兒子被綁架了,只要你們能答應幫她找回兒子,讓她幹什麼都行。」
祁菲一隻手在桌子上捶了幾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感嘆道:「我還真沒見過這麼薄情寡義的男人。」頓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瞪著戴家郎厲聲說道:「如果你不願意幫我一個忙,那我就讓你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