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九章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訂閱比例不夠  第一章


  凄冷寂靜的夜晚, 楚宴蜷縮起身子。


  方才毒酒下肚, 他疼得十分厲害。


  [主人?]系統有些擔心, 畢竟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氣極重。


  [別擔心, 只是太累了。]

  楚宴來的時候, 便接手了原主的記憶。他叫先生的那位,名為紀止雲。


  紀止雲戀慕著燕國質子燕離,然而他卻不敢向燕離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紀止雲遇上了原主葉霖, 他竟然和那位燕離有七分相似。


  紀止雲把葉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葉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卻還是飛蛾撲火的愛上了紀止雲。


  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紀止雲身邊的話, 紀止雲會喜歡上他的, 奈何事情卻發生了劇變,燕國不顧質子燕離, 開始攻打周國。


  周國自然要處死燕離,而紀止雲卻在此時想到了一個法子。


  讓與燕離相似的葉霖去死, 讓他代替燕離上刑場。


  葉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裡, 紀止雲當真如此待他,親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過來的時候,正在牢獄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開了一道口子,正滾滾得淌出鮮血。


  他被餵了必死的毒酒,卻因為自己在紀止雲走後狠狠的扣了出來,並沒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舊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猶如火燒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滿臉都是冷汗,眼神卻極冷。


  [攻略目標:紀止雲。]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個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氣,他撐起自己的身體,卻又脫力的瞬間跌倒。


  他閉上了眼,因為極度疲倦,體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後的官兵押著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邊下起了細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飛舞,已在大地上鋪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臉色蒼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時,他就會人頭落地。


  「殺了他!燕國膽敢來犯!便殺了他!」


  「燕國屠城,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這燕國質子也同樣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囂著要殺他的百姓,也難怪……燕國勢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國皇都了。燕人殺了不少周國的百姓和士兵,他能這麼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淚也落了下來:「先生,你來這裡了嗎?就連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幾乎要淹沒一切。


  酒樓那處的紀止雲看著這一切,放在欄杆上的手忽然捏緊。


  饒是這樣,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讓他代替燕離去死……


  紀止雲抿著唇,死死的抑制著自己的情感,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喜歡的人是燕離。


  先下燕離在牢獄之中受了傷,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顧了他許久,可燕離還是沒能醒來。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顧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麼痛苦,便為他準備了毒酒。


  沒想到……楚宴竟然沒有死在牢中。


  紀止雲以為是毒酒的計量少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樣子。


  他抿著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頭的疼……少了許多,你非要去嘗試更疼的死法。」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時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著臭雞蛋和菜葉,手上早已經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強大的演技,楚宴還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憐的模樣。


  施刑人朝刀上噴了一口酒,他看著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頭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容姿極盛的美人。


  「刀刃鋒利,不會讓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動了兩下,到最後終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殺吧。


  施刑人也是心憐,不過他知道,這樣猶豫不決反而會讓楚宴痛苦,還不如一刀乾脆的了結。


  正當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時候,一名官兵率聖旨急匆匆的趕來:「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員連忙走了過去。


  「燕國議和!大王急宣燕離覲見!」


  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周圍一片嘩然。


  勢如破竹的燕國怎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議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個人?


  燕國國君顧念兄弟之情……


  眾人將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聲素白的囚服,臉色幾近慘白。饒是這樣,仍舊掩蓋不了那極盛的容光,尤其是他這樣閉上眼的時候,楚楚可憐,最能勾起心裡的一抹漣漪。


  「離公子,跟我們走吧。」


  楚宴再次睜開了眼:「你們……不殺我?」


  「你王兄來了,說是要拿五座城池來贖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覺間已被人拉到了馬上,駿馬奔騰朝前方離去。


  還在酒樓之上的紀止雲也被這樣的變故給震驚到,他連忙給了酒錢。


  「誒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進宮!」紀止雲的腳步一頓,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離,「……還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個皇城。


  楚宴入了王宮,遠遠看見那邊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對弈。雪地里盛開了紅梅,凜然的盛開在冬日,這樣的紅梅林里擺了一個棋盤,黑白棋子落下,兩人都沒有說話。


  楚宴心裡有些害怕,畢竟他並非真正的燕離。


  剛出絕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絕境。


  倘若被人發現,他也是個死。


  楚宴臉色蒼白,強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別有所察覺。


  待他走進,燕王落下了最後一子:「這局算是我勝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來:「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兩人相視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風起暗涌,互不相讓。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見離兒的時候,他不過十歲。」


  燕王身邊的侍從淮月提醒道:「然,離公子來周國已經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記性不好,離兒,多年未聽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總覺得,燕王雖然笑著,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極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燕王見狀,只是將自己的披風解下圍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凍,別著涼了。」


  這上面縈繞著淡淡香氣,楚宴卻一點都不覺得溫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這個燕王……厭惡他。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厭惡著燕離吧?


  可他為什麼要用五座城池來換自己?

  楚宴一時之間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頭,將自己的臉都埋入了披風裡:「謝王兄。」


  燕王牽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離兒已經來了,議和也談好了,寡人便帶他離開了。」


  周王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便任由燕王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去了。


  他身邊的護衛謹慎的問了一句:「王,為何我們不埋伏誅殺燕王?」


  周王皺緊了眉頭:「你懂什麼?燕王可是帶著三十萬大軍來的,他身死的消息傳出,三十萬大軍就碾壓周國,屆時只會落得更加凄慘的下場。」


  不過這個燕王當真心機深沉,明擺著說了議和,可那三十萬大軍卻隱隱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應五座城池換燕離,估計……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們周國了。


  此人,甚是危險。


  —


  當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宮的時候,外面有一輛馬車等著他們。


  楚宴身體都在發顫,昨晚的毒酒他吐出來大部分,卻還是咽下去了許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厭惡更甚。


  這樣的眼神,甚至讓楚宴覺得,他拿城池換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經回來了……」


  「哼,離兒,你到了王兄的手裡,就別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麼個情況?

  他虛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麼都未說,只是讓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顛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顛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來,一臉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宮那樣的溫和。


  「王,快喝些熱湯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暫時別管寡人。」


  「……諾。」淮月只好駕車駕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們三天就到了那個地方。


  一路上,楚宴發現,燕王的身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說得太多,害怕露出馬腳。


  燕王用五座城池換了他,倘若被發現他是假冒的,喜怒無常的燕王定會將他斬殺。


  懷著這種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這裡原來也屬於周國,只是被燕王佔領罷了。因此燕王現在暫住的並非是莊嚴的燕王宮,而是天旭城的行宮,比之燕王宮簡陋了不少。


  當燕王下了馬車,去行宮的時候,來往宮人嫻熟的給他推出了木質輪椅。燕王忍著腳疾,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只是連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軟,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識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體,下一秒,楚宴便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體,直接朝他壓了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間,燕王就這麼把他壓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卻怎麼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懷裡來了。


  楚宴:「……」


  燕王:「……」


  宮人們被這意外給嚇傻了,連忙把燕王扶起來。


  燕王臉色陰沉的坐到了輪椅上,氣息不順的狠狠咳嗽了起來。


  他的氣壓極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邊走,完惹……調戲了一個見面不久的人。


  楚宴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則也不會摔得這麼沒有美感!


  等到了寢宮,燕王的氣顯然是還沒消的。


  不過寢宮裡面已經不復外面的寒冷,裡面加滿了炭火,逐漸變得暖和起來了。


  燕王單手托腮的看著他,身上縈繞著慵懶之氣:「離兒,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麼嗎?」


  「什、什麼?」


  「一隻披著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會全身發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來,眼底暗潮湧動:「小兔子就得關在籠子里才會聽話,你說是嗎?」


  楚宴沒能聽懂燕王究竟是什麼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洗乾淨,你就得進籠子了。」


  楚宴在心裡沉痛的說:[……我發現竟然有人比我還皮。]

  因為林侯爺現在的模樣同以前的楚宴一樣,只信任一個人。


  可楚宴卻比林侯爺更加凄慘,因為他唯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邊,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負的時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遞了一方手帕過去。結果那個孩子還念舊,竟然把手帕珍藏那麼久,隨身放在身邊。


  林侯爺越是瘋,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親到底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

  林瑾之而後去見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冊,都是林侯爺預測的未來。


  「這是什麼?」


  「我已經聽說,是公子率領武安軍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實情告知給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著手冊,竟然大多的事情都應驗了,他不由覺得心驚。


  「林侯爺似乎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看到這些……公子還不覺得住在這個身軀里的人是妖孽嗎?當初來看管林侯爺的時候,我也認為陛下做得太過,可隨著手冊上的事情一一實現,我總覺得林侯爺不是林侯爺了,而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臉色發白,很想對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那些話卡在了心頭,竟然一個字也痛苦的說不出來。


  為什麼父親非要他同七皇子相處?為什麼父親要針對七皇子卻又敬畏著他?

  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個聰明人,他捏緊了那個手冊,臉色已是蒼白至極。


  林瑾之現在只想回宮,只想去見見楚宴。


  這種心情越發的強烈,他想要找楚宴問個清楚——


  為什麼要囚禁他的父親。


  那個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宮中,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高華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這一次,他的身體衰敗得比上一次還要快,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華終究沒能撐得過去,楚宴去屋子裡看了他。高華是死了一兩天才被人發現的,這段時間宮廷叛亂,他就靜靜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楚宴分明許了他一世榮華富貴的。


  楚宴下令徹查此事,沒幾天就有了結果。


  原是凌王的餘孽竄逃,看見高華想要挾持他逃走,可高華打死不從,在掙扎之間凌王的餘孽竟然殺了高華。因為害怕出來被人發現,他便住在了高華的屋子,也不管高華的屍體就在旁邊。


  韓錚聽到這個消息,自責到極點。


  在逃避了幾日之後,他最終走到了那邊,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該死,請陛下賜罪。」


  楚宴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死氣,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韓錚身上的眼神都輕得快要散去。


  韓錚滿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義兄,微臣以為義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會……」


  「章文……舅舅?」


  時隔幾日,楚宴終於說了話。


  韓錚一直這樣低著頭:「是。」


  「他是你的義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韓錚的手死死的捏緊:「是。」


  「你是我舅舅,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笑聲里也冷然一片,「這個真相,我還不如不去知道。」


  「請陛下賜罪。」


  「你,的確該死。」


  楚宴走到他身邊,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沒有穿鞋,韓錚的眼前閃過一緞雪色,青黛的血管精緻可見。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處都猶如玉做那般。


  就連這腳,也漂亮極了。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腳:「三月仍涼,陛下還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總覺得韓錚在摸我的腳。]

  [他沒凌王那麼變態!主人別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韓錚,以報之前的仇。


  所以韓錚這樣握住他的腳時,楚宴還以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開!你還想反抗?」


  韓錚的指腹在他的腳趾摩挲了兩下,只是這個動作細微得很,一般不會被發現。


  入手生涼,猶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我並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體安好,這樣直接踩在地上,會著涼的。」


  楚宴冷笑了一聲:「這種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韓錚低垂下了頭,身體巋然不動,猶如一顆松柏。


  楚宴把腳從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邊,低著頭看向了那邊的韓錚:「既然你這麼關心朕的身體,不如這鞋就由大將軍來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讓韓錚做這種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賞起韓錚屈辱的表情。


  在聽了他的話以後,韓錚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來,跪在了他的身邊。


  韓錚的喉頭滾動了兩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許炙熱。


  「大將軍莫不是猶豫了?」


  「臣不敢。」


  韓錚握住了他的腳,手裡拿著鞋子,替他緩緩的穿上。不得不說,楚宴每一個地方都漂亮得驚人,他的呼吸紊亂,看著那雙白皙光潔的腳,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衝動。


  韓錚握住楚宴那隻腳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來,看來這個韓錚還是很不願意。


  當初那麼對待他,現在為了活下去又這幅樣子。


  「怎麼了?還不穿?」


  這對於韓錚來說簡直是個煎熬,特別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懶的看著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還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樣。


  韓錚的太陽穴青筋凸起,到最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給他穿上鞋。


  「臣已經給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為難了他一下,也算給了韓錚一個下馬威,便沒有再繼續做更過分的事。


  楚宴擺了擺手:「朕頭疼,想一個人待著。」


  韓錚一聽他身體不舒服,緊張的看了過去:「陛下可是身體不適?需要請太醫嗎?微臣留在這裡陪陛下吧!」


  韓錚這幅模樣,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留在這裡作甚?難不成會唱個小曲兒?逗朕開心?」


  誰知道韓錚當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兒。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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