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阿月?這叫得可真是親昵。
葉迦樓凝視著睡眼惺忪的俞霽月,眼神如刀。
「阿月,你怎麼不說話?」那頭還在小心翼翼地試探,絲毫沒有擾人清夢的自覺。俞霽月的思緒在溫柔的語氣和冰冷的眼神中終於慢慢地清醒過來,她的頭髮還與葉迦樓交疊在一起,混成了一團。找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才啞著嗓子懶洋洋地問道:「是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好像聽見了別的女人聲音。」那頭一聲輕笑后說出了這樣的話。
俞霽月漫不經心地瞥了身軀逐漸僵硬的葉迦樓一眼,她們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妻妻關係,被唐郁這麼一問弄得像是在偷情似的。撇了撇嘴,她的眼睛眯著了一條細線,懶聲應道:「不是你的錯覺,我左擁右抱正忙著呢,你有什麼事情就快說。」
葉迦樓的臉色有些發黑,緊抿著唇別說是說話,就連呼吸都在無意中屏住。
俞霽月看她如此反應,只覺得有意思。她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去作什麼了,指尖勾起了一抹細發,纏繞了幾圈又輕輕地去掃葉迦樓的面頰,看著她的面色霎時間如同桃花色,臉上的笑容更是開心。
「我聽說你已經回到S市了,我們不應該見上一面嗎?一個多月了阿月,我在等你的答案。其實你不說我也能夠猜到了,你最近對我的態度很是冷淡,別說是視頻通話,就連聊天都很少回復,是因為我太久不在你身邊,疏忽你了嗎?」唐郁猶在那一頭喋喋不休,放得極輕極柔的語氣中,還夾雜著幾分小委屈和不甘。「你告訴我你家地址好不好?我來找你。」相處幾個月的時間,眼見著漸漸打動了俞霽月的心,可是陡然間降至冰點,她回想起一些事情,發現自己對俞霽月一無所知,什麼樣的詢問都被她三言兩語輕巧地避過。
「不好。」俞霽月拒絕地乾脆,末了還添上了一句,「我金屋藏嬌,不能被你看見了。」
「果然是生氣了嗎?」那頭唐郁的笑聲忽然間變得輕快,「那你說我們什麼時間見上一面吧,有些事情電話里說不清楚。」
似乎是被唐郁誤會些什麼了,俞霽月眉頭皺成了一團,她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問道:「等等,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唐郁還沒說什麼,倒是葉迦樓嚇了一大跳,手一鬆手機便摔落在地上,發出了一道脆響。俞霽月奇怪地瞪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間的激動,從葉迦樓的身上爬了過去,掛在了床沿撈起了那摔在地上的手機,卻聽到了唐郁焦急的聲音。
「這是什麼響聲?發生什麼事情了?」
俞霽月笑了笑道:「沒什麼,手機掉地上了而已,你不要轉移話題,你直接告訴我,你在追我的期間是不是有女朋友?」直白的詢問像是一把刀插入了葉迦樓的心口,而那頭唐郁的反應更有意思,在顧左言他了半晌后,她開始堅決地否認,甚至要發毒誓來讓俞霽月相信,她這麼多年沒有對任何人產生愛意,幾乎所有的心思都傾倒在了她俞霽月的身上。
「擇日不如撞日,我明天就要進劇組了,不如就今天見一面吧。」最後俞霽月用這樣一句話結束了這個不太美妙的通話。
葉迦樓只覺得這戲劇性的一切荒唐而又可笑,在約了她出門後唐郁又迫不及待地聯繫了俞霽月,她當真是怕自己泄露了一些事情而影響她對俞霽月的追求嗎?前女友和現任伴侶攪和在了一起,吃一頓飯散個步,最後開間房來個肉體和靈魂的碰撞?俞霽月還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那上揚的唇角與明亮的眼睛無不顯示著她此刻的好心情。是因為一早就約到了心上人?葉迦樓在心中大呼有趣的同時,又免不了有些小酸澀和嫉妒。
「我明天就要進劇組了。」俞霽月重複了一次跟唐郁說的話,她期待地凝視著葉迦樓,原以為在經歷過一場荒村探險而有了革命情誼的她們關係會拉近一些,不再是滿腦子錢與錢的交易,可葉迦樓那張冷臉證明了事實並非如此,很多念頭只是她俞霽月的一廂情願。可是她們的身體明明是貼近著呀,她的手搭在了葉迦樓的腰上,也並沒有被無情地擊落。
「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想讓我有什麼樣的反應?」葉迦樓低頭凝視著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俞霽月的觸碰,對於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甚至是擁抱在了一起都已經免疫。她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的鄙視,懷中是賞心悅目的美人兒?不不,那絕對是老天派來折騰她的惡魔,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她便覺得渾身酸疼。冷笑一聲后,她開口道:「照你這麼說,你應該是有很長的時間不回來了,我該敲鑼打鼓大聲歡呼,終於少了一個折騰我的麻煩精。」
「葉迦樓你怎麼說話的呢?」俞霽月有些不滿了,她自覺地從葉迦樓的身上爬起來,坐直了身子與她的視線保持一個高度,抿著唇輕咳一聲似是要保持自己的氣勢和威嚴,比高冷誰還不會了,可半晌后還是在那波瀾不驚的目光中泄了氣,她應道,「我不會讓你開心的,劇組拍戲就在s市周邊的縣,或者是影視城,我每天提早一些走,溜回來完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晚飯你不要忘記給我備上一份。」
「你怎麼就知道吃呢?怎麼就不胖死你呢?」葉迦樓瞪了她一眼,頗為鄙視。
「你才是好吃懶做好嘛?」俞霽月發出了抗議,「我辛辛苦苦在外拍戲賺錢,你坐家中坐吃山空,給我準備晚餐怎麼了?累死累活的我不需要吃飯的嗎?我又不是什麼可以辟穀。」
這話題突然間上升到不讓她吃飯的地步了,葉迦樓涼涼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儘管吃,我看你嬌弱的胃怎麼來承受。」這一句話一出,俞霽月頓時陷入了萎靡的狀態,她也知道自己昨天折騰了葉迦樓半宿,也只敢小聲地抱怨她「烏鴉嘴」,更多的還是對她「豆腐心」的感激。可是昨天的藕粉桂花糖糕真的很好吃,比在外面買的可口多了。眼眸子骨碌骨碌轉動,她開始轉移話題:「我看你成天宅在家裡打遊戲也不是一個事兒,人吶,總要積極向上一點。說實話,對於你這種狀態我感到很不滿,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去奮鬥一下嗎?你是堂堂的Z大碩士生誒,淪落到這個地步你不覺得可恥嗎?要知道你的校友們在各個領域都頗有成就,比如那個登上了財經雜誌封面的趙一弦。」
「所以呢?」葉迦樓淡淡地掃了俞霽月一眼,忽然間很想伸手戳一戳她的腮幫子。
「你聽不明白嗎?」俞霽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的意思是讓你出去找一份工作,我不會一直養你的,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認為這一紙婚約能夠維持很長時間。在婚姻中,照顧你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但是當我們之間沒了這層關係后,你打算怎麼辦呢?難不成你要去找個油膩的地中海男人嗎?」
俞霽月說出這番話是真心的。
葉迦樓忽然間有些感動,但是感動之餘更多的是一種好笑。原來她在俞霽月的眼中,除了打遊戲就一無是處了嗎?要知道她在學校可是被譽為學術型人才的,很多期刊上都有她「葉迦樓」的大名好嘛?就算不用出門,靠著寫小說、專欄寫作以及翻譯等雜活,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難道我就不能找個富婆嗎?」葉迦樓順著俞霽月的話反問。
她話一出口,俞霽月頓時就急了,臉上的神色紅紅白白的,半晌后才說道:「你玩得起嗎?她們、她們……」吞吞吐吐半晌,在葉迦樓的視線下,俞霽月索性心一橫,說完了心中的話,「她們的圈子很複雜,我覺得你玩不起,恐怕沒幾天就會被折騰進醫院了,你就不能好好找一份工作嗎?」
葉迦樓眯了眯眼,有些漫不經心地應道:「找一個像你一樣的富婆不成么?」
「天下沒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你看看你自己,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會看上你嘛。」俞霽月埋汰了一句,見葉迦樓沉聲不語,忽然間警鈴大作,「你不會是想賴上我一輩子吧?我跟你,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葉迦樓的笑容很假,可是她的語氣卻像是真心實意的,「只要我不離婚,你也拿我沒轍不是?」
「你、你——」俞霽月指著葉迦樓你了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葉迦樓壓下了俞霽月的手指,柔聲一笑道:「難道我不好嗎?」
俞霽月頓時一副見了鬼的神情,她瞪了葉迦樓一眼:「如果你找不到工作的話,我來幫你找,你不能像這樣宅在家裡打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