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盛京時報》館
郝運說:「您的朋友還真多。」
劉森笑笑:「在中國,辦事沒幾個朋友怎麼行?」郝運心想一百年後的中國還是這樣,估計那時候的人誰也想不到。吃完飯,劉森非要帶著郝運去報館,郝運心想,這要是死活不肯,多少就有些反常,只好同意。反正他是從一百年後過來的人,全中國怎麼也找不到,登了也是白登,自己也沒錢,既然劉森這麼熱心腸,那就讓他出錢唄。
回到店裡不久,兩名店夥計也都到了,劉森安排好之後,就在路邊叫了輛人力車,跟郝運上車后,劉森說:「小西關高台廟。」車夫拉車就出發,郝運坐在車上,看著兩邊的街景,雖然才早上七點,但街上的行人已經很多,大都行色匆匆,穿長袍的比穿中山裝和西裝的明顯要多不少,郝運心想,看來民國初期的中國人還是喜歡穿中式衣服,他還在幻想,自己要是也來上一件長袍,會是什麼樣。
邊行邊看,郝運覺得要是真穿越到這個時代,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自己在現代也沒有父母,親人也不多,而且還要經常四處躲避仇家,現在回到1918年,雖然是舊社會,但自己有文化,在當時也算是高學歷人才,怎麼也能混口飯吃。而且以前從小說影視劇和課本中了解過,民國時期還是有很多令人嚮往的東西,那時候的中國人還很傳統,國民風氣整體比較淳樸,說不定自己還能有一番作為呢。
郝運這麼想著,忽然又回想起剛才的記憶中有「四處躲避仇家的」內容,他頓時緊張起來,是不是又記起什麼了?自己在2018年到底經歷過什麼,為什麼要到處躲仇家,得罪過誰嗎?
奇怪的是,郝運越是這麼認真回憶,就越什麼也記不起來。
人力車從四平街往小西關走,路上兩旁都是店鋪,有的剛剛開門,老闆和店夥伴還在卸窗戶和門上的板子。有的則已經開業,一般都是飯莊和小吃攤,通常都是在路邊擺著很多小桌,食客們都圍坐在桌邊吃著,無非也是油條、豆腐腦和米粥之類的東西。郝運看到這些食客當中,既有穿破舊短衣的,也有穿講究長袍的,還有穿西裝的,但多數還都是那種穿粗布衣褲的人,而且無一例外,全都是面黃肌瘦,好像長年吃不飽似的,而且還挺黑。但那些穿西裝和長袍的就好得多,麵皮白凈,也沒那麼黑瘦。
看著這些吃著熱氣騰騰食物的人,郝運心想,如果之前的猜測是有人設局給自己看,但這得多大的局?從農村到縣城,從縣城到鞍山,從鞍山到瀋陽,到處都是群眾演員,演戲給自己看嗎?去哪找那麼多面黃肌瘦的人?現代的中國可不好找。
他覺得不太現實,可要說真是穿越到了一百年前,郝運怎麼也無法接受。雖然剛才他還覺得這個時代也不錯,可畢竟是生活在2018年的人,忽然放到1918年,怎麼過?衣食住行都這麼落後,雖然在這個時代,很多人可能覺得已經很先進了,比如路燈和火車,在這個時候絕對是新生事物,可在郝運眼中卻極度落伍。
郝運坐在車中,看到路上的行人除了中國人外還有日本人,有男有女,男人是日式黑色或深灰長袍,就像那種睡袍,腳上穿著白襪子和木屐,有的男人身邊還跟著日本女性,穿白色和帶有圖案的和服,頭髮高高地挽著,也穿木屐,走著小碎步。另外還看到有歐美人,身穿西裝,高鼻深目。郝運心想,看來奉天不愧為東三省第一大城市,也算國際化了。
轉眼人力車就出了一個城門,門樓很舊也很高,上面有個橫匾,寫著「懷遠門」三個大字,旁邊還有滿文。郝運心想,原來這就是懷遠門,後來重建的也這麼高大,但太新了,這個雖然破舊,但看起來卻很有感覺。那時的瀋陽肯定還是一座方城,四面都保留著城門,到時候有機會肯定要都去看看。
十幾分鐘后,郝運看到路邊有座雄偉的寺廟,山門很高,門外的台階足有十幾階,起碼也得有兩三米,廟門上方的匾額寫著「望雲寺」三個大字。人力車經過寺廟后,大概五六十米拐個彎,進了小衚衕,然後在一棟的日式小樓前停住。劉森付了車錢,郝運看到這小樓還有個院子,都是鐵柵欄圍牆,看起來很講究,大門旁邊有塊豎匾,寫有「盛京時報館」的字樣。
劉森帶著郝運進了小樓,沿走廊往前行,郝運看到兩側都是辦公室,有的擺著辦公桌椅,很多人坐著看稿子,旁邊都堆得滿滿的文件,有的把很多黑白照片放在牆上欣賞,有的裡面是機器,有穿藍制服的工人拿著方形的、深藍色的木板在仔細檢查,有的人在屋裡把很多長方形的小鉛塊放在桌上,認認真真地拼著。
上到二樓,有個戴眼鏡的女士急匆匆地走出來,約三十來歲,穿著豎條紋的棉布旗袍,高跟鞋,頭髮燙著波浪,長得挺漂亮,身材也還不錯,手裡拿著兩張紙,邊走邊看。一看到劉森,她就笑道:「你怎麼來啦?」
「帶了個朋友過來。」劉森引見雙方,郝運得知這女士名叫張一美,是《盛京時報》的四大主編之一,已經在報館工作六七年,很得總經理賞識。
聽完劉森講了郝運的經歷之後,張一美非常驚訝:「失憶了?還有這種事!沒關係,只要您能肯定自己是奉天人,就能找到家!本報每期的發行量都有兩萬五千多份,這麼多人都在看,一傳十、十傳百,怎麼也能傳到你的親朋好友耳朵里。但最好把您的照片也給登上,不然不方便。」
郝運問:「有這個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