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6號樣本
年輕男子眼中含著淚花,慢慢說:「你們、你們都覺得我有病,都說我可憐,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幸福的,只有我一個人痛苦,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活啦!」說完就要舉刀自殘。宮本夫人連忙去奪刀,這時保姆也推門進來,兩人共同把水果刀奪下來。年輕男子頹廢地坐在地上,再也不起來。
保姆彎腰去拉他胳膊:「真雄少爺,下樓吃飯去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味噌湯啊。」
宮本真雄用力掙開保姆哭:「我再也不吃飯了,就讓我活活餓死!」宮本純一郎說那樣最好,免得我們總是跟你操心沒完。宮本真雄邊哭邊咳嗽,保姆用力把他拽起來,架著走出卧室。他的咳嗽聲仍然遠遠傳來,中間還夾雜著咒罵聲和哭聲。
宮本純一郎坐在床邊,垂頭喪氣。宮本夫人坐在他身邊,低聲勸慰。宮本純一郎沮喪地說:「他是不是真瘋了……」
「當然不是啦!」宮本夫人笑著說,「你開製藥廠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生病人的痛苦?尤其慢性病,會讓患者的脾氣越來越壞的。真雄病了十幾年,怎麼都治不好,他現在只不過偶爾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一下,已經很好了,換成別人,可能早就會自殺死掉。」
宮本純一郎抬頭看著她,問:「是真的嗎?」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宮本純一郎眼眶開始濕潤,輕輕摸了摸妻子的臉:「真是、真是難為你了,對不起。」
「夫妻之間說這些,那多沒有意思。」宮本夫人微笑。
宮本純一郎說:「可是、可是想到剛才他居然對你那麼做,我就很生氣!你是他母親,他無非就是想演個戲,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為什麼對你這樣?太過分了!」
宮本夫人低著頭回答:「當時我也很生氣,可想到他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們造成,也就沒那麼生氣了。或者說,他現在做得越過分,就說明當年那件事對他的傷害越大,做為父母,我也就更加自責。」
宮本純一郎沉默,最後嘆著氣:「誰也料不到會出現那種事!老天爺想做什麼,真是誰也猜不出來……」宮本夫人站起來,挽起丈夫的胳膊,兩人慢慢走出卧室。
晚飯很豐盛,宮本真雄坐著吃,邊吃邊咳嗽。正在他喝水的時候,忽然劇烈咳出來,水噴了坐在對面的宮本純一郎滿臉滿身都是,還夾有大米飯粒。他生氣地說:「你這是怎麼回事?」
宮本真雄連忙過去擦:「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保姆代替宮本真雄給宮本純一郎處理,他生氣地甩開,轉身上樓。洗臉后又在卧室換了件衣服,宮本純一郎徑直走出家門,妻子連忙在後面追問要去哪裡。
「到公司看看,有些事要處理。」宮本純一郎頭也不回地說。
他親自開車半個小時,來到大阪市郊的某居酒屋,進去后坐在前台的高椅子上,叫了壺清酒和生魚片、壽司等菜,慢慢地吃喝。天漸漸黑下來,宮本純一郎已經喝掉兩壺清酒,他掏出手機發了條簡訊,付賬離開。
開車來到堂庭製藥的大樓,宮本純一郎走進大樓的前廳,值班保安正在捧著手機看視頻,見社長這麼晚獨自到來,嚇得手機都快掉了,連忙站起身敬禮,並問社長有什麼事是否需要幫助。宮本純一郎擺擺手:「不用管我。」
進了電梯,宮本純一郎將戒指放在感應器上,然後按下負二層按鈕。開門后,兩個穿白大褂、醫生打扮的人正站在走廊閑談,看到宮本純一郎出來,兩人連忙恭敬地行禮,年長的那人說:「社長,稻川主任正在等您呢,我帶您過去。」宮本純一郎點了點頭,三人共同拐過兩條走廊,地面鋪著白色瓷磚,兩側牆壁也刷著白色漆,所有的門也都是白色金屬門。
「我來刷卡!」三人來到某扇門前,那年長醫生用掛在胸前的磁卡打開金屬門,裡面是個類似休息室的地方,右側也有扇鐵門,左側是幾塊彩色屏幕,顯示著監控畫面,畫面中的房間內有個男人全身赤裸,躺在白色金屬病床上,手和腳都用黑皮帶扎著,男人全身不動,雙眼緊閉。屏幕側面有很多數據,有數字也有波形顯示。
屏幕前有兩個人站著交談,一個約五十歲上下,手裡拿著筆和本子,另一個年輕些,兩人均穿白大褂。宮本純一郎走過去問那中年男人:「稻川,情況怎麼樣?」
稻川主任回答:「已經過去48小時了,6號樣本還在深度昏睡,用探針紮腳底也沒反應。」
「又失敗?」宮本純一郎看著他。稻川主任有些尷尬,乾咳兩聲沒回答。這時,彩色屏幕中的那男人手腳動了動,屏幕右側的數字開始變化,波形的波動也明顯加大。稻川主任立刻打起精神,拍了拍旁邊那年輕人的肩膀,這人用磁卡刷開右側的金屬門快步進去,裡面就是彩色屏幕監控的房間,金屬門隨即自動滑動關閉,年輕人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中。他來到病床前彎下腰,似乎在仔細檢查那赤裸男子的面部。
宮本純一郎來了精神:「真的醒過來了嗎?」
「好像是!」稻川主任很高興,「這可是好消息,大半年中試驗了五十多人,今天終於成功了一次!」
宮本純一郎點點頭,非常讚許地說:「都是你稻川主任的功勞,要是6號樣本最後真的能恢復正常,我也好在董事會上提出關於你職位的議案,那些傢伙也就不太好再找理由反駁了。」
稻川主任連忙面對宮本純一郎連連鞠躬:「非常感謝,感謝社長的關照!」
忽然從屏幕下方的揚聲器中傳出兩聲金屬鐵鏈相碰的聲音。屏幕中的年輕人直起腰,說:「社長、稻川主任,6號樣本睜眼睛了!」說完他後退半步,好讓屏幕看得更清楚。果然,在畫面中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赤裸男子雙眼睜開,手和腳也在不停地動彈,扎在手腕和腳踝的黑色皮帶上的鋼扣,與金屬病床互相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