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
「阿羽，你怎麼了？！」秦千瀟立馬趕到施羽身邊，也顧不上什麼隔閡，直接握住了施羽的手，碰到的卻是一遍冰涼。
從一大早忙活到現在，施羽根本沒有吃過東西，而且這些天的冷戰讓她心神不寧飲食也不規律，這樣一來犯胃病倒是理所當然的了。施羽的胃一陣陣的絞痛，因這疼痛她不自覺的弓下了身子卻不能減緩這痛苦半分。她看見秦千瀟握住自己的手，身體下意識想抽出，腹部的疼痛卻讓她使不出一點力氣。隔了半晌，施羽才咬牙憋出一句話:「……沒……事……」
秦千瀟見施羽這副急於掙脫她的樣子，心中雖酸澀但仍沒有放開施羽的手，反而柔聲說道:「別逞強了，好嗎？」
秦千瀟輕柔的聲音彷彿就在耳畔，像小貓的肉墊一般軟軟的拍在心尖上，只一瞬間施羽就失了神，怔怔地看著秦千瀟，明明剛才自己才用那種對待陌生人一般的語氣傷害過她。
但為什麼你現在要如此在意我呢，我明明才傷害過你……
求求你，不要再讓我陷進去了……
但像是為了破壞這難得的氣氛，施羽腹中的絞痛再次來襲，比剛才還要劇烈，她猛地彎下了腰，被握住的那隻手也不自覺的抓緊了秦千瀟的手。
那邊的陶林凜和程雲歌兩人當然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陶林凜看到施羽這副模樣就知道她胃病犯了，當下就急著要過去看看。可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程雲歌拉住了。
「你幹嘛？！」陶林凜正著急施羽的情況，一下子沒控制好大聲叫了出來。
程雲歌也不惱，反而用手指在垂下的頭髮上打了個轉，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難道不是要幫那兩個人嗎？現在過去只會壞事的吧。」
陶林凜聽了程雲歌的話，硬生生的憋下想衝過去的衝動，退了兩步跟程雲歌站在一起，但眼睛卻一直盯著施羽那邊，如果情況仍不見好轉她可能還是會趕到那邊。
秦千瀟的手被施羽抓得生疼，剛才還沒有力氣的她現在卻突然攥緊了自己的手，可以想到這疼痛來得多麼劇烈和突然。
秦千瀟忙不迭的打開自己的包，或許是因為太過慌忙，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今早帶走的那個小藥瓶。
施羽的額頭已經浸出了幾滴冷汗，劃過眉梢為臉龐添了幾分病弱感。她抬眼看著秦千瀟的動作愰了神，此刻秦千瀟背對著陽光，外面的太陽照進來，反射的光剛好把她的臉遮住。遮住了慌張，遮住了在意，遮住了過去的一切，彷彿她真的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這明明是施羽最想要的感受，此刻卻偏偏不願意接受。施羽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摟過面前那人纖細的腰肢往自己身前一帶，那人踉蹌了幾步，靠得自己更近了。秦千瀟的臉終於重新出現在自己眼裡，施羽看見她臉上的驚慌和詫異微微一抬嘴角，然後放下了摟在她腰間的手低下了頭。
秦千瀟雖詫異施羽的舉動，但看到她的嘴唇越發泛白時便把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後。秦千瀟擰開小藥瓶的的蓋子，倒出來幾顆葯。如果施羽這個時候沒有低下頭，她會發現秦千瀟的手在顫抖，並且秦千瀟在倒葯的時候全程沒有盯著手心，就連倒多了都不知道，秦千瀟的臉色不比施羽好半分，對她來說那瓶葯就像是什麼洪水猛獸。
秦千瀟抓過桌上那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和葯一起遞到施羽面前:「這是胃藥，你吃一點吧。」
施羽看了一眼秦千瀟手裡的葯，接過她手裡葯的同時也拿過置於桌上的小藥瓶，將多餘的份量倒回去，再一口吞下手裡的葯，接過秦千瀟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把葯咽下去。
秦千瀟坐在施羽旁邊，看施羽仰著頭、緊抿嘴唇的樣子，手下意識的覆在施羽的小腹上。
秦千瀟溫軟的手掌輕輕的放在施羽小腹上，她的手不會太燙也不會太冰，溫度剛好合適，即能減去夏日的燥熱，也能撫慰胃疼帶來的痛苦。
夏天的衣服料子薄，施羽雖然仰著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秦千瀟手心的溫度。那雙手在自己小腹上不輕不重的按壓，也一點點按在自己的心頭。她微微側過頭，瞧見秦千瀟滿臉的擔憂，動作溫柔到極致。施羽回過頭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份溫柔能夠來得早一些，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是如今這種狀況？
不知過了多久，施羽腹中的絞痛感終於緩解了許多，剛想起身活動活動，肩頭卻忽的一沉，將她的動作壓了下去。
施羽疑惑的偏過頭，看到的是秦千瀟安穩的睡顏。
這也不能怪秦千瀟，因著這些天的冷戰，她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再加上每日每夜在公司工作，勞累幾乎衝垮了她的身子。在施羽身邊她才能安心，方才的氣氛使得兩人稍稍近了一些，多日的緊張鬆了一些，疲憊感也隨之而來，竟在這時沉沉睡去。
施羽這時才敢大膽打量起多日不見的她。
即便是眼底淡淡的一圈青黑也遮不了她好看的容顏。她的模樣比起兩年前多了一些嫵媚和成熟，這般樣貌不管是男女或許都會沉溺其中。如上等暖玉般細膩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觸碰，眼上的睫毛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樑往下是飽滿的紅唇，那雙水潤的紅唇微張，彷彿在向施羽透露出什麼信息。
這副光景讓施羽回想起了兩年前那個下午，她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情不自禁的吻了秦千瀟。
施羽苦笑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把秦千瀟推開。
外面日頭正盛，陽光漸漸的偏到秦千瀟的雙眼上。或許是被這陽光照的不太舒服，秦千瀟皺起了眉頭，嘴裡流出一絲嗚咽。
施羽趕緊伸出另一隻手停在秦千瀟雙眼上方為她遮擋太陽，她的臉很小，施羽的手遮住了她臉的大部分，可以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巴掌臉。等到施羽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的舉動，心底雖不願承認，可她依舊還是在意這個人，就連這麼一個個微小的動作都能透露出她對她的在意。
愛是愛到了骨子裡，忘不掉也改不掉。
夏日裡吹起難得的微風，輕輕掃起秦千瀟額前的髮絲。看著她安穩的靠在自己肩上，施羽眼裡也流露出一點點溫柔，不過瞬間就收了回去，再次埋在心中深不見底的地方。
秦千瀟靠在施羽肩上睡的安穩，而施羽靜靜的看著她，眼裡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彷彿這一刻世界只剩下彼此。
就這樣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先前去吃飯的那批人也回來了。
「學姐！」她們沒有看到秦千瀟靠在施羽身上睡覺，剛過來就大聲喊了出來。
施羽連忙收回遮在秦千瀟眼睛上方的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早已來不及了，察覺到旁邊那人的動作她就知道她醒了，也不知是因為別人的喊聲還是因為失去了障礙而直直照到臉上的陽光。
秦千瀟剛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迷糊，眨了幾次眼才明白現在的狀況。她趕緊從施羽的肩上離開，生怕慢了一點就惹得她不高興。
施羽對秦千瀟的動作沒多說什麼，而是揉了揉酸軟的手臂和肩膀，為了讓秦千瀟睡的安穩，她替她遮擋陽光的手和承載著她重量的肩膀都幾乎沒動過。
那群人走近了才發現秦千瀟，大都被秦千瀟的相貌驚艷到。也有少數幾個大二的學生認出了秦千瀟。
「這是秦千瀟學姐嗎？」有個大膽的大二學生問了出來，秦千瀟自然也聽到了，對那個人報以一笑:「對，我是。」
人群瞬間躁動起來，雖然他們沒見過秦千瀟但不代表沒聽說過。秦千瀟還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熟知，現在畢了業還是人氣不減。
施羽退了兩步，看著被人群圍住的秦千瀟。她永遠是人群中最矚目的那一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施羽又想到了以前，以前她也總是這樣被人擠到外面，只能遠遠的看著秦千瀟，現在也是跟以前一樣。
似乎是有所感應，秦千瀟向施羽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落寞。
難道以前她也是這樣的嗎？
秦千瀟看了施羽的漫畫，這樣的場景似乎不在少數，以往她總是被人群簇擁著便忘了施羽。
秦千瀟咬咬唇，對周圍的人歉意一笑:「麻煩讓一讓。」
施羽看到秦千瀟從那群人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自己身前，抓住了自己的手，對自己嫣然一笑:「阿羽。」
或許跟以前不一樣了。
秦千瀟回過頭跟那群人解釋道:「這次我是來看她的。」
施羽聽見什麼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許久未聽見的聲音，熟悉卻又陌生。
後來，秦千瀟告訴她，那是心弦被扣動的聲音。
施羽在一片「你們居然認識」的唏噓聲中掙開了秦千瀟的手，在看見秦千瀟眼裡的受傷的時候那個聲音才消失不見。
「阿羽小寶貝——」陶林凜也過來了，身後跟著程雲歌。
陶林凜的知名度比秦千瀟還要高，認識的人也就多了，所以這次被圍住的人換作是她了。
施羽退了好幾步，盡量離那人群遠一點。秦千瀟見此也立馬跟了上去。施羽察覺到秦千瀟跟過來的腳步，不悅的問道:「你今天不上班嗎？」
「我今天請假了。」秦千瀟怎麼可能聽不出施羽想讓她走的意思，但還是決定厚著臉皮留下來。
「當老闆就是輕鬆。」施羽略帶嘲諷的說道。
秦千瀟很想開口解釋，她為了今天能夠空出這一天時間，前些天常常工作到深夜。但是面對這個人，似乎所有的解釋都沒用，終究還是閉了口。
施羽看到秦千瀟沒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便徑直坐下。她瞟了一眼旁邊乖乖站著的秦千瀟，隔了好一會才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不客氣的說道:「傻站著幹嘛，你要一直站著等我一下午嗎？快坐！」
秦千瀟看著施羽不耐的側顏，眨巴眨巴小鹿般純良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乖巧的回應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