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你的美貌是來幹嘛的
「讓她再親我一次！」
雲夢兮擠著眉, 一本正經的說道。
「……」
君莫逆無力扶額, 真的是被她打敗了，其實他早該就知道, 云云向來直接, 這次雖然破天荒的一個人在這裡糾結猶豫了這麼久, 但結果總該不會太出人意料，因為到了最後她糾結得煩了, 一定還是會用最直接簡單的方式去解決。
「你確定嗎？」他聳了聳肩, 隨口問道。
「當然了啊，」雲夢兮憤憤然, 「這些天那傢伙在外面逍遙自在的歷練，卻害我在這裡糾結苦惱，方才還為此淋了雨，我怎麼著也得讓她補償補償吧，再說了，被親的人是我誒, 說起來，還是我吃虧吧……」
她在那邊碎碎念, 君莫逆則在一旁瘋狂扮鬼臉翻白眼外加吐槽。
親一下可能會要命的，他伸手揉了揉自己還隱隱作痛的胸口，心裡暗暗排腹, 自己一個和她同等修為的人都差點被打得重傷, 可見她無意識的出手是有多沒輕沒重, 若她的確是對阿離心動了, 阿離親一下，應該不會有事，但若是另外一種情況……
他抖了抖肩，心底濃濃的擔憂，那弱得跟小雞仔一樣的阿離，可能會被一掌拍死吧!嘖嘖，他咂了咂舌，心裡為那還毫不知情的阿離默哀。
「喂喂喂，你那什麼表情？我就讓她親一下我，又不是要吞了她，怎麼感覺你那表情就像我要對她做什麼似的。」雲夢兮鄙夷的看著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真以為自己就是那種只顧自己感受的人啊，她還是會考慮小崽子的安全的好不好。
「那可不一定！」
「真的啦，我不會傷害到她的，因為在讓她親我之前，我會暫時封印自己的靈力，那樣就算我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會傷害到她的。」
「哦、啊~，你是說……」
封印自己的修為？她突然脫口而出的話讓君莫逆怔愣在了那裡，他看著雲夢兮，只覺得腦子裡面轟轟作響，臉上本來的打趣玩味消失不見，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因為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完全明白了什麼。
之前以為云云只是說說而已，所以並沒有當真，但現在看來，她似乎的確是動了真格了，連封印自己的修為都想好了，要知道，一般人是絕不會輕易封印修為，雖然只是片刻，但若是被有心人察覺，後果可是不堪設想，而且對於她而言，封印修為的風險遠遠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可這種有巨大風險的決定，竟然被她輕易說出來，而且言辭間毫無猶豫，那就說明這並非倉促之間做出的，而是從她說出那句話的之前，早就已經考慮過了。
他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鼓著腮幫子面帶糾結的女子，只覺得心底下沉得厲害，看起來似乎不用再去確認了，他的云云，他守護了將近三百年的女子，可能往後，她的身邊，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這些天的糾結苦惱，其實毫無意義，因為她的心，其實早就偏向了阿離……
君莫逆只覺得心裏面澀得發苦，他守護了她將近三百年，所以他一直知道，云云看似對待任何人都謙和有禮，但實則，她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無論是誰，都在她心裡掀不起任何波瀾，這一點，就連師叔也不例外。雖然她隱得很好，但相處久了，總還是會察覺到的，可修仙者大多如此，他當時本來並未在意，然而卻又在無意之中察覺到了云云其實一直都在渴望愛，不是渴望別人對她的愛，而是她渴望愛別人。
而這次阿離無意的親近，無疑是讓她冷凝的心有了活絡的跡象，雖然一開始那突如其來的陌生悸動讓她逃了，但在那之後，卻是回味，回味過後，是留戀，甚至到了最後，剩下的只有貪戀了。
是的，貪戀，她貪戀上了阿離帶給她的心動……
從前她雖然待人疏離，對於別人的刻意親近，她雖然心裡抗拒，但卻會自己迴避，至少不會無意識的對別人出手。
可就在方才自己試探她的時候，她無意識的出手抵抗，甚至連她自己出手的力道都不知道控制，因為在她心中，潛意識的覺得能夠親近她的只有阿離，因為她想要的那種心動，只能是阿離給的。
君莫逆搖頭失聲笑出，他不得不承認，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但他一直守護的云云，確實已經對阿離情根深種了，甚至連身體都本能的帶著對阿離絕對的忠誠，不容許其他人靠近。
可這些她本人卻不知道，因為在那些所謂的感情面前，他的云云，也變得了茫然，變得了不自信，她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動了心，所以她想要再次確認，可在那同時，她卻也在猶豫，她的猶豫，並不是因為害怕會像無意識的傷到他一樣傷害到阿離，而是因為——周全!
他抬頭看著喃喃自語兀自糾結的雲夢兮，雖然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動了心，但在這幾天的糾結當中，她其實考慮到了各種結果，並且為了各種結果都做出了周全的打算，可越是周全的打算，她所要考慮的也就越多，也就越是糾結猶豫，糾結到最後，她甚至連邁出去見阿離的第一步都在糾結了!
「你所考慮的後果是怎樣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用沙啞得厲害的嗓子開口的，只是覺得心裡悶得慌。
「什麼後果？」雲夢兮本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面，冷不防的被他這樣一問，竟有片刻的失神，就連他聲音裡面明顯的異樣都沒有察覺到。
「你確認過後的後果，若是你確認沒有對阿離動心，那一切自然是如舊，但若是你真的……」
「若是我真的對阿離有不一樣的感覺，我還是會考慮她的感受的，若是她對我，只是對待師姐一樣敬重，那我不會強求的，不會強求的!」她的聲音漸漸降低，到最後就像是低喃一般微不可聞，就連眸光也有一瞬的黯淡，只是很快恢復了色彩，「但若是她也正好喜歡我，而我也正好對她有感覺，那我為什麼要放棄呢？」
君莫逆看著她，果然，她考慮得最多的還是阿離，所以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問的其實是她而不是阿離。
「我不是說阿離，我說的是你，你知道你一動心，會有什麼後果嗎？」
「不就是清修路斷，修為盡散嗎？」雲夢兮說得隨意，似乎她說的不是關乎自己生死的大事，而是一件微不可微的小事。
她無所謂的模樣讓君莫逆只覺得肺都要被氣炸了，他冷冷的說道：「清修路斷，修為盡散，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其間的痛苦完全是你想象不到的，我現在懷疑，當初你選這條路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看過前車之鑒，你可知到清修一路，若是心生雜念，前路盡毀不說，你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
看他這般激動，知曉對方是在關心自己，雲夢兮心頭一暖，開口說道：「我知道的，清修的所有一切，我都知道，否則當時我也不會選這條路，只是我實在低估看世事無常這四個字，本以為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可沒想到，中途會跑出來一個阿離，」她說著說著，竟輕聲笑了出來，「如果我知道自己還有可能會動心，如果我當年遇到的是阿離，我想我絕不會選這條路的。」
「所以你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毀了自己的清修嗎？」君莫逆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不一定，不一定的……」雲夢兮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眼底帶著濃濃的惆悵，「若是阿離對我無意，我也不會強求，揮斷情絲，免受其擾，繼續我的清修之路!」
君莫逆滿臉震驚，當年她選擇清修的時候，師叔就說過，要她斬斷情絲，斷絕七情六慾，可她卻死都不肯，可如今，她卻不想為了阿離為難，甘願自斷情根，到底是怎樣深的情意，才會讓她甘願做到如此!
「可是……」
「誒~其實真的不一定啦，我不一定會對阿離動心啦，到時候若我真的沒有動心，那我不還是一樣的清修嘛!」不待君莫逆說完，她便大聲的打斷他。
「可你總得面對事實，你知道的，你其實也有可能會和阿離相愛，那樣的後果，你想過沒有？」君莫逆不想自己這麼殘忍，可他知道，那才是最有可能的結果，他知道，如果她對阿離坦白，阿離一定不會拒絕她。
因為早在云云動心之前，阿離其實就已經對她有了情，不但有情，甚至還有很強的佔有慾，只是阿離一直隱藏得很好，若非上次云云受傷，他不小心看到了阿離眼中的那道紅光，否則他也不會知道。
想到云云為了她不顧一切的去了試煉場的小世界，甚至還受了傷，那時他便知道，若是讓她繼續待在云云身邊，遲早會給云云的清修帶來困擾，所以為了保住她的清修之路，他將她的過往以及清修的事情告訴了阿離，本意是想著讓阿離知難而退，只是他沒有想到，就在她離開的這麼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不到，她就徹底的擾亂了云云的心。
他苦笑一聲，若是當初自己沒有自作聰明，那現在是不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聽他這麼說到，雲夢兮一怔，她的右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心臟的位置，感受著自己的心跳，「魚與熊掌，向來不可兼得，若真的到了要在她和清修之間選一個的話，我想，我應該不會放棄她。更何況，就算清修路毀，我也絕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就這樣肯定？」
「是的，清修一路，重要的是修心，恰如師尊所說，心不靜，再難進階，除非斷情絕愛，否則清修路斷是遲早的事，這一點，其實早在我選這條路的時候師尊就已經想到了。」
「師叔早知道？」
「是的，她說我心太大，總有一天會吃虧的，所以她讓我斬斷情絲，斷絕七情六慾，可是我卻固執的不肯，她拿我沒辦法，所以她將自己的本命法器放在我的靈台，說是萬一哪天我想不開，她不在身邊，那玩意還可以護我一命……」
「阿嚏~」
雲夢兮不知道的事，在她的話落下的時候，九幽大陸凡界霽越皇朝的國師府傳來一聲響亮的噴嚏聲，如果修仙界有人在此，就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消失了百年之久的修仙界第一人寒尊，此刻正毫無形象的捂著臉，尷尬看著書案對面端坐著認真看案卷的女人。
「夜深露重，國師大人可要保重身體，才能繼續為我霽越效力！」她尷尬的小動作女人毫不在意，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兀自在那裡認真的翻看手中的卷宗，就連那看似關切的問候都顯得毫無誠意。
寒寂雪撇了撇嘴，一臉幽怨的看著她，「萱萱~」
「君臣有別，國師還是不要喚本宮閨名的好！」齊萱毓換了一本卷宗繼續埋頭。
「哦，殿下，我錯了……」寒寂雪一臉委屈，修仙界除了自己那個目無尊長的小徒弟，還有哪個敢這樣對自己甩臉子，誰見了自己不都得敬讓三分，可偏偏這個凡界的女人就敢，自己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還要低聲下氣的求原諒，更可怕的是自己對此還甘之如飴。
「哦，國師何錯之有啊？」聞言，齊萱毓終於將視線從卷宗上面移開，抬頭正視寒寂雪，她的眸光淡淡，可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讓整個氣氛不知不覺的凝重了幾分。
被她這樣看著，寒寂雪突然有些心虛，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虛，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認錯就肯定是對的了。
「我……我不知道，可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我錯了……」
「呵，既然國師沒錯，那就繼續看吧！」見她委屈的小模樣，齊萱毓冷笑一聲，薄唇吐出幾個讓寒寂雪抓狂的字。
「可是……」
「嗯~」
「好啦好啦，我看，我看！」寒寂雪苦大仇深的看著案上將近半人高的幾摞案卷，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蒼蠅，她真不知道哪裡錯了啊，而且這些東西自己明明早已經印在腦子裡面了，為什麼還要自己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一遍呢。
「唉」寒寂雪苦著臉嘆了嘆氣，認命的拿起文案的的案卷繼續看了起來。
她沒有看到的是，在她繼續埋下頭的時候，對面的女人抬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了一絲狡猾的笑意。
「什麼？你說蒼穹寶鑒在你的靈台里!!!」君莫逆震驚的大叫起來，怪不得那麼寵她的師叔肯放心讓她修習清修，原來早有準備。
蒼穹寶鑒是從上古流傳而來的寶錄，裡面記錄了上古蒼穹的所有事情，不管是流傳至今的，還是不為人知的功法秘聞，裡面通通都有記載，可以說是修仙界裡面唯一一部記載上古的百科全書。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是修仙界唯一一個靈智全開擁有器靈的法器，它有自己獨立的意識，可以和除了契約主人之外的其他人交流，但卻不會透露自身裡面記載的任何信息。
可是……
君莫逆摸了摸下巴，雖然蒼穹寶鑒有納山河，羅萬象之能，可如果僅僅是為了在云云放棄清修散盡修為的時候護她一命，這樣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啊，當然他不是覺得云云的命不重要，他只是覺得這樣好像有些奇怪，畢竟蒼穹寶鑒最大的作用是鎮壓而不是守護，既然這樣，師叔為什麼不選一個守護型的法器呢，雖然高階的守護型法器幾乎沒有，但憑著師叔的能力，就算沒有，也可以弄一個出來，為什麼還要冒那麼大的風險，用上自己的本命法器呢？
「是的，」雲夢兮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想想，老不死的有時候還是挺靠譜的，「她說我心有雜念，但見我死心眼的要選那條路，所以她放手讓我去嘗試，她說，嘗試過了，失敗了，才會懂得裡面的磨練痛苦，往後才會老老實實的修行。」
「怪不得你毫不在意自己的清修，原來是有恃無恐啊!」君莫逆點了點頭，或許他真的想多了，師叔那麼疼她，用上自己的本命法器只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吧!
「其實也不算是有恃無恐啦，我還是很重視自己小命的好不好，所以當時她將蒼穹寶鑒放進去的時候我都沒有拒絕，就是想著有備無患嘛!」
「是嗎？」君莫逆看著她，眼睛咕嚕嚕的轉了轉，「可是就算師叔用上自己的本命法器護你一命，你的修為還是會慢慢散去，再加上你早已過了元嬰期，到時候你的修為倒退，先是元嬰消退，再是金丹碎裂，到最後你的靈台就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力了，其間的疼痛，蒼穹寶鑒可不會替你承受，你忍得了嗎你？」
「咦~你別說的這麼恐怖好不好，怪嚇人的。」雲夢兮縮了縮脖子，好像挺嚇人的樣子誒，她咬了咬唇，皺起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覺得，或許我對阿離，就只是師姐對師妹的感情而已！」
「……」君莫逆笑得玩味，「那你為什麼糾結這麼久？」
「額……」雲夢兮語塞，她不知道啊！
君莫逆嘴角彎起一道幅度，「你現在也沒了後顧之憂，只不過去找阿離確認一下，為什麼遲遲不肯去呢？」
雲夢兮戳了戳桌角，有些糾結的說道：「我的確是沒有後顧之憂，但我還沒有想好…怎樣才能讓阿離親我？我總不能見到她，就直接說讓她親我一下吧，萬一她不肯怎麼辦，難不成我還要強迫人家……」
得，又開始碎碎念了，君莫逆無力的翻了翻白眼，看來她對阿離還真的挺看重的。
他看著又在那裡撐著腦袋開始糾結的人，突然起了一個壞心眼。
「唔~我發現……」
說到一半的話成功的引起了雲夢兮的好奇心，她開口問道：「你發現什麼？」
「嗯~」君莫逆勾起唇角，狀似無意的看了看四周，像是確認好了什麼似的，他開口說道，「我發現，到了關鍵時刻，你渾身上下，除了長得好看了一點外，其他的沒有一點用。」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雲夢兮順手就抄起桌上的茶杯扔過去，卻被他迅速的躲過了。
君莫逆早就觀察好了地形，所以在她將茶杯扔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換了個絕好的位置。
「你自己好好想想啊，你覺得你的美貌能用來干點什麼…」話還未說完，便幾個茶杯接二連三的飛了過來，他一邊按照自己早就計劃好的位置躲開茶杯，一邊繼續說道，「哼~師妹你這裡太危險，師兄我啊，就先撤了，不過你放心，在你去找阿離的這段時間，師兄我啊，會幫你看好翎祁的，祝福你和阿離~」
他的餘音回蕩在雲夢兮耳邊，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君、莫、逆!」
紫光閃過，只聽見一聲慘叫，雲夢兮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冷笑一聲，「哼，想讓本座出賣美色，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