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虛情假意
驀地褚雲又想到了什麼,低著眉說道:「我突然圜室里有一條秘密通道, 不知這件事與錦繡有沒有聯繫。」
「秘密通道?」尉遲善從未聽說過太常寺有什麼密道, 或許這個太常卿隱瞞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嗯,太常卿不許任何人進去, 所以那裡倒是成了太常寺的禁地。」褚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密道的緣故才被設為禁地。
「雲兒, 這事還多虧了你給我的那個藥方, 若聖上處置了蘇淮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尉遲善的目光極為認真,如同春日的陽光一般燦爛。
「那藥方是明崇隱給我的,我只希望你能不再對他有那麼大的成見。」若不是因為明崇隱的藥方, 也不會治好那孩子的病, 也不會讓那婦人供出他的罪行, 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才讓褚雲度過危機。
「只要蘇淮能定罪,我日後一定不會虧待你們。」尉遲善笑了笑卻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數日後, 褚雲來到勤政殿, 褚秀拉著她的手一直問個沒完, 「表姐,我聽說你在千秋宴為朕準備了一個驚喜,是什麼樣的驚喜啊?」
「現在還不能告訴聖上,微臣已讓臨夢
台警場排練當日的歌舞,到時候聖上您就會看到了。」褚雲無奈, 近日已在臨夢台排練歌舞, 後日便是千秋宴, 她也希望萌見到明崇隱回來。
褚秀有些失落,呢喃道:「這麼神秘啊。」
這些話讓一旁的范中殊聽見了,他離開了勤政殿後親自登門見了蘇清烈,蘇清烈還在為兒子的事情傷神,見他來很快便吐露了他的心事,「尉遲善和他妹妹害了我的兒,這仇老夫非報不可。」
「我聽說尉遲雲打算在千秋宴上向聖上進獻歌舞。」范中殊一旁目光閃爍,打算為他出謀劃策。
蘇清烈面帶慍色,陰冷地說道:「哦?她想敬聖上千秋萬歲,老夫就先讓她人頭落地。」
而范中殊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說道:「丞相英明。」
很快便到了後日,宴席之上香風陣陣,擺滿了各種美味珍饈,褚秀興高采烈地走下來拉著褚雲的手,說道:「表姐,你快坐過來,你不是說給朕準備了驚喜,到底是什麼?」
樂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澎湃激昂的樂曲,那些都是從軍隊里選出來的男子,他們身姿矯健舞步強勁有力,褚雲笑著說道:「聖上,這是從軍營之中挑選出來眉目清秀的男子,最適合跳胡騰舞。」
褚秀看的眼花繚亂,眉飛色舞地說道:「表姐你一直放在心上啊,真是太有心了。」
那瞬間,所有人的笑容都定格在了臉上,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地神情,「這曲子……」
「怎麼會這樣?這個太樂丞是怎麼辦事的?」眾人在台下竊竊私語著,卻沒有人敢多說一句。
這時坐在身邊的太后怒聲說道:「快停下來!」
褚秀不明白其中的緣由,茫然地問道:「怎麼了母后,這歌舞甚是精彩啊。」
太后遲疑了許久,問道:「聖上可知這是哭天皇?」
「何為哭天皇?」褚秀還是一頭霧水,那些民間樂曲她從未接觸過。
「這是名族喪樂……這分明是詛咒聖上的意思。」太后目光一冷看向了褚雲。
眾人驚嘆道:「這個尉遲雲膽子也太大了。」
「陛下恕罪,是太樂丞……是她讓我們按照樂譜演奏的。」那幾個樂師連忙跪在了殿上求饒,褚雲錯愕地看著那些樂師,那樂曲她從未聽過又怎會是她下令讓他們演奏。
褚雲走上前連忙辯解著:「我讓你們演奏的根本就不是這首曲子。」
太后目光一冷,命令道:「還想狡辯!拖下去賜死!」
「聖上,定是有人想害微臣,您一定要相信微臣。」褚雲跪下看著身側仍沉默不語的尉遲善有些失措,可是他卻沒有要站出來的意思,他的神情極為平淡似乎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太后立馬轉變了語氣,「這麼說你你是被人指使?」她是想將尉遲善一起牽連進去,暗指著他才是主謀。
「聖上,微臣可以作證。」一旁的嫉惡如仇的紀元俏也有些看不過去,雖然她厭惡褚雲靠關係進太常寺,卻也不能看著她被冤枉,「微臣可以作證,尉遲雲當初拿的不是今日演奏的樂曲。」
太后怒目相視,問道:「那你能保證她沒有換過樂譜?」
「此事與你毫無瓜葛,我也無需你的好心。」褚雲不想將她牽涉進來,畢竟她是唯一願意為她作證之人。
周圍鴉雀無聲,褚雲也沒有繼續辯解,尉遲善仍舊在座位上喝著酒,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無助。
「草民能作證。」殿外響起了男子的聲音,他的身姿纖長,長袍被風吹起宛若從仙境而來的仙子,他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娓娓道:「陛下還望饒恕草民拿著尉遲府的令牌進入了宮中,太樂丞讓草民幫忙,這才是殘月曲,是太樂丞所編排的樂曲,更何況太樂丞不知這是喪曲,而這些樂師在太常寺呆了那麼多年又怎會不知,太常卿又怎會不知?這分明是一場陰謀,更何況草民發現太常寺中設有秘密通道,誰又能知這裡藏著什麼樣的陰謀。」
褚秀也沒有怪罪,只是這件事被明崇隱一說深覺疑點重重,她下令道:「立即去查太常寺,看看明崇隱所說是否屬實。」
太后見聖上改口神情有些慌亂,「聖上,你切莫被這個來歷不明之人迷惑。」
「母后難道不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嗎?」褚秀目光炯炯,這是太后第一次感覺到她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帝王。
太后的語氣軟了下來,「那尉遲雲這件事你難道就這麼算了,今日可是你的千秋節。」
沒過多久便有人上殿來報:「啟稟聖上、太后,太常卿服毒自盡了。」
這時尉遲善才見風使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作揖說道:「聖上明察,此事定然是一個陰謀。」
褚秀點點頭將目光轉向太后,「太后,您老糊塗了,這件事朕會調查清楚的,還請您回鳳棲宮好好安寢吧。」
此事好在褚秀護著褚雲,褚雲見到了尉遲善心中萬分苦澀,一個自己如此相信的人卻對自己袖手旁觀,她實在沒辦法再露出半分笑臉,「你怎麼了?」
聽到尉遲善這樣問,褚雲直截了當地問道:「大殿之上,你為何不幫我作證?」
「我的處境如何為你作證?」他只關心自己的安危和地位,他可以視而不見甚至連著急的神情都沒有。
褚雲冷笑:「所以大司馬就選擇明哲保身?」
尉遲善問道:「你在怪我?」
「若我今日死了,你也不會有半分愧疚之心?」就算褚雲死了尉遲善也會很快將她忘記。
「你不是沒有任何事嗎?」尉遲善說的極為自然,褚雲站起身與他再無話說,可剛抬步又被他拉住了手,「你去哪裡?」
「我不想留在這,只想找一個真正關心我,而不是虛情假意之人。」褚雲不知尉遲善為何對自己忽好忽壞。
「若不是因為我,他今日如何能出來解危?你今日感謝的人應當是我!」尉遲善的聲音冷到了極致,他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甚至認為褚雲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褚雲冷笑了一聲,問道:「那我多謝大司馬,可要我叩拜?」
「褚雲,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不准你去找他。」尉遲善皺著眉眼底的情緒分外複雜,他拉著褚雲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褚雲耍開他的手,又說道:「欠你的我統統都會還給你,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自由。」
「如果我說我偏要呢?」尉遲善一把攬住了她纖細的腰,將她圈禁在自己強勁的臂彎里,他的眼中試探燃燒著一團火焰要將褚雲吞噬。
褚雲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的力氣遠遠超不過尉遲善,「你要做什麼?你想殺了我嗎?那便動手吧。」
尉遲善附在她的耳邊,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要離開或者背叛我,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面對尉遲善褚雲有太多無奈,曾經她將他視為知己,而尉遲善有時對她很好,有時又對她很壞,或許她只是他養的一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可她還是去見了明崇隱,她對他有的不止是感激,但是自己卻一直在壓抑著情感,她擠出了笑容,說道:「今日幸好你來得及時。」
明崇隱還是一副弔兒郎當地樣子,挑眉問:「怎麼,感謝我不如以身相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