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拜師求學述百年（三）
餐桌上，爺孫倆繼續聊著天。
淩峰咬著一塊紅燒肉，突然想起之前西夏人骨一事，他急忙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孫爺爺，前些天，我去工地買貨時出土了件人骨，上麵帶有西夏的銘文，後來尋著蹤跡考古隊又發現了西夏王陵。”
“噢？我看看。”孫老接過手機仔細看著相關圖片，也讓淩峰說一下詳細情況。
“這確實是西夏王陵的規格，我以前在寧夏見到過。”孫老放下筷子，繼續說道，“那裏麵墓室壁畫和這差不多，也出土了很多高檔的琉璃器。隻不過……”
孫老停頓了一下，眉頭逐漸緊鎖，好像在不斷思索著。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繼續說：“隻不過有幾處奇怪的地方。你看啊，這王陵是屬於西夏國國王才能享有的最高規格，怎麽會出現在杭州；還有啊，這個陵墓的前半段空間麵積都還正常，但月城和獻殿怎麽比正常王陵小了那麽多；另外，原本應該在月城佇立的兩列石生象也沒有擺放在位，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會不會有個喜歡西夏文化的王爺或是王公大臣，特意為自己修建的陵墓？”淩峰猜測道。
“絕不會，這可是王陵的規格。”孫老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隻能等深度考古發掘後，才能知道答案。”
“你等等。”孫老說著，便往書房走去。
淩峰也沒想著一定要刨根問底知道答案，他隻是餐桌上隨口一提，沒想到孫老那麽執著地尋找答案。
就在淩峰想著這些的時候，孫老已經站在書房門口，喊他過去。“峰兒，來跟我來。”
淩峰進入書房，看到孫老正蹲在電腦桌前，用力地推著牆麵。
“孫爺爺，我來幫您。”
他正要幫忙，發現這牆另有玄機。
原來這桌子下方半平方米的牆麵是可以移動的，牆體裏麵有暗格，移開牆麵才看到裏麵鑲著保險箱。
保險箱需要兩把鑰匙同時插入左右兩孔，並輸出密碼，才能打開。
孫老沒有避會淩峰，當著他的麵打開了保險箱。
裏麵竟然是個移動硬盤！
淩峰將孫老慢慢扶起，坐在扶手椅上，靜靜地看著師父。
“年紀大了，”孫老笑了笑，對淩峰說：“這裏麵是祖師爺和師父師兄們的手記資料，我翻閱一下，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情況。”
淩峰微微點頭。
其實他本想叫師父別忙活，吃完飯再找也不遲啊，但是看著老人家那股執著地勁，硬是把話咽了回去。
打開移動硬盤，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夾，其中都標注了是哪一年哪個人添置了這部分資料。
淩峰也赫然看到了曾祖父淩啟臻的名字。
孫老將所有文件夾全部選定，然後打開搜索欄，輸入“西夏”，結果還有有一百多個文件夾跳出。
這資料可真多啊。
淩峰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也幫著一起尋找相關信息。
找了很久，還是沒有線索。
孫老感覺眼睛有些花了，便調整了座椅方位，閉目養神。
“峰兒，我們這個古董行，自古以來都是三百六十行之首，這其中的難度我想你也有所感覺到了吧。”孫老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麽多年，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絲毫不敢大意。越是站得高，越是要時刻牢記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切不可被外界的蠅頭小利所誘惑。”
“徒兒謹記。”淩峰說著，隨即點了點頭。
他能理解孫老所說的，應該是作為國字號的古董專家，在大是大非麵前必須威武不能屈，擺正自己的觀念和態度。
孫老歎了一口氣，一陣回憶湧上心頭。“既然你現在已經入了我宗門，我得告訴你，我門中之事。”
“孫爺爺，您說。”
孫老又輕歎一口氣，開始講述那沉寂多年的故事。他的語速很慢，似乎邊述說，邊回憶著當年的場景。
“民國時期，出現了一位非常厲害的古董大家，他就是我奎元門的祖師爺，魏子寧。他周遊全國，最後在杭州定居下來，廣收學徒，傳以古董絕學。不過，當時正值戰爭，人們對於古董文物並不關注，想要來學本事的人也很少。”
聽得出，孫老說這話的事，滿滿的都是惋惜。
“這些弟子中有我和你曾祖父，還有大師兄趙以桓，還有你好朋友的曾祖父蘇平。”
“蘇平老太爺？”淩峰有些吃驚。
既然都是同門師兄弟的後人，為何孫老對他和蘇葉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
“嗯，”孫老輕輕應了一聲，“祖師爺將奎元門分為東奎元門和西奎元門。我與你曾祖父是東奎元門弟子，東奎元門研習的是心法，祖師爺傳授我們古董方麵的商賈之術；而大師兄趙以桓和蘇平師兄都是西奎元門弟子，西奎元門學的是技法，祖師爺傳授他們的是辨真偽的能力。”
“也就是說宗門分為兩個部分，一個主內，負責賣貨，另一個主外，負責買貨。”
聽著淩峰做此解釋，孫老突然笑了。“事實就是這麽回事。”
“關於奎元門的事，我也沒聽蘇葉提過。”
從小到大，這個發小與淩峰最是親近，而且他性子直，藏不住秘密，所以他但凡知道些什麽，都會跟淩峰說的。
“那件事以後，蘇家和趙家便脫離宗門了。”
“那件事？”淩峰聽著一頭霧水。
“大師兄和蘇平師兄都是因西奎元的秘術而死。從那以後，他們的後人便離開奎元門，不再修術，也不再提及宗門中之事。”
“那是什麽術？”淩峰繼續追問。
“西奎元門弟子都是要精選過的，嗅覺異於常人，再經過特殊的訓練，不斷練習，才能學會秘術——玉聰術。他們隻需聞一下古董的土沁味就知道這是什麽年代、什麽坑口的。甚至在下鬥前，便知那穴有沒有被探過，裏麵有什麽樣的寶貝。”
淩峰聽著，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原來世上還真有“探測儀”。
“以鼻識物，西奎元門的鼻子那麽厲害？”
孫老點了點頭，“除了宗門之人外，沒有人知道有玉聰術的存在，他們主要是應對買貨時出現棘手情況。”
淩峰聽著孫老說著宗門之事，也在不斷思索著，突然猛地一驚。
“孫爺爺，您剛才說西奎元門兩位師伯分別是姓蘇和趙。伯母，也就是蘇葉的母親，也是姓趙。莫非……”
“不錯。當年兩位師伯情同手足，因此定下娃娃親。你那好朋友便是他們共同的後人。”
淩峰心裏突然一陣暗爽。
蘇葉啊蘇葉，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秘密，都被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