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拜師求學述百年（二）

  不知什麽時候，孫老已經不見了。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手裏多了個殘件。


  “峰兒，上回我們見麵，看你對南宋官窯很是喜歡。這件標本就送你了，帶回去好好研究學習。”


  孫老遞過來的是一件南宋官窯大瓶，盡管缺損大半，但還是能夠想象出它原有的樣子。


  “不，這我不能要。”淩峰連忙拒絕。


  這，太貴重了。


  古董有古董的價格，雖不是明碼標價，但也有其大致的範圍。破損的瓷器盡管沒有完整器皿那樣受人追捧，但有些特殊標本也是極難覓得的。


  例如像這樣的南宋官窯殘件，如果以淩峰之前五千塊買硬幣大小的標本來計算，這件殘瓶少說也得十來萬才能買到。


  “它在我這兒，隻是個沒用的破爛，給你，才會變成有用的標本。你就拿去看看吧。”孫老依舊堅持著。


  淩峰推脫幾下，覺得不好繼續駁老人家麵子，便想著先接過來細細欣賞，等走的時候不提這個，或許孫老會忘記此事。


  這般想著，他便不說話，將殘瓶捧過來，細細欣賞著。


  此瓶通體內外施青釉，釉麵開有冰裂狀紋片，上部開大片紋，近底處紋片細碎，層次多樣，甚是漂亮。


  “官瓷重楷模，精華四海粹。”淩峰不禁讚歎道。


  這是他第一次觸摸南宋官窯瓷器，原來，南宋官窯的胎質和釉麵是這樣的，這與之前買到的那片假貨完全不同！

  淩峰旋轉著殘瓶，感覺它每個角度都精妙絕倫，端莊大氣。他翻過來欣賞殘瓶底部，才發現另有玄機。


  “奉華。”淩峰看到殘瓶底部刻著的字，不禁念了出來。


  “對，奉華。”孫老笑著問道，“你可知這‘奉華’二字的來源？”


  “‘當日奉華陪德壽，可曾五國憶留停。’這是乾隆皇帝為宋高宗和劉貴妃的愛情故事寫的詩句。”淩峰隨即說道，“奉華取自劉貴妃宮殿之名，相傳當時宋高宗將眾多書畫珍品藏於奉華殿中，並將喜愛的瓷器以“奉華”二字刻銘之。莫非這件便是當時宮殿之物？”


  孫老聽了，又哈哈大笑，“你這孩子，理論知識倒是不錯！”


  帶底款的，有明確標識的瓷器，那就更貴了啊！


  想到這，淩峰連忙把瓶子輕輕地放下。


  “峰兒，我並不是無故贈你此物。”孫老拍了拍淩峰的肩膀，繼續說，“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淩峰問道。


  “拜我為師，入我宗門。”盡管孫老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麵帶微笑，但字字清晰，非常堅定。


  淩峰一聽，有些懵。


  自己是在做夢吧，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在古董行業內，孫老是傳說級的存在，普通人要想找他鑒定一件古董都非易事，更何況是拜他為師。


  而且江湖傳言，孫老從不收徒。


  淩峰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


  並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孫爺爺，您確定……要收我為徒？”淩峰非常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老前輩。


  孫老微笑地點了點頭。


  他想收眼前的年輕人為徒，並不單是因為他是師哥的後人，而是因為他從他身上看到了未來。


  那是對古董的執著，是對知識的追求，對善惡的堅定。


  自打在二百大的地攤偶遇淩峰以後，他便萌生傳授其本領的想法，但還是要對這個年輕人進行全方麵的考察。


  要成為他的弟子，成為宗門的延續，必須要行的端做得正，不可有任何歹心，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


  淩峰在原地愣了很久，等緩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做點什麽。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峰兒，快起來。”孫老起身，將他扶起，“宗門的拜師禮可不是這樣的，你隨我來。”


  孫老帶著淩峰走進另一個房間，裏麵靠牆處擺著一張供桌，牆上掛著一幅老者的遺像，供桌上擺著蠟燭和瓜果。


  孫老邊點蠟燭邊與淩峰講著拜師儀式的大致步驟。


  說完，孫老問道，“那我們開始吧？”


  淩峰點了點頭，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手裏握著一個小酒杯。


  “第一杯敬天地。願我奎元門天地同壽，永垂青史。”


  “第二杯敬祖師爺。弟子從此謹遵門規，絕不違背祖師爺意願，絕不做有辱我奎元門之事。”


  “第三杯敬師父，願師父長命百歲，永享天年。”


  淩峰雙膝下跪，以手撐地，每敬一杯酒，他就要磕個響頭。


  三聲做罷，宣誓門規，禮成。


  “哈哈，好徒兒，快起來。”孫老扶起淩峰，樂嗬嗬地說，“留在這兒一起吃晚飯吧。”


  “好的，師父。”淩峰當然不會拒絕。


  “峰兒，你還是叫孫爺爺吧，”孫老又笑了，“我聽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