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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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身子軟乎乎蹭了上去, 像只八爪魚一樣把他纏住,一張巴掌大的臉都蹭變形了。
男人微頓,修長的大手慢慢覆上她細膩的手背, 緩慢而似是挑逗。
她感受到, 屬於成熟男人掌心的熱燙溫度。
兩人呼吸膠著, 他的動作看似曖昧,卻不緊不慢地把她纖白的手指, 一根一根,從腰間掰開。
然她一直在輕微發顫。
男人難得開口, 聲音沙啞:「……為什麼發抖?」
郁暖:「……」因為怕你發病。
雖然能接受自己的命運, 但怕他純屬本能。
就像是食草的幼獸,見到健碩的成年的凶獸一樣, 一聞見它骨子裡鐫刻的血腥味, 都能原地拚命打滑戰慄著走不動路。
那恐懼從骨子裡躥至心尖上,唯恐給凶獸叼起軟嫩的后脖子, 霸道地壓在爪下,當作食物優雅細嚼慢咽, 再吞吃入腹。
她也很怕直視他那一雙冷銳的眼睛。
戚寒時審視人心的本事很厲害。原著中只有極少數朝中的老狐狸,才能與他斗幾個回合保持不露陷, 而只要露出一點端倪, 以他的銳利高智, 定然會一針見血, 堪破究竟。
所以她盡量避免與他對視。
可是, 原著中,郁大小姐應該是被他一把冷淡推開,而並不是這樣一根根給她掰手指……看來還得加把火。
郁暖於是鍥而不捨地黏上去,打了個小酒嗝,紅著臉又纏著他的手臂,乖乖拿臉頰蹭著,喉嚨里還發出委屈可憐的音調。
然而,事與願違。
男人居高臨下陰鬱瞧她,眸色陰晴不定,頓了頓,卻忽然俯下身打橫抱起她。
他的手臂結實而沉著,拍拍她的腰肢淡淡道:「莫要扭。」
郁暖驀地睜大眼睛,一瞬間面色煞白難以置信,懵懵盯著他,完全沒了醉酒的樣子。猝不及防一陣劇痛襲來,她伸出手懊悔捂住腦殼,忍不住呻I吟出聲,滿眼盈滿了生理淚,順著面頰往下流。
她的樣子實在太無助蒼白了,以至於男人也有些皺眉。
又是心疾又是首風病,五六十的老太太都比她健朗不少,成日面色蒼白,像是一碰就能化成雪水似的。
從來沒有一個姑娘,比她更病弱嬌貴。若老天過於垂愛,把她早早召回,只怕會空餘下俗世陰暗的淤泥里,滿是寂寥,負隅獨行的人。
豆大的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流,她急促地呼吸兩下,又開始哭,不是她委屈,是疼得不成了,這趟也不像上趟一般心疾發作,暈也暈不過去,只好生受了這份劇痛。
她覺得,生孩子可能和這個差不多,或許比生孩子還苦痛些罷。
全都是因為她太不聰敏了,琢磨不透男人陰沉不定的套路,又太粗漏大意。
實在該。
她一邊疼,慢慢合上眼,已經開始半昏半醒了,強撐著一邊思慮總結……男主比較愛不按常理出牌,下次要小心提防……真正的郁大小姐若完全吃醉了,哪裡像她心裡一直吊著這事兒,她是絕不會像她這般懵懂驚愕的,看後文,郁大小姐也頂多只會在醒酒之後發作而已。
下次切切謹記。
她邊想著,便忍不住陣陣疲倦和余痛,輕輕吸氣,轉眼沒多久,便昏了過去。
亭里,男人把她半摟在懷裡,為她輕輕撥開汗濕的烏髮,露出少女脆弱蒼白的容顏。
他語聲淡漠地,吩咐背後的暗衛:「叫太醫來。」
……
郁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歸去的馬車上。
忠國公府的馬車很大,足足能容下五六人舒適坐下,起車時穩得很,便是滿滿注了熱水的杯碗,都能一滴不漏地走一程,故而郁暖睡得還算舒適,並沒有甚麼難受顛簸的地方。
她睜開眼時,便一眼瞧見了南華郡主,充滿擔憂泛紅無措的眼睛。
郁暖蒼白地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娘……」
南華郡主終於忍不住流淚,一把抱住女兒放聲道:「你、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如何能吃得這麼些酒了?你自小身子弱成那樣,甚麼東西不禁你亂吃的?怎麼能……這酒也是你能縱著用的?便是年長些的爺們,也未必受得了這麼些!你這是要愁苦死娘親么,啊?!」
郁暖垂眸,輕輕道:「沒有的,只是……不曾注意罷了。」
南華郡主嘆息,抱著女兒緩緩道:「我的姑娘,都怪娘親,從前把你教得太死心眼了,更是千不該萬不該,把你縱成這般……你不要怨恨娘親,娘真的老了,再受不了這些了。」
郁暖也不知如何說了。
南華郡主不是她的母親,她甚至難以對南華郡主產生母女之情,但偶爾也會想,若是她素未謀面的母親還在,是否也長得和南華郡主一模一樣?畢竟,她和郁大小姐的容顏,幾乎沒有半分區別。
她於是慢慢悔悟道:「娘……是我錯了。」
但一個人的觀念是難以改變的,並非是從小被教育成什麼樣子,長大了發現不對,還能再重新教導的。郁大小姐早就不是一張白紙,認錯也只是為了讓南華郡主不要傷心,僅此而已。
呃,畢竟她還要作的死簡直罄竹難書,這個時候還不到她要表現出悔悟的時候罷,不然誰知道腦殼要疼成什麼樣子呢。
於是郁暖認完錯,依依不捨地拒絕了南華郡主塞來的點心,又在南華郡主強硬的要求下,「難以下咽痛苦難當」地被逼著吃了大半碗溫熱的桂花粥。
嗯,這粥里還有一股很深沉濃郁的藥味,不要以為加了桂花醬她就吃不出來了。
她用完膳,慢慢擦拭著唇邊,蒼白著臉問道:「我之前,暈倒了,是誰把我送來的?」
南華郡主愣了愣,才道:「你不是散步時候暈的,那丫鬟還說她在後頭看著你,難道非是這般?」她說著微微擰起眉。
郁暖看了看南華郡主,覺得她應當真的不曉得,才輕輕道:「應當是的,只我已然不太記得了。」
她又有點愁,因為她發覺,她的上帝視角只是自以為是罷了,這書里她不曉得的謎團多的是,根本沒有一開始想的那般簡單。
比如周家,比如男主,都沒有那麼簡單,絕對不僅僅是書中內容可以概括的,因為若是變成真實的世界,那麼邏輯必然需要自洽,而非是一筆帶過。
她有些頭疼。
南華郡主鬆了口氣,見她神色迷茫,又拉著她的手道:「再用些罷?要不要再用點荔枝汁子,養顏的。」
郁暖微微睜大眼睛,努力平淡著語氣道:「那好罷……」
這荔枝汁子還是略涼的口感,用起來十分沁人心脾。她略有些燥熱的感官都被安撫下來。
不過她記得,冰鎮荔枝這種東西,在古代可奢侈了。
特別是長安這種位於北方的大都,想在炎炎夏日吃到南方的荔枝,況且還要這般甜蜜冰涼的,那即便是勛貴人家都難得。而即便得了,那也是要分成幾股一房房送的。
在這個時代,於長安的夏日裡吃荔枝汁,那大約和吃金子喝寶石沒多大區別了。
荔枝汁太好喝了,她喝完還眨巴著眼看著碗口,但就是矜持著不說,好在南華郡主懂她,便又給她盛了一碗,帶著笑意道:「這是臨走前,周家一個奴僕送的,滿滿一大盞冰湃的,還吩咐叫你慢點吃呢。也不知他們哪裡得的,竟比皇家都奢侈享受。」
南華郡主說著又小心覷著女兒的神情,卻發現姑娘喝得特別認真,小臉雪白泛著紅暈,嘴唇吃得潤紅漂亮,完全沒在想事情的樣子。
郁暖邊喝,其實也邊覺得奇怪。
荔枝有價,在長安卻基本無市。由於數量太少,極難保存,所以這只是貢品,並不對外販賣,而大貴族們即便有金銀,也幾乎得不到。幾乎全靠宮中賞賜,才能得以品嘗。
更何況是絞成汁子,冰湃著喝,這種奢靡隨意到極致的做法了。
真奇怪。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有的吃就很好。
想太多折壽。
她的樣子特別乖順,烏黑的眼仁半眯著,像只打盹的小貓,纖弱的身子蜷在榻上,困得睫毛顫個不停,又不肯睡過去。
她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迷迷糊糊道:「快進來,給我更衣,等下我還要……去園子里呢。」去找某個人。
來人把她一把扶起,這動作也不像是會侍候的樣子,根本沒有經驗老道的丫鬟那樣恰到好處的用勁兒,把她手腕都給捏紅了,疼死了。
郁暖控制不住自己的醉意,半眯著眼,只顧著揉雪白軟嫩的手腕,像只被弄疼了扭著身舔毛的貓咪,又含糊委屈責備道:「小心些侍候啊,力道怎麼這麼大,我都給弄疼了。」
她看甚麼都重影,頭暈目眩的,只手腕上的痛覺特別清晰。只覺這丫鬟怎麼勁兒怎麼那麼大?也不曉得吃甚麼長大的。
郁暖沒見侍候的動彈,便又轉身慵懶倒回榻上,渾身骨頭都酥掉了,伸著一隻細膩玉潤的手臂指揮道:「就這樣穿衣裳罷,不想起來了。」
「……」
身後侍候的丫鬟沉默著,一動不動的,跟個木頭泥胎似的。
郁暖遲鈍想了想,好像這個姿勢是不太好穿衣裳。於是她又閉著眼,背過身,坐了起來。
她只覺今日這侍候的怪得很,平常不是都很主動精細的嘛,周家這丫鬟調I教得可不怎麼好啊。
不過她還是勉為其難,不緊不慢地摸索著脫了外頭的襦裙,只餘一件月白色的系帶的抹胸。她的肩膀細膩潤澤,而少女的背影既纖瘦,又不乏單薄的美感。
若是自制力差些的人,恐怕都快壓抑不住心底天然的施虐的欲了,因為她看上去太羸弱嬌貴了。
她就像是一泓溫軟甜蜜的春水,若不被人抬手一飲而盡吞入腹中,便忍不住要伸手把她攪得散亂四濺,才肯罷休。
郁暖還處於茫然的狀態,只微微偏頭,雪白脖頸的弧度優雅而脆弱,似能讓成熟的男人一手握住,甚至還有餘力,能再一點點收緊大手的力道,好整以暇,帶著微微冰涼的笑意,看她軟綿綿掙扎撲騰,柔弱地求饒喘息,直到把這朵名動長安的雪蓮花連根摘起,再攬進懷中。
一直沉默的僕從終於動了,他的手指微涼而有力,點在她的肩胛上,給她繫上裙帶,卻並不多碰她,而他身上的味道禁慾優雅,又像是上好的松木香,泛著遙不可及的寒意,讓郁暖莫名地想蹭兩下。
可這人只是慢條斯理給她打了個結,勾勒出姑娘柔軟的腰肢,便退後幾步,離開了綉榻邊。
郁暖有些遲鈍地半轉過頭,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她真的喝高了,本身便是易醉的體質,又不知節制灌那麼些酒,腦袋早就不轉了,即便有一頭野獸在她面前張開血盆大口嘶吼,她也不定有什麼大反應,說不準還能托腮,眯起杏眼和凶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