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時空相隔
一聲淺淺的歎息,“聽聞,新皇有心封你為貴妃?能夠不芥蒂你我之間,看來新皇是真心待你,你歡喜?”
羽落想站起來大罵狗屁,又作罷,於是選擇沉默,緊握碎片的手不知不覺已經粘稠一片。
蹬蹬的腳步聲將靜默的空間打破,緊接著傳來小公主撒嬌的聲音,“王爺,臣妾在房中等你好久,聽聞你來了這裏,真是的,為何不讓臣妾陪著一同前往。”說話間一道嬌小的身影已經貼在了白宇烈的身上。
“王爺,你答應過的,臣妾腹中的孩子……”
“休要瘋癲!”白宇烈斥責了一句,而語氣卻不是嚴厲,聽在羽落耳中倒像是兩個人之間特有的打情罵俏。
小公主不以為然的抱著白宇烈的胳膊撒嬌,“王爺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隻要臣妾的孩子……”
“半夜三更,你是怎麽進來的?”白宇烈止住了她的話,對她突然的到來感到意外。
小公主甩開白宇烈的手,朝羽落走去,突然伸手探進羽落的衣襟,用力一拉,羽落胸口處懸掛著的梅花匕便被她取了下來,羽落手中捧著瓷娃娃的碎片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胳膊上一痛,噌的一聲,昏暗的房間瞬間亮如白晝,梅花匕上的三塊晶石閃動著各異光芒,一瞬間炸開一般的暴起藍色寒光,羽落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滴血的手臂和梅花匕貪婪的刀鋒。
再一眨眼,小公主已經將梅花匕低在了她自己的脖頸上,扭頭看著白宇烈,“我知道隻要你一見到羽落,所有的誓言便都不攻自破了,我今天隻想讓你當著她的麵說你不愛她了,會與我白頭偕老,否則我便死在你們麵前,讓父王替我報仇,討伐你們霄暄國!”
白宇烈兩步上前,“休要胡鬧,跟我回家!”
羽落看著眼前的一幕,腦中空蕩蕩一片,唯有那句,“跟我回家!”不停的回蕩,身體不禁幾度搖晃,緊接著退了兩步,一絲冷笑,淡淡的聲音飄出,羽落甚至幻覺那聲音不是自己的,“走吧,你們回家去吧,不要再來叨擾!”說著便轉過了身。
她想凝結內力將梅花匕吸回自己的手中,攤開的掌心又緩緩的垂下,撫在自己的肚子上,作罷,隨他們胡鬧去吧!
身後傳來搶奪的聲音,羽落不為所動,隻聽一聲悶痛的哼吟聲……
緊接著便是白宇烈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羽落回眸淡然一笑,聲音輕飄的劃出唇角,微微帶著心疼的氣息,她還是見不得他哀痛的神情,一字一句安慰的話語漂浮在空氣之中,不凝神都無法聆聽得到一般,“宇烈,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不怪你,我愛你,是真的……”
羽落的耳邊隻環繞著白宇烈的哀嚎聲,一聲聲的叫著她的名字,“羽落……羽落……於羽落……”
眼前黑洞一片,身體仿佛被一道漩渦吸住一般,羽落努力的瞪大雙眼卻什麽都看不見,隻覺得靈魂在不停的旋轉下墜,仿佛一道極光一般,眼前的白宇烈消失無蹤,縱使心中有所埋怨,她卻不想真的永生不得相見,隻依稀的記得臨別時那一瞬間,白宇烈的手被公主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梅花匕直指自己的身軀,腦中畫麵重組,羽落終於想通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便是大師說的回去的方法嗎?難道姻緣注定如此,是機緣巧合還是天命難違。
僅是刹那,羽落眼前的景物在路燈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不遠處摩托車的轟鳴聲喚醒了羽落的思緒,環顧四周,僅是那片埋屍的樹林,公路上的機車揚長而去,兩行清淚劃過臉龐,一切仿似南柯一夢,二十多年的時光竟如同不曾存在一般,羽落不肯置信,伸手向脖頸上摸去,空的?
羽落情緒失控,猛的將衣襟扒開,兩隻手顫抖著在脖頸上來回摸索,不見了,不見了,梅花匕竟然不見了!
身體猶如沒轟炸過的碉堡一樣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羽落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顆因為愛而甜蜜、疼痛的心還在,裏麵寫滿了與白宇烈的過往,她不哭,緊咬牙關,向埋屍體的地方走去,兩隻手在泥土之上一寸寸的翻找,許是掉在了哪裏,她堅信隻要找到梅花匕就能再度回到白宇烈身邊。
不知是指尖的疼痛阻礙了她的行為,還是心靈上的無力感,羽落終於開始失聲痛哭,寂靜的夜晚,鬼魅的樹林,伴隨著烏鴉低鳴的陰森恐怖,羽落嘴裏唯一念道的便是“白宇烈”三個字,梅花匕沒有跟隨她一同回來。
羽落閉上眼睛,腦中是最後離開時的那個畫麵,小公主緊緊握著白宇烈的手,那梅花匕就在白宇烈的手中,兩股力量反複拉扯著羽落的思緒,理性和感性強烈的對抗著,她開始懷疑腦中記憶的真實性。
羽落瘋了一般的擊打自己的頭部,片刻後喃喃自語道,“唐苗,你她媽的隻是個被李慶拋棄的小偷,你得了神經病、幻想症,你……”
說著頹然的坐在地麵上,用盡全身的力氣瞪大雙眼看著自己滿是泥濘的雙手,強迫自己眼眶中的淚水倒流回身體,此刻的羽落就如同失心瘋一般,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孩子,我的孩子,我若是這樣離開,腹中的孩子該怎麽辦?至少,至少該讓我將那個小生命帶到白宇烈身邊,至少給他留個念想,他,會不會忘記我……”
說著又猛的站起身癲狂的仰天嘶吼著,“啊!我要回去!”
隻聽啪的一聲,公路旁那盞忽明忽暗的燈終於平靜,羽落嚇得一抖,本就漆黑的夜此刻猶如打翻的硯台一般,羽落忍住傷痛,憋住淚,摸索著爬上了公路,隱約聽見身後傳來奔馳的車輪聲,燃起了她心中的希望,低頭看著自己從屍體身上扒下來的那件黑色貂絨大衣,毫不猶豫的脫了下來,寒涼的風透過羽落單薄的衣衫直吹入她的骨縫,不禁讓她身體一抖,然而此刻她心中的信念堅定,她要回到市區,找到李慶或許能夠找到回去的方法。
揚起手中的衣服,羽落站到了公路的中間,一邊揮舞著一邊大聲的喊叫,以此來引起司機的注意。
夜間開車是程森最不願意做的事情,若不是總公司明天開會獨獨少了一份重要的文件,他也不必如此辛苦,連續開會幾日,早就疲憊不堪,一雙眼睛在張合之間掙紮。
程森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一腳急刹車,尖銳的刹車聲響徹夜空,將車燈調至最亮,而眼前卻什麽都沒有,嚇得他一身冷汗,程森不禁拍拍自己的胸口,自語道,“還以為撞到人了……”
程森平複了下自己欲將跳出胸口的那顆心,深深舒了一口氣,低頭搖動擋杆,左腳已經鬆開離合,右腳剛要踏上油門那一瞬,隻見眼前的視線裏飛出一抹黑色的東西,直接鋪展在他麵前的擋風玻璃上,程森並非膽小之人,然而在這漆黑深邃的公路之上,這一幕還是驚壞了他。
程森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喉結動了動,卻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條件反射一般的朝兩側車窗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嚇得他直接從駕駛位跳到了副駕駛,隻見駕駛位那側的車窗印著一張慘白的臉,發絲淩亂的遮擋在臉側,那雙紅色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程森本能的落了鎖,再度跳回駕駛位,動作連貫的發動車子,嗡的一聲,車子竄了出去,程森不敢回頭望去,卻又忍不住將眼光瞟向反光鏡,耳邊似乎在回響著一個聲音,大腦斷片一般的他一直在想那把聲音究竟說了什麽。
靜謐的夜晚,唯一的希望隨之落空,羽落搖頭苦笑的後退了兩步,靠著路燈滑座下去,那黑色的貂絨大衣落在不遠處,羽落無力的張開雙手,向往常一般想要提起身體裏的內力,卻發現空空如也,唯有發泄一般的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宇烈,怎麽辦,我什麽都沒有了,我甚至沒有能力回到市區!”
羽落將頭深深的埋進了雙膝之間,哭泣的聲音將樹林裏鳥蟲的鳴叫聲淹沒,一向堅強的她終於被現實擊敗。
隱約傳來微弱的車輪滾動聲,羽落猛然抬頭向幽深漆黑的公路看去,然後再度將頭埋進雙膝裏,許是太期望了,竟然出現了幻聽,公路上空空如也,連一絲車燈的光亮都沒有看到。
隻覺得身上一沉,厚重的衣衫驅趕了嚴寒,羽落側過頭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黑色貂絨大衣,繼而轉頭看向頭頂,喜極而泣的站起身,將貂絨大衣脫了下來舉到男子的麵前,“這個給你,隻要你帶我回市區就好!”
程森看著眼前奇怪的女孩,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白皙的手上滿是汙跡,腳上穿著一雙破了洞的布鞋,腿上穿著破了口子的褲子,這身裝扮與這寒冬臘月顯得格格不入,程森疑惑的看著羽落手中的貂絨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