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酒中有毒
白宇烈直徑席地而坐,眼光卻沒有撇看一眼,隻是一手托腮的看著羽落的一方,透過窗口隱約間看到羽落正坐在船艙裏捧著酒壇飲酒,不禁笑了起來,剛才她的恭敬當真讓他不適應,那踱步如蓮、那掩嘴輕笑,每一樣都讓白宇烈覺得陌生,他似乎已經習慣她的無卑無尊、無上無下,他似乎更喜歡她的口無遮攔。
見她這般毫無忌諱的飲酒,他反倒覺得親切。
直到聽見有一女子報上名號,羽落才好奇的走出船艙,此刻已是三分酒醉。
隻見對麵的船艙悄然走出一個女子來,朝四方微微俯身一禮,“小女子香秀給各位看禮了!”
禮畢,香秀婉婉落座,玉指清揚,露出纖細的手腕,撫在麵前的琴上,凝氣深思,琴音陡然而起,在湖麵上空蕩漾,這音律猶如這湖麵之上的粼粼波光一般,涓涓而來、汩汩韻味,又如今晚的月色一般,橙黃溫柔。
琴聲悠蕩,如高山、似流水,潺潺錚錚,屏息凝神有種置身於大自然的心曠神怡。羽落不禁讚歎,這香秀果然名不虛傳。
羽落突然扯出水袖,隨著緩緩奏起的樂曲,身影流動,風暖暖的襲來吹動仙袂,身子隨著節奏輕輕舞動,羽落竟身姿輕盈的在緊挨著的幾艘船頭跳躍舞動。
泛扁舟,浩波萬裏,所經之處留下淡淡幽香,船底湖水波翻,霓裳舞動攝魂勾魄,小舟輕輕蕩漾,足尖輕輕點動在船頭木板之上發出微微的響動,這悠揚的樂曲配合著這輕微如音符一般的點動,加之水袖衣袍展開的聲響,無一不天衣無縫。
月影交匯,倒映在湖水之中,這音樂讓羽落忘乎所以,還是頭次聽到這般勾人魂魄的音律。羽落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步伐一般,一艘接著一艘船的輕舞過去,隻想著抵達香秀的船舶。
那樂曲與羽落的舞姿猶如雙棲雪鷺,樂曲由輕緩變為激烈,羽落也隨之旋轉、甩袖,仰身下腰,好像停不下來一般,羽落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頭暈,卻還向下一艘船邁去,自己這是怎麽了?若不是船與船之間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不然自己早就跌下湖水之中了。
她想停,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直到旋舞到白宇烈的船頭,香秀的琴音輕緩了些許,羽落的動作也終於柔軟起來,她終於得以喘息張口,唇邊隻擠出兩個字,“幫我!”
誰知香秀突然加了手下撥弄琴弦的速度,羽落剛剛減緩的動作再度加快,身子一旋直奔湖麵撲去。
酒,是那壇酒被動了手腳,眼下自己是中了毒,羽落望向太子的樓船,看到暗夜向前急走了兩步,好像看出了自己的異樣,那酒不是暗夜給自己的,會是誰?難道是劃船的船夫,旋轉的間隙朝自己的小船看去,船夫果然已經不見了。
羽落怕水,情急之下,已經將內力提於手掌,身體還不由自主的旋舞著,腰肢竟不由控製的180度向後彎去,身下便是深不見底的湖水,月光在湖麵泛出光芒。自己僅有腳尖踩在船沿,身子已經探出船,懸在水麵上。
倒看著湖麵的一切,眼見暗夜已經衝出樓船朝這邊飛來,羽落朝湖麵傾斜的身體突然被抱住,力道之大讓她的身體猛然站直慣性的朝前撲去。
嗵的一聲,羽落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白宇烈本該連忙起身,卻看著一旁站著的是四殿下白羿飛便將唇湊到白宇烈的耳邊小聲的提醒道,“我是被人下藥了,想必是要用此離間你和太子之間,那香秀看來身份可疑,你莫要接近我,縱使是掉進這湖水之中也不要救我!我擔心太子真的拿你開刀以示威嚴!”
白宇烈也低聲的說道,“你這是關心我?”說著竟然伸出手抱住她。
“你瘋了,聽不懂我說的話不成?我難受的厲害,隻想隨著那音樂起舞,你鬆手!”
白宇烈倔強起來,“我不鬆,自你離開府中,一晃已經一個多月未見,剛才那句‘我想你’不是演戲,是真的!”
羽落不想跟他抬杠,隨口敷衍的說道,“我信你,你先鬆手再說,這四周一定暗藏著與你敵對的人,他們的目的怕是就要看你與太子之間產生仇恨,難道你不怕!”
沒等白宇烈解釋,香秀手中的琴音再度陡然而起,比之前更為強烈,白宇烈環著羽落的手被羽落大力的反抗掙開,人已經跳起,朝湖麵跌去。
白宇烈兩步上前還想去抱她,卻被她一把推開,一副身體裏好像有兩個靈魂一般,羽落被拉扯得頭痛欲裂,緊咬住下唇,微微蹙眉。
撲通一聲落了水,僅是撲騰了兩下便被灌得七葷八素,朝湖底沉去,又是撲通一聲,偌大的湖岸兩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此處,隻見太子樓船之上飛來的那道人影隨著羽落沉入湖中。
暗夜恨自己控製不住步伐,想起那日羽落割袍斷義的決絕,想起那手帕之上的一抹紅血,這些時日他一直避而不見,今日受太子令去到蘭花園,見了她,她不僅不軟聲求得原諒,卻還一臉倔強。
暗夜便氣惱著也不去理她,想著自己違背了一切隻為與她相守,她卻給了當頭一棒,眼下見她有危險,一顆冷漠的心被喚醒一般,他當真無法對她鐵石心腸。
借著月光暗夜向下潛去,看著羽落已經閉上眼睛緩緩下沉,多年來守在雪山,又要掩飾女子的身份,羽落自然沒有機會去學習遊泳,怕水便是羽落致命的弱點。
暗夜壓抑著自己的一顆心,極為的糾結,不想讓自己因為羽落而心起波瀾,卻又見不得她受一絲傷害。使足了渾身的力氣朝羽落遊去,一伸手將其拉到自己的身邊,帶著她向斜後方遊去,待露出水麵已在眾多船隻的後麵。
暗夜抱著羽落在人丁稀少的地方上了岸,看著她慘白的臉色,胸口緊了又緊,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墨魂,你醒醒,墨魂!”
見她毫無反應,趕緊用手去擠壓她的胃部,見她依舊沒有回應,暗夜是真的害怕了,原來自己不配做個刺客,自己亦不是聖人,此刻他是真的怕了,怕她再也醒不過來,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她,原來這情已經根深蒂固成這般,他曾以為隻要一聲令下,這感情便可收放自如,卻早就身不由己。
一邊擠壓著墨魂的胸腔,一邊疊聲叫道,“墨魂,你快醒醒!”
說著俯下身,深吸一口氣便吻上羽落的唇,將氣息緩緩推進羽落的肚腹之中,幾番周折,羽落終於一側頭吐出一口水來,劇烈的咳嗽幾聲,身體也隨之亂顫。
模糊的視線終於變得清晰,待看清眼前的人,羽落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委屈,起身抱住暗夜的脖頸,“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不顧,暗夜,你舍不得我!”
暗夜歎了口氣,回抱住羽落,“我以為我可以再不理你,我……”
“我若是真的與太子之間有了那種事情,你,你還能接受我嗎?”
暗夜鬆開羽落猛地站起身,羽落心中一沉,一絲苦笑,這裏可不是現代,男子怎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婚前與他人發生關係,這個問題當真是傻。
羽落站起身,“你若不信我,又接受不了這件事情,勸你還是遠離,以後不管我發生怎樣的危險都不要來救我,更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我見不得你,見一次傷痛便重上一層!暗夜,隻當我們有緣無分!”
說著羽落落寞轉身朝太子的樓船走去,眼見著樓船處已經有兵士朝這個方向搜索而來。
手腕一緊,羽落被暗夜拉至身側,“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
羽落看向暗夜,隻見他目光滿眼的堅定,羽落被這眼神蠱惑一般,完全不顧自己肩負的重擔,輕輕的點了點頭,月光下雖然妝容已花,發絲淩亂,衣衫盡是濕,看在暗夜眼中卻依舊美不勝收。
他伸手將繚繞在她唇邊的發別於耳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提起內力,在兵士未趕到之前,一跺腳身體騰空,如流星一般的劃過天際。
摸索找來的侍衛均是傻了眼,沒有想到暗夜會這樣做,帶頭的侍衛趕緊下令道,“速去稟報太子!”
身後的侍衛連忙朝樓船跑去。
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端,卻絲毫沒有影響賞燈節的繁榮景象,才藝比試僅是稍作停頓,見太子沒有發話便自主興起,歡聲笑語在煦靈都城的城南上空盤旋。
白宇烈想要退身,又礙於四殿下在船上,將其獨自扔下似乎多有不敬,便憤然的罵道,“這太子竟然還有心思看表演,當真是薄情之人!”說罷兩隻手握拳進了船艙。
白羿飛見他這般也失了看表演的雅興,隨著白宇烈一同進了船艙,“他是太子,忘了那姑娘吧!”
白宇烈端起酒剛想喝下,氣惱著自己不能脫身、更氣惱著暗夜將羽落帶走,他心急,便埋怨起自己這個身不由己的小王爺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