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章
姜晏莫名其妙。
這怎麼還引起母子大戰了?
沈樵走過來, 攤靠進沙發里:「老太太?照你這話,她要不跟我, 你連我這兒子都不認了是吧?」
鄭如之坐下, 「兒子不認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把我給氣死。」
聽聞此話的姜晏,擰起了眉心。
沈樵微微不耐:「您別動不動就說死這個字成嗎?」
心裡正天人交戰的姜晏,猝不及防的被點了名:「你要想我不說這個字, 就別再惹晏晏生氣。」
「阿姨。」姜晏鎮定解釋:「你別怪他, 這事是我問題。」
鄭如之回頭看向姜晏, 語重心長道:「這哪能是你的問題。男人哪怕事業再成功, 連老婆都哄不好,也算不上有本事。這跟一屋不治何以治天下是一個道理,連家庭都不能經營好的人, 怎麼經營一家企業?」
文化人,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
說到這, 鄭如之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姜晏:「是不是他經常加班不回家陪你啊?」
姜晏搖頭:「不是。我跟他壓根就沒同居。」
聽聞此言的鄭如之再次吃驚, 回頭質問自己兒子:「怎麼回事兒?」
沈樵點了根煙:「她不願意去。」
鄭如之斥:「她不願意去你還有理了?」
沈樵呼出一口煙:「我把家裡密碼都告兒她了,她不去住我能有辦法?」
「告訴密碼有什麼用, 你不會去給她搬東西?」教訓完這邊,鄭如之回頭繼續問姜晏:「對了, 上次簡董來家裡, 說你從家裡搬出去了。這段時間你不在沈樵那, 都住哪兒啊?」
姜晏說:「朋友家。」
鄭如之關心:「什麼朋友?靠譜嗎?」
如是平常, 有人在姜晏耳邊絮絮叨叨,她早就不耐煩了。但是這種家長里短關心的話,卻莫名讓她覺得熟悉和親切,像有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心尖滑過。
因為這些細微的問候,只有媽媽小時候跟她說過。
所以她回答的很有耐心:「雜誌社編輯。」
「哦。」鄭如之追問:「她一個人住?」
姜晏答:「她男朋友經常在外地出差。」
鄭如之臉色鬱悶:「那也不方便啊,萬一回來了呢。」
姜晏說:「還好,我找到房子馬上就搬出去了。」
鄭如之一聽,臉色更沉重了,諄諄告誡:「一個女孩子獨居多不安全。我經常看見新聞上報導,小偷半夜三更潛伏到單身女孩子的宿舍。而且一個人住,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沈樵公寓那麼大,你怎麼不去呢?
姜晏朝某人瞟了一眼,道:「跟他住不方便。」而且也不一定安全。
「明兒我搬大宅來住。」沈樵插話進來:「你別去外面租房了,住我那裡安全。」
「你這孩子,跟他住能有什麼不方便的。現在又不是像我們那個年代,婚前不能同居。」鄭如之微微笑著:「難怪我一見著你就喜歡,現在像你這樣矜持的姑娘,真是少見了。我這小子運氣不錯,竟讓他給遇著了。」
這頓誇得,姜晏都有些飄飄然了。她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他們有這種錯覺?
就連坐在一旁用砂壺過開水泡茶的沈建柏也開了口:「住大宅里來也可以。」
「看晏晏自己想住哪裡。」鄭如之非常順口的喚著姜晏的昵稱,還提議道:「我明天去幫你搬行李。」
姜晏忙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沒事,反正我在家呆著也是無聊。」鄭如之問:「那你是住公寓呢,還是大宅?」
這個問題問得她還有選擇的餘地么?
姜晏繼續找理由搪塞:「我那邊已經交過定金了。」
「多少錢?要不回來了,阿姨補給你。」
「媽。」沈樵雖然很感謝自己母親的助攻,但這會兒也覺得鄭如之似乎有些熱情過度,只好打斷:「我先帶她上去書房。住的地方我給她搞定,您就別操這個心了。」
他走到姜晏面前,朝樓梯口挑挑下巴,「走吧。」
……
三樓共兩間房,書房在靠右手邊。
沈樵推開房門,側身讓姜晏進去。
灰白紋路的胡桃木地板,暗紅色的長條書桌後面是一整面牆的書架,整整齊齊擺滿了書籍。書架對面,是一整面有銀色祥雲壓紋的暗灰牆紙,上面貼掛著許多獎牌和錦旗,還有沈樵得過獎的書畫。
其中有一副是他高中參加全國毛筆書法大賽三等獎,姜晏記得,當年學校還把他這幅字表在學校圖書館展覽了一個月。
對面是陽台,擺滿了各樣品種的花卉。
整間書房約莫有三間卧室的面積,一室書香。
姜晏環顧了一圈,不吝嗇自己的好評:「贊啊。」
沈樵哼笑一聲,徑直走到了書桌後面,脫了外套順手搭椅子上,「你自己隨便看看。」
姜晏朝他那邊瞧了眼,整面書架牆下邊是一排柜子和兩排抽屜。從牆尾一直延伸到靠近陽台的展架,如果挨個找會是個大工程。
「一起吧。」
她走到展架那邊,打算跟他分兩頭往中間循序漸進挨個抽屜子。
沈樵走過去,把蹲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貧血還蹲?」他朝書桌的辦公椅挑下巴,語氣裡帶著點命令的意味:「去那兒待著。」
姜晏整了下衣服,他不讓幫忙她就不幫,很聽話的走去書桌那裡坐下。
無聊間,她問:「能抽煙嗎?」
「不能。」沈樵說:「女人少抽煙。」
姜晏偏是不聽,已經從兜里掏煙盒,「憑什麼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
就在這時,有人在外面叩響書房的門,隨即門被推開。
姜晏抬眼看去,鄭如之端著一大盤水果走進來,笑眯眯道:「給你們送點水果上來。」
姜晏趕緊過去幫忙接東西,放到書桌上。
「找什麼呢兒子?」鄭如之看向沈樵:「過來吃點水果。」
「找東西。」
「吃了再找,急這一會兒了?」
「別管我。」
鄭如之真就不理他了,回頭對姜晏聳聳肩,笑容里是掩藏不住的寵溺:「從小就犟!」
姜晏淡淡笑了笑,不予置評。
鄭如之忽然拉起姜晏往外走,到了門外,還神神秘秘偏頭朝屋子裡看了眼。確定沈樵沒注意她們這邊,才小聲對姜晏說:「你待會兒去書房,書架J櫃第一排,找一本畫冊本。我去碰他東西,那小子會生氣的,你去他不會。」
姜晏:「畫冊?」
鄭如之點頭,「他剛搬去公寓那邊不久,一直沒時間,書都還沒搬過去。昨天我看了一下,那畫冊還留在那兒。」
姜晏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她轉身走進書房,徑直來到那一大排書架前,按照書柜上標註的英文字母J,在第一排的書籍中間,準確的找到了那本畫冊,抽了出來。
封面有些泛舊,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代。牛皮紙的邊緣有些發毛,應該是經常被人翻過。
姜晏站在原地,正要打開手裡的東西看看,猝不及防的被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給奪走了。
姜晏回頭看向沈樵,惱道:「還來!」
沈樵把畫冊隨手扔進一旁的屜子里關上,又抽了本書塞給她:「這麼多書,你幹嘛看這個?」
姜晏瞧他不太對勁,挑起眉,「阿姨讓我看得。」
沈樵聞言,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頭沖他母親質問:「您什麼時候偷看我東西的?!」
鄭如之道:「你那繪畫功夫還是我教的,我看你一本畫冊你還不得了了是吧?」
沈樵:「您看就看了,幹嘛還得給別人看?」
「晏晏是別人嗎?」鄭如之瞪他:「再說,你畫的可不就是她嗎?」
沈樵呵笑一聲,心裡卻忽然升起的一絲心虛,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在腿上敲了敲。表面卻一副隨意又滿不在意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她。」
而一旁被吊起興趣的姜晏,探究的看著沈樵。他無意間視線轉過來,與她的對上,「那是以前老師布置的模特畫像。」
「你真當我老眼昏花?」鄭如之為證明自己沒有看錯,說出了有力的證據:「這畫冊我很久以前就看過,你畫了一整晚,早上回房睡覺我來給你收拾書房看見的。當時我還好奇你怎麼會畫女孩子,以為你不好好念書在學校談戀愛了。後來我就一直有留意這件事,發現你一直放在J櫃第一排,沒再動過。」
被揭穿的沈樵,心虛的抬手摳了摳眉毛。
鄭如之走到姜晏身旁:「你那天帶晏晏回來,我突然想起來這個事。本來害怕被她以後看見這個畫冊會多想,準備給你藏起來,結果一看,嘿,可不就是她么。」
沈樵乾咳了聲,掩飾尷尬:「隨便亂畫的。我又不止畫了她一個人。」
鄭如之耐心問他:「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
沈樵應付不了了,「您先下去吧,別在這兒摻和了。」
說著,把鄭如之推了出去。
鄭如之:「有什麼不好意思拿出來的?畫的挺好。」
沈樵:「不用您誇,我自己知道。」
沈樵關上門,再次回過身時,一怔。
姜晏站在書桌后,拉開了抽屜,正捧著那本畫冊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