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忘了搓衣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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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羨:「喂, 別裝死啊, 大晚上把我從被窩裡叫出來,你總要指個地方, 我送完你還得回家交差,明天一早我還要送閨女去幼兒園, 你行行好, 放過我這個成家的人吧。」
陸連川睜開眼, 眼角泛紅。
他還是那句話:「你隨便找個地方。」
「這怎麼還委屈上了?」馮羨好笑道, 「打算什麼時候辦婚宴?」
陸連川哼笑一聲,抽出煙, 按亮了點火器。
馮羨急道:「我車上禁煙!不是,你跟我講怎麼回事,那是溫少校住的地方吧?你有家的人了,大晚上不好好在家睡覺, 出來禍害誰呢?」
陸連川:「這附近有地方喝酒嗎?」
馮羨咬牙切齒方向盤:「我穿著軍裝呢!」
陸連川:「有病。」
「這不是你叫的急嗎?!再者我要特地打扮打扮出去, 我媳婦肯定以為我是出去招小姑娘的!陸連川, 求你行善積德好嗎?」
「那你挑個地方把我送門口。」
馮羨:「祖宗, 服你了。」
他想了想,拐了方向:「去我戰友那裡吧,他轉業后在深巷裡開了個酒吧。」
陸連川問:「正經嗎?」
馮羨像是被人塞了一嘴花椒,語言系統麻痹了一陣, 痛斥陸連川:「正經!人家的酒吧比你臉正經多了!你丫大晚上襯衫半敞一臉欲求不滿的進酒吧才叫不正經!」
馮羨把人擱在了一個叫鍾情的酒吧門口。
臨走時還問了一嘴:「不用我幫你?」
陸連川點煙, 眯起一雙桃花眼, 霓虹燈下,景虛人實,他迷茫道:「嗯?」
「我媳婦跟溫少校一個單位的,你忘了?」馮羨說,「你倆要是有什麼不愉快,我讓我媳婦明天幫你勸勸?」
陸連川看起來想點頭,他吐出一口煙,淡淡道:「算了。」
酒吧是正經酒吧,就像馮羨說的那樣,老闆姓秦,是以前服役軍人,轉業后自主創業,在深巷裡開了個小酒吧,良心買賣,生意不火,但也不錯。
馮羨形容:「茶樓里賣酒的,賣酒里喝茶的,酒吧里的清流,把你放在他家門口我放心。」
秦老闆捏著酒和兩個玻璃杯走來時,走姿依然像個軍人。
陸連川問:「什麼時候退役的?」
「去年,一年多了。」老闆給他倒了半杯酒,說道,「半杯吧?小醉怡情。」
看得出,老闆還保持著當兵時的優良作風,一舉一動仍帶著勁,除去作息,其他的沒有變。
陸連川點頭,禮貌碰了碰杯,抿著酒,跟秦老闆大概聊了幾句,之後,老闆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留陸連川一人在燈下發獃。
陸連川酒喝得很慢,如他現在的思考速度。
他想好好理一理他和溫槿的事,然而每次打算開始時,就會放棄。
這事很重要,他什麼都可以敷衍,唯獨工作和涉及到溫槿的事他不願敷衍。
三天婚假還是太少,不知不覺,一天已經過去了。
天亮后,就只剩兩天了,過了這兩天,他和溫槿,誰也抽不出完整的時間來好好聊一聊結婚的事了。
陸連川想,結婚……或者說從兩年前開始,自己活的就像一場夢,昏昏沉沉,現在還沒醒。
他旁邊坐了個人。
陸連川費了好久,才把自己從迷濛中撈出來,大腦分辨出了來人的性別。
女,年紀大概二十齣頭。
陸連川掃了一眼,微微歪頭,犯了職業病。
鼻子好像動過刀,曲度不自然,與骨骼走勢不同,下頜骨亦是。
出於禮貌,陸連川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安靜品酒。
哪知這女孩笑著說:「陸二少,還記得我嗎?」
陸連川手中的酒灑了,他手微微抖著,剛剛似醉非醉的眼睛也驚得清醒了,抬眸,卻冷的讓搭訕的女孩脊背一寒。
女孩想,他會不會識破了自己的伎倆?
女孩見過陸連川一面,約莫三年前,她跟著前任參加昭陽的朋友聚會,沒有包間了,他們坐在大廳,人多又鬧騰,加上她身體不舒服,那天心煩意亂,可目光一轉,所有不舒服都煙消雲散。
那天,隔壁桌坐了十來個人,全是挺拔帥氣的男孩子,一個個氣質拔群,惹得她總朝那桌看。
她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前任,卻留了個耳朵聽隔壁桌的談話。
「陸二少基礎理論課OK,病理、微生物、戰救從沒掉出過前三,本屆拔尖生,指導員怎麼說?畢業準備把你分哪去?我看留京的可能很大,每年前三都是被北區軍總院撈去。」
「看情況。我倒是想到前線去。」低沉的嗓音勾的女孩回頭看去,一個穿白襯衫的年輕男人握著玻璃杯,一邊挽起的衣袖露著線條幹凈有力的小手臂,手腕和手指,無一不是漂亮的。
女孩稍稍向後仰,看到了他的臉,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五官,尤其那雙勾魂的桃花眼,一眼驚艷。
「恐怕難,你家大少在前線,就是你爸媽同意你上前線,你外婆也不會放。」
被稱作陸二少的桃花眼笑了:「野戰外科,不上前線,我學這個做什麼?前線作戰,才是軍人的浪漫,我哥的話,你們品品。」
「嘁,比不了陸林峰。二少,再來一杯?」
女孩站起來,趁著給朋友倒果汁的機會朝那邊看去,誰料這次,再養眼的帥哥也無法鎮痛。
女孩彎下腰,腹痛加劇,疼的連她發白的嘴唇都抖了起來。
前任終於發現她說的身體不適不是矯情:「琳琳你怎麼了?」
「肚子……疼。」
後來,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的反應引來了鄰桌的那群年輕男士,一陣陣的劇痛中,她聽到那個桃花眼問:「我們是軍醫大的學生,急救電話打了嗎?」
又問她:「哪裡疼?」
女孩說完,沒能忍住,當著他的面,白著一張臉吐了。
桃花眼說:「急性闌尾炎可能性很大。」
回憶結束,女孩看著眼前這個比三年前更成熟的『陸二少』,說道:「你救過我的命。」
不知為何,陸連川臉色蒼白,眉始終淡淡蹙著。
「……病人?」他似在回憶,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
病人……怎麼會如此稱呼他,都叫他陸醫生。
「三年前在昭陽飯店。」女孩沒具體說,她企盼陸連川只大概想起有這麼件事,不要想起當時的情形,她當時上吐下瀉,形象實在不佳。
女孩轉移了話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她小心控制著自己臉上每一塊肌肉,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笑。
加上酒吧的燈光和氣氛,在微醉的人眼中,她練了無數次的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她捕捉著對面這個男人的反應,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可惜,他不懂風情。
女孩失望。
軍校畢業,被友人稱為陸二少,又長這副風流多情樣,怎麼看怎麼像那種勾手就能搭上的極品花花公子。
不對啊。
女孩採取了第二階段攻勢,她疊著腿,優雅側身,展示了她完美的下頜骨線條,在酒吧燈光襯托下,勾起嘴角一笑,軟聲說道:「waiter,來杯紅粉佳人。」
之後,她托著下巴,轉頭對陸連川笑:「二少,可以嗎?」
陸連川摸不清她的講話邏輯,出於禮貌,他點了點頭,敷衍被禮貌地遮蓋住,陸連川笑,盡量讓自己顯得溫和紳士些。
然而他帶著朦朧醉意的笑,被他那雙眼睛天然添上了些媚意,在旁人看來,風流浪蕩,『心懷不軌』。
女孩大受鼓舞,留意著陸連川的眼神,暗自等待著時機成熟。
今天在這裡遇見三年前一眼心動的人,一定是命中注定。
女孩想。
秦老闆忙完,回頭看到這一幕,生怕陸連川在他眼皮底下將罪惡之手伸向無知少女,萬一出了事,他良心上過不去。
馮羨跟他說過,陸連川是跟新婚妻子鬧彆扭出來借酒消愁的。
有婦之夫,勾搭小姑娘可是做不得的!
秦老闆正直得很,連忙給馮羨打了個電話。
可憐馮羨剛到家,衣服還沒脫,媳婦問話還沒答,就接到了秦老闆的報警電話。
「你那個朋友。」秦老闆說的很含蓄,「跟個小姑娘聊得很熱,還給她點了杯紅粉佳人……」
馮羨:「誰?」
「姓陸的那位。」
馮羨媳婦聽到了,翻了個白眼:「狗改不了吃屎。」
馮羨頭大:「別鬧。」
他披上外套再次出門:「老秦,盯著盯著!別讓他被人騙走了!」
「我又不認識那姑娘,你朋友真要帶人走,我怎麼攔?」
馮羨急的差點摔手機:「我讓你看住陸連川!別讓他被那些姑娘騙走了!你想什麼呢!他這人好騙得很!你看著他身,我馬上就去!」
陸連川新婚第一天,可萬萬不能讓他在不清醒的狀態下,被那些姑娘們的蹩腳伎倆給拐騙走。馮羨想,溫槿的遠程射擊成績,聽說還保持著校記錄吧?
他可不想讓溫少校拔槍轟了他。
發小情感天動地,馮羨十分鐘飆到了鍾情酒吧,進去拯救魔窟落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