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成親
吳玉娟扶著母親的脊背，見婆母將自己也連帶罵了進去，有心反駁可想著還要靠她來支撐，便強行忍住了。
蘇朱氏抬起頭來，滿臉委屈，“那你說怎麽辦？”
杜朱氏氣衝衝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也是無奈，她竟不知道這陸雲安還有這一手，果然是不能小覷。
鄉下地方，她們哪裏知道還有這個禮節？便是知道，誰會去在意這些？
想了又想，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隻能恨聲咬牙道：“先等著，我倒要看看，她們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眼看著到了婚期，蘇清妤心情也說不上激動，也說不上不激動，隻等著那一日到來而已。
隻是在婚禮前夕，她一個人拿著香爐紙錢去了海邊，在海眼處設下祭拜靈案時，跪地而拜。
在自己為數不多的記憶裏，母親的影子很是模糊，因她生自己時便體弱，不過兩年便病逝，而父親眷戀亡妻，對唯一的女兒甚是疼愛，常將她抱在膝上說那些他出行的事。
他對邊郡近海頗有向往之心，便是他也想將生意做到海上去，說海上還有別國之島嶼，互通往來，既是民俗風情，也是通商行賈，若真要開通，卻不知會是何繁華盛景。
到時候還可以帶女兒去看，除了大虞之外的人，都長什麽模樣，說什麽話，和他們究竟有什麽不同？
是以，他留下一句要出門行商之後不見蹤影，也不知下落何方，蘇清妤也將這片海域當做了孺慕父親的途徑。
此刻麵朝大海設下祭拜香案，而非是在祠堂之中，也是她心中所想。
她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心中默念片刻才直起身來，坐在一旁燃燒紙錢，默默無言。
火光照亮了她的麵頰，她眼中盈淚愈發顯得晶瑩剔透，陸雲安坐在樹巔，沉默地看著她，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擦幹眼淚，蘇清妤抬起頭來，故作歡快地語氣向著大海道：“爹，我要成親了，真希望您能回來看。不過也無妨，他人很好，即便不是真心相悅，也對我很好，這是一件好事。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若還活著，便請早日歸家，女兒思念甚矣……”
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似是控製不住哭音，卻不願自己輕易泄露脆弱。
看著那纖細的背影，陸雲安心中微動，竟多了一股想要下去擁她入懷低聲安慰的衝動，強力克製住自己，別開眼去。
她既不願旁人瞧見這般脆弱模樣，自己若再多看，也是於禮不合。
隻過了許久，蘇清妤才收拾好心情，撤下香案，轉身離去。
第二日一早，李家嫂嫂早早便來了，請了人來給她梳頭挽發，插上鳳釵珠環，塗粉抹脂，穿上嫁衣轉身之時，眾人眼中都掠過驚豔來。
“大女先前就美，如今這麽一打扮，我看也不比縣城的千金小姐差到哪裏去！”
“就是！就是！真好看！”
眾說紛紜，蘇清妤微微紅了臉，這才端坐在旁邊，聽著眾人和自己說話，倒也消解了不少尷尬與惶惑。
都是一個鎮上的，路程不遠，六爺特命眾人在送親路上多繞兩圈，也顯得宗族對孤女的照顧，更顯得排麵氣派。
花轎晃晃悠悠地到了陸家門前，庭院已被修繕一新，披紅掛綠，很是熱鬧，照著喜娘的唱喏，蘇清妤下轎，直到手中被塞入一個大紅綢花，另一端被人輕輕牽起時，心猛地一跳，臉頰都忍不住熱了起來。
耳邊俱是熱鬧的喧嘩之聲，拜天地高堂宗族之後，蘇清妤便被送入洞房之中靜坐而待。
自己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便是應答也是機械性的，很是疲乏，終於熬到了入夜時分，才見陸雲安進了門，言笑晏晏受了眾人的打趣後送走各人。
外頭宴席已散，院子裏本就住了兩人，此刻更是靜悄悄的。
陸雲安微笑著將她蓋頭掀起，低聲道：“可是累了？”
蘇清妤紅著臉點了點頭，有些不敢看他，陸雲安瞧著有趣，眼眸中更蘊了一絲笑意，“怎麽不敢瞧我？當日說要我娶你時不是膽大的很麽？”
蘇清妤驟然臉熱，感覺此刻已是耳朵都發燙了，裝作不在意似的抬起頭來，隨意瞟了他一眼，“為何不敢看？”
隻這一眼，卻似驚鴻一瞥，燭火之中他身著瀲灩喜服，更襯他麵如冠玉，豐神俊朗，比往日的清瘦板正多了幾分驚才絕豔的風采，惶惶不可逼視。
陸雲安瞧見她時也是一怔，先前便知她容貌不俗，不過比之自己曾見過的那些女子而言，也實算不得什麽大美人，此刻一看，倒也有了幾分玉人仙貌的模樣，見她窘迫，便有心化解尷尬，笑道：“這麽一打扮，倒也十分好看了。”
蘇清妤一怔，隨後便生起幾分薄怒，抬手便將手邊一個軟枕砸了過去，態度不由自主便嬌蠻起來，“誰要你看？”
陸雲安詫異之下伸手接住，看她容色不似作假，便有些訕訕，自己方才又說錯話了？
“對不住。早些安歇吧，我看你也是累了。”他放下軟枕，走到一旁，拿出一床被褥，便放在了一旁的小榻上。
蘇清妤看著他的動作，抿了抿唇，隨後才道：“隻今天一晚，明日我就挪去別房。”
陸雲安笑了笑，也沒答話，抻平了被褥，坐在榻邊，看著她笑道：“早些卸了釵環，戴著怪累的。別間就是浴房，洗漱了便睡吧。”
蘇清妤呆呆地“哦”了一聲，才坐在一旁，將頭上釵環卸下，又抱著裙衫去了浴房，洗漱過後回轉身來，陸雲安已麵朝裏躺下了，身形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倒是讓人安心。
她舒了一口氣，披著外衫匆匆到了床前，放下床帳，也是側身而臥。
這床帳軟薄，模模糊糊能瞧見外間，自然沒有什麽遮擋之用，但就這麽垂下來，也是叫她安心不已。
蘇清妤確實是累，躺在床上沒一會兒眼皮就發沉，四下燈火昏暗，迷迷糊糊之中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