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抄書
蘇清妤都快笑破肚皮了，麵上卻是一臉寒霜，“你被趕出書塾，我也想幫你一把，可這點事你都辦不好，我自然是出不起那個錢，就這樣罷！以後別再找我了！”
杜懷君如晴天霹靂，哪裏接受得了這個回答，被蘇清妤厲聲喝罵了之後，暈暈乎乎地回到家，將事情一說。
杜朱氏勃然大怒，當即便趕到了蘇家，進得門來，見蘇朱氏和蘇玉娟正在數著銀子，頓時大怒起來，眼看著上頭已是花的所剩無幾，隻剩二兩多，便上前撕打起來。
“你個見錢眼開的，這可是我兒子的救命錢啊！你竟然偷偷花了！你是瘋了不成？”
蘇朱氏本還在躲，被撓了兩把後也惱了起來，爭吵打罵的聲音就是二裏地外都能聽見。
“你借了我的銀子，我用兩下還不成？你這不是還有嗎？說了要你拿過來十兩！這才多少！夠幹什麽的！”
“你個賤人！敢眛了我的銀子？我兒子若是考不中秀才，我就和你拚了！”
是夜的吵鬧聲一直到深夜才散，據後來拉架的人說，蘇朱氏姐妹二人蓬頭垢麵、鼻青臉腫，蘇玉娟和杜芝草更是不用說了，深受其害，就連來幫忙的六爺也被拽掉了幾縷頭發和幾根胡子。
蘇清妤站在院中，聽著遠處傳來的叫罵聲，美滋滋地啜了口茶，閑庭信步之間便走到了陸雲安的門口。
陸雲安竟也未睡，看著她微笑的模樣，忍不住低聲道：“這下你就高興了？”
蘇清妤伸出手指來搖了搖，笑眯眯地道：“這隻不過是給個警告罷了，以後若還過分，那我可就真不心慈手軟了！”
陸雲安匪夷所思地看著她，這還叫不心慈手軟？那她真要動起手來，該是什麽樣？
蘇清妤察覺他的不屑，倒也不在意，反而嘿嘿地笑了兩聲，“我承教陸先生，自然不會做出太過不仁不義的事情，請先生放心，必定不有辱師門。”
說著，還屈膝行了一禮，不過那態度明顯就是鬧著玩的。
陸雲安輕嗤了一聲，從一旁的石桌上拿起基本厚重的書籍來，沉甸甸地壓在她手上，蘇清妤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既是我門下弟子，為師便要罰你太出風頭，這裏麵幾篇《仁道》《女戒》，各抄十遍給我，抄不完就別來見我。”
說完，他背過身去負手瀟灑進了房門。
蘇清妤像隻呆頭鵝一樣，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看自己手裏的書，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為、為什麽是這樣？
陸雲安進了房門，嘴角愉悅地翹起，站在窗口透過一絲縫隙看著她傻站了半晌，才悻悻地抱著書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踢他的院門一腳泄憤。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如若自己在場，隻怕她便要把書本不丟在自己頭上也丟在自己身上了。
笑聲許久才止，陸雲安半晌之後才恍然發覺，自己不知是多久沒有笑過了。
怔然片刻，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鬱結多年的塊壘倒像是有了個缺口一般。
接下來這幾日，蘇清妤已是無心去在意蘇杜兩家的爭執了，縮在房中奮筆疾書地抄寫《女戒》，一邊在心中不停地腹誹。
上午抄書，下午去魚塘忙活簡直成了幸事，綠桂和春鳳也奇怪的緊，知道是陸先生罰她抄書，不由得深表同情，“誰讓你要做他的學生呢？”
蘇清妤此刻後悔的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可卻又無可奈何。
綠桂見她實在頭疼，一把抽掉她的筆，“大清早的就開始抄書，累不累！這幾日不去見他也就是了，魚塘此刻風光正好呢，咱們去捉兩條魚烤魚去！”
春鳳當即拍手叫好，“對對對！還有田裏的紅苕也熟了，咱們去吃些去！”
蘇清妤頓時來了興致，便是自己幼時父親也常常帶自己出門烤東西吃，連聲答應，當即便拋下筆帶了鹽巴還有火折子便一道出門去了。
三人年齡相近，性情相投，從魚塘捉出一條魚來，便偷偷摸摸躲著眾人的目光鑽到了樹林裏，在海眼邊上支了烤架，又買了紅薯，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歡樂不已。
“這陸先生也真是的，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趕走了杜懷君不就好了麽？為什麽還要罰你？真是不近人情！”綠桂一邊啃著紅薯，一邊不屑地說道。
春鳳倒是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我看陸先生對阿妤倒是有點不同，別不是看中她了吧？”
蘇清妤心中一跳，臉一紅，“你胡說什麽？別瞎說！”
“那他怎麽老是幫你？分家的時候幫你，現在也幫你……”春鳳問道。
蘇清妤結巴起來，半晌後才道：“他哪裏幫我了？就是故意坑我的罷了！”
“也是！回頭找個說辭，不做他的學生了，也省得受這窩囊氣！”綠桂大啦啦地說道，得來春鳳的附和。
蘇清妤不知為何卻有些不怎麽願意，半晌後才低低道：“哦，以後、以後再說吧。”
“對，對，我爹也說你有本事，料理魚塘很有一手，也想讓我跟你學學呢！”春鳳沒有察覺她的情緒，隨口便問道。
綠桂覺得她說的不好，還想扯她一把，卻見蘇清妤回過神來笑道：“這是自然的，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你們隻要不怕魚塘腥臭，盡管來就是了。”
“不怕不怕，那有什麽臭的。再說了你身上現在也很好聞呢，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倒像是花香。”春鳳笑眯眯地說道。
吃飽喝足，三人還在海眼裏一道洗了個澡，裏衣濕著才往家中跑去。
隻說笑的正高興，綠桂抬眼看見前方有人，趕緊停下腳步，扯了兩人一把，兩人扭過頭去，就臉色一變。
蘇清妤更覺尷尬無比，陸雲安長身玉立，立在前頭看著三人，目光平靜，看樣子已是看見她們，如果要走也是來不及了。
要躲怕是躲不過去，隻得硬著頭皮上前，蘇清妤尷尬不已，身後兩人也覺得有些氣虛，跟在她後麵，跟著她一起行禮，“見、見過陸先生。”
陸雲安瞄了三人一眼，眼角驀然看見蘇清妤的裙擺下頭還帶著水跡，又看三人來的方向，心中了然，語氣便有幾分不快，“你們做什麽去了？你的書可是抄完了？”
前麵一句是對三個人說的，後麵一句卻是針對於蘇清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