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掐腿上癮
本性?什麽本性?歡顏頭腦有些發懵,不知北羽澈為何會突然踩她,更不知他話中所指。
用力抽腳,不動,再抽,仍然不動。看著北羽澈淺酌清茶,怡然自得的樣子,她隻得暫時忍住腳上的酸痛,還好臉上的“麵具”掩蓋了她此時猙獰的表情。
壓下心底發飆的衝動,歡顏笑道:“是啊,多虧王妃的藥有奇效,我要是再不好,豈不辜負了王妃這麽多天細致入微的照顧?何況,不快點好起來,我怎麽能好好報答熠王殿下的救命之恩呢!”
說話間,她藏在袖中的左手無聲無息地探向桌底,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大腿,“您說是嗎?”
北羽澈剛剛遞到唇邊的茶盞猛然一晃,幾滴茶水灑了出來,滴在他潔白的衣襟上,瞬間滲了進去,隻留下淺淺的茶色。
這個女人,掐大腿是掐上癮了。他轉頭,正對上她含著笑意卻隱含憤怒的眸子。
兩人心照不宣,極有默契地鬆開了對對方的暴力壓製。雖隻是短短幾秒的一個眼神交匯,在旁人看來卻曖昧不明。
“報答?”北羽澈微微轉身,靜靜地看著她,話語有些揶揄,“拿什麽報答?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你現在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樣是你自己的?若是你賣身到我府中為奴為婢,那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對他這種語言上的擠兌行為歡顏已經有了免疫,她抿唇一笑,道:“熠王殿下難道忘了?我手中似乎有一樣東西,對我毫無用處,可對熠王殿下來說,卻是寶貝。”
北羽澈執著茶盞的手微有凝滯,卻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他已經不屑地笑了,“不就是塊還勉強稱得上是稀罕之物的黑色玉石嗎?你全身上下也就這塊玉佩值點錢了。”
誰都不知,表麵上波瀾不驚的北羽澈此刻正在暗暗叫苦:這個蠢女人,是想詔告天下,九轉聖心訣就在她手中嗎?人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因為九轉聖心訣弄得小命都差點丟了,可看樣子她是一點都沒長記性。
北羽澈的話讓歡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雖然她並沒有吐露關於九轉聖心訣的半個字眼,可這麽一說卻也容易讓人生疑。若是讓人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還好北羽澈反應機敏,不露痕跡地給遮掩了過去。
“看來,沈姑娘很快就可以以真麵目示人了。”安如瑾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不知沈姑娘是何等花容月貌,竟然能讓熠王殿下如此關心。”
“怕是要讓安公子見笑了。”歡顏道,“第一,我並不是什麽天香國色,第二,熠王殿下關心的也不是我的外貌。”
“是嗎?”對她的否認,安如瑾並不在意,卻也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據我所知,熠王殿下隻愛美人,若是沈姑娘不是一等一的美人,熠王殿下即使救了姑娘,也不會將你帶回來,更不會為了你而去向皇上求藥。”
“俗話說,‘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當時我昏迷不醒,熠王殿下不過是可憐我沒地方可去,所以才暫時將我送到這兒來。況且我美不美跟安公子有關係嗎?”
歡顏的話不知不覺中帶了些火藥味兒,其實她本可以不理會安如瑾,但一聽到他那曖昧輕佻,像是在品評貨物一般的語調,再一想到當初在妓院的事情,便忍不住怒意。如果不是礙於其他幾人的麵子,她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見歡顏已瀕臨炸毛的邊緣,北羽澈適時阻止了口角升級的態勢,“如瑾,你是不是有些喧賓奪主了?”
安如瑾看了北羽澈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作答,隻執起一旁的茶壺,輕輕地將歡顏麵前的茶盞倒滿。
“我看煊王殿下征戰多日,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京中,一定想跟家人好好相聚,我還是不打擾了。”歡顏站起身來,一刻也不想再這兒多做停留。
北羽煊才是這兒的主人,可安如瑾卻不停地將話題往她身上引,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麵就沒讓她痛快過。還有北羽澈,明明是他要她來的,來了卻又莫名其妙踩她一腳。再在這兒待下去指不定還會出什麽幺蛾子,還是先走為妙,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存在破壞他們喝茶聊天的雅興。
北羽煊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甚至都沒有客套地挽留一句,“沈姑娘請便。”
歡顏轉身欲走,手臂忽然被捉住,回頭,卻見北羽澈不知何時已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我送你。王府這麽大,萬一你要是迷了路,又是個麻煩。”
歡顏正想說她認識路,可轉念一想,她正好有些事要問他,便也沒有拒絕。
離開了涼亭,歡顏才覺得一身輕鬆,隻是北羽澈的沉默讓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兩個人就這麽悶頭走路說不出來的別扭。
她看了走在前麵的他一眼,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喂,那個……剛才謝謝你啊!”
說實話,她還從來沒有這麽鄭重地給人道過謝。在二十一世紀,“謝謝”二字實在太普遍,去餐廳服務員上個菜都會道聲謝謝,所以這麽真心實意的覺得感謝,實在太少。而他幾次三番,明裏暗裏的幫助她,確實讓她無以為報。
“我又沒做什麽,你用不著謝我。”輕飄飄的聲音從前方飄了過來,在風中有些飄忽不定。
歡顏覺得奇怪,以她和他這些時日相處的經驗來看,此時他應該要她拿出實際行動來謝他才算正常。
想起落梅此前的話,她不由得問道:“聽落梅說,是你叫我過來的,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沒事,你在這兒住了這麽久也沒見過主人。如今煊王回京,所以我好心叫你過來看看傳說中的不敗戰神。”
“可惜光線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歡顏隨口道,此時心中卻又想起書房裏的美女畫像來,“除了安王妃,這個煊王是不是還有其他喜歡的人?”
北羽澈忽然停下了腳步,抬眸望向她,眉梢輕挑,涼涼的道:“不過就見了一麵,你就這麽關心人家的感情之事?”
“其實……”歡顏想了想,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關於畫像的事。萬一是她腦補過頭,那就成笑話了。
北羽澈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看都覺得她像是有心事,“其實什麽?”
“沒什麽,走吧。”
見她刻意回避,北羽澈也沒再繼續追問,隻是微微蹙起的眉頭帶了些淡淡的愁容。
“對了,安如瑾的事情應該解決了吧?這個人剛剛死揪住我不放,真叫人討厭。”
“討厭?”北羽澈笑道,“我看他對你挺感興趣的,你一出現,他每句話都離不開你。”
“興趣?”想起安如瑾剛才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歡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沒見他看我摔跤笑得最大聲嗎?”
“看見好笑的事情開懷大笑不是很正常嗎?”北羽澈極力忍住笑意,“若是你真的討厭他,每次看見他時,就把他想象成一頭牛,這樣心裏會好受得多。”
歡顏搖了搖頭道:“我看我還是忍吧,反正我又不會在這兒長住。隻要往後不再跟他照麵就皆大歡喜了。”
北羽澈沉默了半晌,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望著她,正色道:“有件事我思慮許久,覺得還是應該提前告訴你。”
“什麽事?”他鄭重的神情讓歡顏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等你養好傷,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那個人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往後你也不用再擔心隨時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擺脫現在的身份?”歡顏輕輕擺了擺頭,“就算換一種身份,那還不是見不得光。”
她心裏很清楚,隻要別人認定了九轉聖心訣在她手中,無論她走到哪裏,變成什麽身份,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有一個地方,隻要你不整出什麽大事來,就一定安全。”
“什麽地方?”
“丞相府。丞相安逢時如今在朝中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江湖還是廟堂,所有人都要敬畏他七分。”
安逢時不就是安家姐弟的父親嗎?歡顏好奇地道:“你讓他給我一個新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丞相府三小姐安如歌多年前意外走失,至今下落未明,人人都說她已經死了。不過隻要安逢時一句話,他說你是安如歌,你便是安如歌。”
“你別開玩笑。”北羽澈的話無疑是一劑提神醒腦的良藥,讓歡顏聽得心驚肉跳,“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憑什麽認我?就算他認了我,那府中其他人又不是傻子。”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北羽澈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來,“這裏麵記載著安如歌這些年來所有的生活經曆,你好好記著。”
歡顏接過他手中的信封,心中忐忑不安。這件事北羽澈從來就沒跟她提過,這麽看來,也許他已經籌謀許久了。此時再一聯想到安如瑾之事,她心中隱約明白了幾分。
原來,他一直都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