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捨得方天戟
「告徐州眾軍……這是曹操的賞格啊。」侯成看了一眼身側宋憲。
賞格,顧名思義,懸賞之表也。
「今司空曹操奉旨討賊,凡城內守軍,持此柬歸降,俱論功行賞,另取呂布首級者,賞五千金,封萬戶侯……」
兩將對視一眼,眼中俱有喜色。
——
入夜,負責照看馬匹的僕從起夜,卻突然發現大量黑影朝著此地趕來。
他瞪大雙眼,還未出聲,一道寒星便順著他的喉嚨射了進去。
他雙目驚恐地捂著喉嚨,滿臉不甘地開口:「有……有賊……」
「吁……」馬廄之內,此刻並排立著上千匹戰馬,這其中大多數都是屬於呂布麾下最為精銳的并州鐵騎的坐騎。
此刻,摸到馬廄邊上的黑影,各自取出一些小瓶,將裡面的東西混著馬料放入戰馬的食槽,緊接著,十餘名穿著甲胄的壯漢,來到了一處獨立的馬廄前。
這馬神駿異常,昂首而立,鼻上凸出而成兔相,渾身皮毛赤紅如棗色,踱步馬廄之內,威風凜凜,它所在的馬廄,距離周邊的馬廄極遠,它略微打個呼嚕,四周的馬匹都為之噤若寒蟬。
「赤兔啊,此馬乃天下神駒,竟為呂布這匹夫所有,真是讓人嘆惋。」
「帶走,絕不能將此神駒留給呂布,否則,此人將無人能制。」
一聲令下,十餘名壯漢便迅速靠近馬廄。
「吁……」赤兔被一人牽動韁繩,突然猛地躍起,一雙前蹄直接踏在來人胸口。
「嘭」,來人的身體直接倒飛而出,重重地砸在了馬廄的柵欄上,整個人嘴裡噴出一口血來,落地之時一動不動,顯然已經當場慘死。
「一起上,用繩子勒住馬頭,這畜生極有靈性,平日里,能親近照顧它的,除呂布之外,也只有一人而已。」
也就在這時,四周的房樑上,突然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同一時間,四周的門窗幾乎同時大開,府門外,更是湧入大量兵卒,他們的腳步很沉重,踏入園內之際,腳下還有不少水漬。
顯然,是涉水而行,急行軍趕來的。
「胡適,汝乃宋憲副將,竟敢背主做那降曹叛逆,給吾拿下。」步入馬廄中的戰將,赫然便是張遼。
「文遠將軍,吾等有罪。」
「還請將軍寬恕,吾等俱是受那宋憲、侯成蠱惑,非是吾等之願啊。」
四周趕來的兵卒足有上千之多,甚有張遼坐鎮,百餘名兵將哪裡敢反抗,紛紛丟棄了兵刃,跪地乞降。
「將胡適與一眾親衛帶下去,全部斬首。」張遼眼中付出幾分冷冽,他可不會心慈手軟。今日這些傢伙願受曹操蠱惑,那改日便敢陣前倒戈,此等反覆無常的叛逆之輩,留來何用?
「喏。」眾軍士轟然上前,守在房梁之上的弓箭手更是直接放箭,不多時,百餘名叛軍便當場伏誅。
同一時間,呂布就寢的府邸之中。
宋憲、侯成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守在門外的軍士,宋憲輕手輕腳入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身影,伸手摸向一旁架上的方天戟。
當宋憲將方天戟遞給麾下軍士,一揮手,幾人便偷摸著上前,手中拿著套繩,準備套向床榻之上的身影。
「逆賊。」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喊殺聲,火光更是大盛。
屋內,宋憲、侯成面色大變,當他們轉身之際,房門已經被推開,幾名麾下親衛的屍體被拋入屋內,一員戰將手持長劍殺入屋內,身後跟著大隊穿著重甲的軍士。
「高順?」宋憲和侯成對視一眼,面色無比難看。此將雖在外聲名不顯,但同為呂布帳下舊將,他們如何不知,此人難纏至極,甚至在那射爆夏侯惇一眼的曹性之上。
「本侯素來待汝等不薄,宋憲、侯成,汝二人何故背叛本侯?」也就在此時,呂布從屋外邁步踏來,手中拿著短劍,那方天戟,雖未在他手上,但這一柄短劍在手,卻足以讓宋憲和侯成滿臉驚懼慘白。
呂布,絕世無雙爾,便是那城外南征北戰,猛將如雲的曹操,也視其為生平大敵。
「將軍恕罪。」
「將軍,吾等一時鬼迷心竅,還請將軍恕罪。」
他們回身看時,那榻上躺著之人,卻是身材與呂布相似的一名親衛,心中萬念俱灰之下,竟是就地磕頭求饒。
在呂布面前,他們甚至沒有想到反抗之詞。
「汝等派人盜取吾方天戟,又派人前往捉拿伯平與公台,更親自來取吾方天戟,欲要打開城門,將吾送到那曹操面前請功,已罪無可赦。」呂布冷笑一聲,猛地抽出腰間長劍。
「呂布,汝有赤兔馬,可渡江河如平地,汝有美妾貂蟬,留戀酒色,無暇顧及吾軍中戰將,何談厚待吾等。」宋憲眼見呂布殺心已決,哪裡還忍耐得住。
「不錯,呂布,吾等追隨汝十餘載,倘若汝能厚待吾等,吾等何不隨汝死戰,」侯成亦是開口接話道。
「亂臣賊子。」呂布怒喝一聲,拔劍上前,兩劍,便是砍倒攔在宋憲、侯成身前的兩名親衛。
「一起上,吾等一起衝殺出去。」宋憲和侯成咬牙抽出腰間長劍,他們此來,只為擒拿呂布,但為以防萬一,亦是攜帶有兵刃在身。
「自尋死路。」呂布眼中帶著寒光上前,一劍擋開兩人手中長劍,一腳直接踹到侯成,徒手抓住宋憲手臂,大手一揮,一顆頭顱伴隨著頸腔熱血,衝天而起,灑落的血水,澆灌在侯成的臉上,滾燙的觸感,讓他面色慘白無比。
「呂布,受死。」他猛地爬起身來,多年征戰的經驗,讓他鼓足了全身氣力,這一劍,他必須要搏命。
「嗖」也就在此時,一根箭矢,直接射進了他的胸前。
他猙獰的表情凝滯在臉上,四肢緩緩失去氣力,他用僵硬的脖頸扭頭看了一眼箭矢射來的方向,高順立於門前,正緩緩放下手中長弓,面色,仍舊是那般平靜如常。
不多時,跟著二將入內的二十餘名親衛便全部伏誅。
門外,腳步聲雜亂,陳宮匆忙趕來,「君侯無恙否?」
「幸得江東軍細作告知今日之變,倒不想,吾這麾下,竟是出了這等叛逆之賊。」呂布滿臉陰沉得可怕,這些可都是追隨他多年的舊部,如今,卻明目張胆地背叛他,幾乎讓他心痛欲絕。
「君侯,此二將雖死,卻是白日里得了那曹操的賞格,此番城外曹操必定以為吾等已陷入絕境,君侯何不趁此良機,反將那曹操一記。」
「計將安出?」呂布胸中的怒火突然得到了一個宣洩口,他面色微動,立即抓住機會詢問道。
陳宮看了一眼一旁重新回到兵器架上的方天戟,「不知君侯可捨得這方天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