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登王座
我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頓時就僵住了,“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景兒他可是您嫡親的孫子……”
“這就是你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嗎?你的身份我尚且不去追究,可你蠱惑洛兒,讓他拋下一切隨你隱居,你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才登上的王位,你可曾為他考慮過半分?”她打斷我的話不依不饒的接著道:“再說,我聽聞你身邊經常會有些身份不明切且不三不四的人跟著,誰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和別人生的野種!”
“你……”我猛然站起身,憤怒的指著她的鼻尖,一時居然不知該怎樣反駁。她說的不三不四的人指的難道是蕭然嗎?她怎會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默在一旁的維洛執起我的手,語氣堅定道:“我甘願為流蘇放棄一切,至於景兒,流蘇在離開我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而且她身邊沒有娘親說的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願意為她放棄一切?這一切也包括我這個生你養你的娘親嗎?”
“我……”維洛欲言又止的垂下了頭,神情裏透出強烈的痛苦之色。”
維洛的娘親眼神哀傷的抬袖掩住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娘親,你怎麽了?”維洛鬆開我的手,緊張的跪到她身前。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走吧!你想要做什麽,想要去哪兒都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以後就算我死在這裏你也不需要回來看我。”她語畢後又是一陣低咳,薄紗絲袖之上突然印出鮮豔的赤紅色。
我身形一晃,暗道不妙。
維洛抱起她出了秋實殿的時候,我的心頓時空了。
百善孝為先,維洛怕是會遵循她的意思,重新登上這王位了……
我坐在秋實殿的長幾前微微出神,浮生無常,南柯一夢。兜兜轉轉數年我終究還是沒能逃出這宿命。
王宮,我心所惡卻身被束縛之地,如果想要離開這裏勢必要和維洛分開,這是我做不到也不願做的事情,所以即便王宮是個牢籠,但隻要能和維洛在一起我便也無遺憾了。
三日後,維洛匆匆舉行了即位大典,而後下旨冊封了蘇澈為親王。
太後依舊住他先前的惠春宮,而我則隨維洛住在靜軒殿裏。維洛將將做回王位自是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而且現在情勢還不穩定,所以我們打算過些日子再將景兒接過來。
我每日裏都窩在靜軒殿內閉門不出,被維洛遣來伺候我的侍女內監們都被我攔在門外,假若以後真的要一輩子留在這宮中我還是比較希望泥萌過來陪我。
敞開的窗戶閃進了不歸的身影,我抬手將它接住,出聲詢問道:“師兄有什麽話讓你帶給我嗎?”
“一切安好,若需幫助婁軍隨到。”不歸用它那生硬的語氣一字一字道。
“回去轉告師兄,我們這裏一切安好,維洛已經繼位為王,過些日子會派人將景兒接到益國來。”說完我揮手將不歸放飛出去。
是夜,維洛回到靜軒殿後命內監送來了蘇合香,我坐在妝台前卸去頭上的珠花,看著鏡中自己有些憔悴的麵容輕輕歎了口氣。
維洛靜靜立在我身後,用細長白嫩的手指輕柔的幫我散開頭頂的發髻,輕聲道:“這幾日一直在處理事情,都沒什麽時間陪你……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可我……”
我微微搖了搖頭,回身環住他的腰身,低語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在什麽地方都是一樣的。你能為我放棄一切,我也可以為你留在這深宮之中,隻是你不許冊封嬪妃了。”
“傻瓜,我有你一個就夠了。”維洛點著我的鼻尖寵溺道。
“嗯,對了,我一直有話想問你,九離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從妝台前站起身,扯著維洛的衣袂緩步來到床邊。
“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暗中調查,關於官職調動蘇澈的解釋雖然無紕漏,可我卻總是覺得這其中有問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我曾經熟識的義弟了。”維洛將我擁進懷中,有些疲憊的側身躺到床上。
“那個夏侯冶呢?你會怎麽處置他?”我有些擔憂的問道。
維洛撥弄著我烏黑的長發,悠悠歎了口氣道:“我這個國君不過是個空殼,現在的兵權大半掌握在他手中,他若是知曉夏侯鶯死了,且這死因還是因為我,我想他勢必會起兵造反。”
我抬手將他的手掌握住,心道,即使他沒有發現夏侯鶯的死,隻憑當時夏侯炎造反時被維洛所殺這一點,隻怕他也不會忠心於維洛吧!
“怎的又在胡思亂想,有什麽事情我會去解決的,你最近麵色一直很差,明日裏還是宣太醫來瞧瞧吧!”維洛撫平我蹙著的眉頭,柔聲道。
對啊!維洛從來都不會讓我操心,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自己扛著,而我一直都隻是躲在他的身後,卻幫不上一點忙。
維洛枕在我的手臂上,靜靜的閉上雙眸。沉睡中的他褪去所有的防備,神態祥和的像個孩子一般。我輕輕吻著他的眉眼,含笑入眠。
翌日清晨,我動了動自己麻木的手臂,睜開眼時已經沒了維洛的蹤影。看來他天色未亮之時就已經起身了,我獨自躺在床上卻絲毫沒有想起床的意思,直到外麵有侍女來報說是君上遣了太醫過來給我請脈,我才磨磨蹭蹭的從床上爬起來。
我簡單的洗漱收拾了一番便讓侍女將太醫請了進來,太醫是個五十出頭的老者,他仔細的給我診完脈後恭敬道:“昭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隻是近期心事繁重,憂思鬱結,還望娘娘盡量放寬心,凡事都看的淡然一些。”
我端坐在寶椅中,微微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然後讓侍女將他請了出去。
心事繁重?憂思鬱結?
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是個很豁達的人,沒想到竟然也會多愁善感起來。對著妝台淡染鉛華,鬆綰發髻,換了身翠綠裙衫踩著滿院的秋黃景色直奔後花園。